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驛動的心

  穿過一片挺拔的小椰林，走過小橋的時候，李曉凡與之前巴士上遇到的幾個「阿怪」對面撞上了。

  這幾個「阿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黑色的吊帶裙、黑絲襪與高跟鞋，遠遠看上去還真像是幾個性感美女在椰林中搖曳。但是如果注意看的話，那個喉結會出賣「她們」。這裡的「阿怪」們大多數是心理的變異，沒去泰國動過手術。

  「大陸帥哥，去哪裡玩啊？」之前搭訕過的那個苗條「阿怪」主動招呼道。

  「呵呵，有點事情……」李曉凡敷衍道。

  邊上幾個「阿怪」起鬨道：「喔唷，阿玲，你們這麼快就搭識上中國帥哥啦，有戲哦！」

  阿玲扭扭捏捏地嬌羞起來。

  李曉凡笑了笑，疾步溜走了。

  周末的這個時間點，是胡姬花村巴剎小販中心的尖峰時間，裡面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周邊兩個大停車場裡停滿了各種汽車，其中不乏蘭博基尼、法拉利這樣的豪車。

  新加坡人喜歡美食，還喜歡全島尋找美食地圖。因為新加坡實在太小了，才七百多平方公里，只有李曉凡老家那個寧東縣面積的一半還不到。

  新加坡人的周末喜歡到胡姬花村這樣的海邊小村落里遊玩散心，邊上有樟宜海灘公園可以散步嬉戲、搭帳篷吹海風、BBQ燒烤、帆板衝浪，巴剎里有美食，有特殊愛好的還可以在這裡附近找「阿怪」……

  這裡，哪怕再大的富豪榜老闆、再大的國會議員、部長們，也是穿著拉胯的沙灘褲與T恤，耷拉著拖鞋，與民眾一起混跡於巴剎裡面，看上去就是一個個普通的安哥大叔。

  最多可能他手腕上的那個表可能是比較值錢的勞力士或者百達翡麗啥的，但是小販中心的那些老安哥老闆們手上也是金晃晃戴勞力士、座駕是奔馳寶馬的也不少，據說新加坡的小販中心老闆很賺錢，每天現金流很厲害。

  「小李，這麼快吃完醉八仙的大餐了啊？」走過邱伯的魚頭米粉鋪子，忙得滿頭大汗的邱伯還不忘與他熱情地招呼。

  邱伯的信息比誰都靈通，這裡的巴剎好像以前一個地下黨的交通站，全島最近發生什麼大事都能在這裡聽到，連總理放個屁都能把臭味傳到這裡。

  「呵呵，還沒有，我去買一包煙，順便去看看萬字票開獎結果……」

  「哦，對哦，已經開獎了哦！小李，你如果還回來路過，抄一份開獎號碼給我可以嗎？」

  「嗯，沒問題！邱伯，你今天投的還是你這個檔口號碼嗎？」

  「當然！風雨無阻，反正小賭怡情……」

  邱伯的魚頭米粉鋪子號碼是47檔，邱伯今年51歲了，所以他覺得今年他的「真字」是5147或者4751，今年他就一直投這兩組「真字」。

  去年邱伯的「真字」是5047與4750，去年他投4750居然還真的中了一回特別獎，贏回來幾百元新幣，把他高興得不行，於是認定了自己命中的「真字」與自己年齡和檔口有關。

  穿過巴剎後，李曉凡按捺住激動的小心臟，先來到彩票店邊上印度裔大叔的雜貨店買了一包萬寶路香菸。

  雖然讀書時候因為好玩就學會抽菸了，但是李曉凡之前的菸癮不大，到了西木電子工廠後因為做晚班需要提神所以這菸癮又厲害起來。

  出國前國內流行的是阿詩瑪與紅塔山，還有標著「Good Companion」的香港良友。

  新加坡對菸酒進口管制很厲害，像李曉凡他們入境時候只允許帶一包開封過的20支一包香菸。

  所以到了新加坡後，他們這些工友只能選擇在本地購買香菸。

  在新加坡街頭能買得到的最多的是萬寶路系列。到了新加坡以後，李曉凡才知道萬寶路原來有那麼多五顏六色的品種系列。

  紅色倒3角標誌=原味，紅白色金邊倒3角標誌=中焦油，金色倒3角標誌=醇淡味，灰色倒3角標誌=特淡味，蘭色倒3角標誌=柔和。

  純綠色倒3角標誌=原味薄荷，白綠色倒3角標誌=醇淡薄荷也就是我們常見的lights綠萬，白灰倒3角標加綠邊條=特淡薄荷味道。

  這些道道和知識都是老菸鬼阿TAN說給李曉凡聽的。

  由於新加坡天氣炎熱，李曉凡在這裡喜歡抽薄荷味的綠萬，綠萬香菸外包裝那個綠色大三角標誌里的白色部分寫的是薄荷醇意思的英文：MENTHOL。

  綠萬在這裡四元新幣一包，合人民幣二十多一點，倒也不是很貴。

  雖然李曉凡他們的底薪五百新幣不到，但是他們一個月天天加班拼下來，每個人拿到手基本在1300到1400元新幣左右，算成人民幣將近一萬元，1995年這個收入在國內絕對是一流高薪了。

  在西木電子工廠打工，李曉凡他們的生活開銷不大，房租不用付，水電費象徵性地平攤一點，最大開銷是吃飯還有一些日常用品，省一點的話，一般開銷一個人一個月三、四百元新幣夠了。

  去年拼了大半年，李曉凡已經把當初向舅舅借的2.5萬元中介費給還清了。

  所以今年開始，存下來的都是自己的私房錢了，他早上去新加坡郵儲銀行POSB Bank查了一下，自己戶頭上已經有兩千多元新幣的存蓄了。

  所以拿著1400元的工資收入，抽4元一包的香菸，也還能接受。

  綠萬菸絲裡面加了薄荷，抽起來涼嗖嗖的，很香醇，很爽的感覺。

  深深地吸了幾口後，李曉凡懷著驛動的心，慢步來到邊上的這家彩票小店。

  手錶上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出頭了。

  彩票店的公告牌邊上已經圍了一群新加坡當地的老安哥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今天的「真字」。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加油、加油！

  李曉凡低頭默念著，小心翼翼來到公告牌跟前。

  小心臟「砰砰砰」莫名直跳，李曉凡感覺那個小心臟就要從裡面跳出來似的。

  在人群外面，踮起腳，抬頭，先看到了兩排安慰獎與特別獎號碼，裡面沒有自己的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