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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43:46 作者: 史今朝
    穆亦川瞪了她一眼,拿起毛巾朝她空扔了一下。

    應如是扮了個鬼臉,跑了。

    -

    四季燒烤攤就在穆亦川家的隔壁,緊鄰著馬路。燒烤攤的高峰期往往都在晚上八.九點過後。那時候天色完全暗下來,黑色像是一層保護膜,你可以不顧及任何,肆意地約三兩好友,擼擼串,喝喝酒,笑笑罵罵白天裡的如意或不堪。

    這時候還不到七點,因此人並不是很多,穆亦川下來的時候,烤魚正好端上來。

    香菜、蔥花、青紅辣椒堆疊在最上頭,被熱油一澆,滋啦啦地響,椒香四溢著,與雨後的青草香混雜在一起,催生出奇妙的化學反應。

    穆亦川不怎麼餓,動了幾下筷子就放下了。他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冰啤,打開喝了一口,看應如是低頭吃得正歡的樣子,笑了下:「喂,小屁孩兒。」

    應如是不想搭理他。

    他繼續問:「你們那一屆有個叫傅北南的?」

    聽到這個名字,應如是猛地咬了一下筷子,含糊道:「你怎麼知道?」

    「下午去打球,那小子看到我又是買水又是捶腿的,一直巴結我。」說著,穆亦川倏地輕笑了下,「他不說我還不知道呢,我去外面上大學這一年,你這姑娘招的桃花倒是不少。」

    「......」應如是瞪他一眼,「你別瞎說,我可沒招他,我把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

    穆亦川把玩著易拉罐上的鐵環,漫不經心道:「那正好,我替你把他的心思斷了。」

    聞言,應如是立即撂下筷子,雙手抱拳,鄭重其事地施了個禮:「謝了,老弟。」

    穆亦川挑眉:「不問問我怎麼斷的?」

    「隨便,」應如是對這個過程漠不關心,「斷了就行。」

    「我說你喜歡女的。」

    「......」

    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很短暫。

    下一秒,應如是便起身鎖住了他的喉:「穆亦川!你大爺的!」

    穆亦川胳膊一施力,輕而易舉地把她撂倒在椅子上,怒目道:「你給我規矩點兒。」

    應如是不甘心地收回手,回瞪著他:「這次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一次,到朝大你再敢胡說試試!」

    穆亦川輕嗤一聲:「你少在這兒威脅我。」

    「我認真的,」應如是雙眸浸在燈光下,似有薄光流轉,「我準備開學後追他,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兒。」

    穆亦川:「追誰?」

    應如是:「追你妹。」

    穆亦川:「......」

    -

    吃燒烤的功夫,楓橋突如其來地下了場雨。不過,這夏季的雨,向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吃完的時候,雨正好停了。

    吃飽喝足後,應如是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此時八點過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臨河的路燈掩在片片紅楓後,像兩條逐漸併攏的線,勾勒描畫出朦朧的邊。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蘇潺的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應如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蘇潺驚喜又雀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悠寶!我告白成功了!」

    應如是由衷地替她開心:「厲害了!我的哥!」

    「回去請你跟邊穆吃飯哈!」

    「得嘞!」

    然後,蘇潺又在電話里跟她講了一些旅途中的趣事,應如是聽了聽,突然問道:「潺潺,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嗯?」

    「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喜歡上他的啊?」

    這問題一出,手機那端先是默了一瞬,然後傳來了幾聲笑:「悠寶,你要問到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其實,我對他——」

    「嗯?」

    「是見色起意。」

    應如是:「……」

    不愧是你!

    兩個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間,應如是已經走到了同樂街盡頭,拐個彎就能到家了。

    「悠寶,等下次有機會我們也過來玩,這裡能見度真的好高,感覺星星和月亮,都觸手可及一樣。」

    聽著電話里蘇潺的描述,應如是下意識抬眼,也想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結果,視線還沒移動到天上,就有一道意外的風景,猛地攝住了她的視線。

    應如是下意識停下腳步,定睛望去——

    橋邊,立著一道人影。

    眼前畫面靜得像是電影海報,那個人孑然而立,好似要與夜色融為一體,身上那股子清冷疏離感,很陌生,卻又帶了那麼一點兒熟悉。

    「餵?悠悠?」一直沒聽到回話,蘇潺在電話那頭叫了聲。

    應如是目光聚集在那個人身上,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匆匆回了句:「我這邊有點事,就先掛了啊。」

    掛完電話,她又抬頭看了眼周敘家的民宿。

    果不其然,其中一盞亮著燈。

    應如是越想越不對勁,抬腳朝他走近了些,於迷濛霧氣中打量著那個人的輪廓,然後試探著叫了聲:「欸!」

    無人應答。

    不僅無人應答,那個人還又朝木橋走了幾步。

    雖然夜色深沉,但應如是還是一眼看出了,他拖著的步履有些沉重。

    「喂!橋邊那個人!」她又喊一聲。

    可是,那個人對她的再次呼喊依舊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往前走著,甚至還彎下了腰,一副想要往下跳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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