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老墨和嘉麗

  地獄三頭犬的體型很大，半個大廳都被死狗塞滿。

  「這條狗跟了我三千年，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看守地獄之門。」坐在火爐旁邊，墨菲斯托涕淚皆下，幾乎快要沿著嘴角滴落下來。

  「可恨我無能，不能護它周全；可恨耶和華蠻橫，竟然對地獄位面痛下狠手……」看著燒烤架上的狗肉，墨菲斯托的眼睛越來越亮，語氣卻越來越是悲憤。滿口的「報仇雪恨」，倘若耶和華當面，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

  「呃……墨菲斯托先生！」艾麗卡有點惴惴不安的開口了，「您是說，這條狗……是被耶和華殺死的嗎？」

  「哼！那倒不至於，耶和華還不至於親自殺一條狗！」

  墨菲斯托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這條狗是不小心摔死的。」

  考烏斯眨巴眨巴眼睛，回想了一下亡靈之川那一馬平川的荒原，然後點點頭：「嗯，應該是摔死的！」

  第一批烤肉已經烤熟了，滋滋冒著熱油，考烏斯撒上一點香料和鹽粒，一股濃香立刻撲鼻而來。

  「可以吃了……」考烏斯正準備招呼大家來吃，忽然眼前一花，烤架上的狗肉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看坐在對面的墨菲斯托，正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淺淺啜飲了一口，好像那些消失的狗肉和他完全無關。

  他嘆了一口氣，在旁邊的狗腿上又割下一大塊肉繼續炙烤，這一次他的份量下得足足的，兩三斤一大塊，五塊一串，七八串大肉塊架在長者火爐上，任憑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把狗肉燒得變色、收緊、再慢慢散發出香味。

  「老墨，你慢點吃！」考烏斯慢慢翻動著鐵叉，「合著你這幾萬幾十萬年來就沒吃過地獄三頭犬？」

  「確實沒吃過！」提到這件事，墨菲斯托的面容就有點扭曲，「我從來沒想過地獄三頭犬還能吃！好歹也曾經是地獄主力軍團之一，雖然沒有了以前那麼風光，但是念著舊情，也一直就這麼養著——還有，不要叫我老墨！」

  作為地獄之門的看門狗，三頭犬也曾風光一時，魔犬嘉姆還活著的時代，三頭犬一族在地獄犬之王的統領下，令億萬亡靈為之膽寒。直到嘉姆與狄爾在與天堂位面的血戰中雙雙戰死，地獄三頭犬一族才開始了遙遠而漫長的無王時代。昔日的輝煌至此告一段落，以至於整個族類逐漸淪落為戰場的炮灰。

  聽著考烏斯小聲對艾麗卡解釋地獄三頭犬的由來，墨菲斯托挑了挑眉毛，從烤架上拿起一塊烤好的肉，笑眯眯的說：「之前聽說你這個先知的稱號，還以為是哪來的術法師在裝神弄鬼，沒想到還真有點……」

  他的面孔突然扭曲起來，猛然轉過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旅店的大門。

  「哇！什麼東西這麼香？」一個清脆的聲音飄了進來，一個曲線玲瓏的身影猛然撲到火爐旁，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彎月，「考烏斯，這是伱專門為我烤的嗎？好香的肉啊！」

  「哦，有個老先生帶了條地獄三頭犬過來，讓我幫忙烤著吃！」

  考烏斯笑嘻嘻的說，「還有很多呢，只要墨菲斯托先生同意……」

  「同意同意同意！」墨菲斯托點頭如搗蒜一般，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把考烏斯打量一番，苦笑道，「難怪古一這麼爽快就把你的行蹤告訴我，原來你的旅店裡還藏著這麼……」

  「墨菲斯托先生？」小嘉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墨菲斯托瞥了一眼，「大叔，我看你好像有點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沒見過，絕對沒見過！你叫我老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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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菲斯托立刻正襟危坐，強行從臉上憋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我專門給你們帶了點吃的。你看，上好的地獄三頭犬，年齡不大不小，剛好三千年，口感好，有嚼勁，肉質細膩有彈性，汁多肉滿……」

  「是這樣嗎？那太感謝了！」嘉麗歡歡喜喜的拿起烤架上的狗肉，哼哧就是一口，險些把鐵簽子也啃斷半截，眼睛樂成兩條縫，「哇，真的好好吃！」

  她連吃了幾大串狗肉，看著大家都沒有動，催促道：「你們愣著幹什麼？一起吃啊！這不是還有很多嗎？」

  「吃吃吃，我們也吃！」墨菲斯托總算回過神來，親手扯下一大塊還帶著血的狗肉，想要往火爐里放，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考烏斯嘆了一口氣，順手把炎魔錘扔在空地上，從中牽引出熊熊燃燒的地獄烈焰。

  「好辦法！」墨菲斯托頓時來了精神，他伸出手對著三頭犬的屍身比劃了幾下，上百塊大大小小的狗肉飛了起來，就這麼平平飛到地獄烈焰中，在半空漂浮著，也像是串了鐵簽一般，開始慢慢的轉動……

  艾麗卡食量不小，但是這足足十來斤一塊的狗肉吃了兩塊，又喝了幾杯果酒，已經撐得肚子圓圓，拍著肚子心滿意足的走到沙發上躺屍。考烏斯也吃得差不多了，坐在旁邊專心烤肉。只剩下墨菲斯托和嘉麗兩個還在大快朵頤。

  「嘉麗，你怎麼在這裡？你老爸呢？」

  「還在外面溜達……」嘉麗嘴裡還叼著一塊肉，兩隻手各拿一塊，指著墨菲斯托含糊不清叫道，「你還說你沒見過我，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確實沒見過你！」墨菲斯托很認真的說，「我見過你老爸，你和他的氣息是一模一樣的，至於為什麼我知道你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

  考烏斯側過頭，饒有興趣的問道：「嘉麗的老爸……加蘭先生很有名嗎？」

  「唔……」墨菲斯托遲疑了一下，「也算是有點小名氣吧，畢竟見過他的人非常少，我也是很久之前遠遠的看了他一眼。不過，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

  「有點小名氣」「見過的非常少」。這兩個完全正確的措辭，卻讓考烏斯徹底陷進坑裡。他點了點頭，心說大概是那種有點小實力的變種人，也幸虧老墨見識廣博，連這些冷僻的變種人也認識。如果是驚隊那種滿宇宙亂飛的超級英雄，肯定名聲早就傳得極為廣泛……

  但是考烏斯這種淡然平靜的神色，看在墨菲斯托的眼裡，卻完全變了一個概念。他不由得對考烏斯肅然起敬，心說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怪胎？面對五大創世神之一的吞星的名頭都這麼淡定，連他的女兒都敢拐回家養著……

  幸好考烏斯總算還沒有蠢到家，就在他幾乎要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了墨菲斯託言辭中的一個細節。

  「很久之前！」

  一個維度領主所說的很久，那絕對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時光。

  所以。那位「加蘭先生」的身份絕不簡單。

  或者說……

  考烏斯眉頭一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能誤解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