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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43:46 作者: 史今朝
然後,頭髮都沒來得及擦,就去翻看自己的相機。
來楓橋之前,廖清杉就不止一次聽說過,楓橋護城河邊的那片景很是漂亮,於是,到了這兒,辦好入住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拿著相機走了出去。
所以,應如是猜測的「自尋短見」,和他真正的意圖,是八千萬個杆子都打不著。
那時,他之所以彎腰,是想用相機——
去尋一枚月亮。
傍晚的時候,楓橋下了一場說來就來的雨,不僅驅散了夏日的煩悶和燥熱,還讓乾涸的護城河,積了薄薄一層水。
清淺溪水成就絕妙倒影,審美絕佳的攝影師,用一個鏡頭,便巧妙地攝入了天上和地上兩個月亮。
遙遙相望,卻又相得益彰。
任誰看到都難以想像,這張構圖絕妙的照片,竟然誕生於一座經久失修的橋和一條雨後泥濘的路。
-
看相機和儲存卡都完好無損,廖清杉打開電腦,想要順手修一下這張照片的細節。
結果,剛掀開筆記本電腦的蓋,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是汪施靖。
電話一通,那邊也不喊人,就直入主題地問:「你已經到楓橋了?」
「嗯。」
「拍攝不是一周後嗎,你去那麼早幹什麼?」
廖清杉服了他這個不把錢當錢的語氣:「你還知道拍攝是一周後?」
潛台詞,你知道拍攝是一周後,你還訂這麼早的民宿幹什麼?還包場?
錢多燒的慌是不是?
「哎呀,這才多少錢,」汪施靖笑他大驚小怪,「況且,這次不花你們攝製組的錢,我親自掏腰包。」
「你錢大風颳來的?」
說完,一想,他家老爺子是做風力發電的。
這錢還真是大風颳來的。
「行行行,我這不是怕你挑才提前訂的麼,你說萬一臨跟前再訂,來不及怎麼辦,知道你是個龜毛,我還跟房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一定要注意衛生問題,不能留任何的衛生死角。」
「......」
「對了,問你個事。」看他沒說話,汪施靖又起了個調。
「說。」
「你怎麼不先去京溪拍,那兒不就剩個補拍了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著,廖清杉目光一轉,看到一個物件,突然沒了聲。
察覺到那邊沒了動靜,汪施靖揚聲問:「我又不是不知道什麼?」
「我這邊突然有點事兒,等會兒給你回過去。」說完,廖清杉便利落地掛了電話。
汪施靖:「?」
他媽的最煩說話說一半的人!
-
廖清杉看到的那個物件,是一個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這次過來,他包里備了一些處理傷口的藥,是收拾行李時隨手放進去的,也難怪他一直沒想起來。
這會兒,看見了,他也就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自然而然地想到那個姑娘,雖說腳是沒崴,但因為當時動作太猛太快,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些硬的凸起,手肘處和腳踝處都有著明顯的擦傷。
想到這兒,廖清杉正準備下樓給她把藥送過去,結果,還沒走兩步呢,突然就停在那了。
然後,腦海里就有兩個小人打了起來。
辯手1:廖清杉,你是不是有病,她受不受傷關你屁事。
辯手2:你這麼想就不對了吧,那雖然是個烏龍,但人姑娘好歹也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人家也是好心,給人家送個藥膏也不過分吧。
辯手1:相機差點給你乾沒了?這算哪門子好心?
辯手2:那你怎麼不說,人家還給你修拉鏈了呢。
辯手1:要不是她,那拉鏈能壞?
辯手2:行了行了,廖清杉,都不是我說你,你自己說說,你好意思麼,跟個姑娘這麼斤斤計較,人家說你摳,你還真的摳上了是不是。
腦海里的小人越吵越凶,廖清杉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都別吵了!」
吼完一看,四下無人。
廖清杉:「......」
戲多是病,會傳染。
在原地又站了幾秒鐘,他才抬腳往門外走,邊走邊想:算了,扔她門口就走。
能不能看見就憑她本事了。
結果,命運沒給他做無名英雄的機會,他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這家民宿的老闆。
下午辦理入住的時候,兩個人打過照面,廖清杉知道這個男生名叫周敘,楓橋本地人,年齡和他相當,正在濱江大學讀大三。
這會兒,周敘剛把所有的硬體設施安排妥當,正準備走人,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了聲:「周老闆。」
周敘聞聲回頭一看,客廳的純白色樓梯上,正走下來一個少年。
穿著一身黑,面容英俊,長身鶴立,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瘦輪廓,利落卻不單薄。
哪怕是以一個同性的挑剔視角來看,他也不得不承認。
這人帥。
是真的帥。
看到客人下來,周敘趕忙往前迎了幾步,笑著回道:「叫我周敘就行。」
「行,周敘,」廖清杉直入主題地說,「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幫我把這個藥膏,」廖清杉伸出手,「送到你鄰居家。」
周敘聽了一愣:「鄰居家?哪個鄰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