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重劍人VS羅曼·尤利西斯

  遺蹟深處，矗立巍峨的黑曜石大門。

  隨著大門內部傳來的震動，遺蹟頂部『唦唦』掉落石灰。

  羅曼·尤利西斯站在大門前，眼神戒備。

  他伸出手，試圖觸碰那扇石門。

  然而，整座遺蹟的震動愈加強烈，像是有極為恐怖的生物守護著遺蹟，威嚇外來的入侵者。

  羅曼的右手先是觸碰到無形結界，隨著右手火種燃起的綠色火焰，結界像是溶出一個洞。

  伸手穿過這個空洞，羅曼終於觸碰到黑曜石門扉，大地的顫動也在這一刻變得震耳欲聾。

  「《聖經》中與海洋巨獸『利維坦』互為死敵的陸地巨獸，『貝希摩斯』。」

  羅曼收回右手，低聲自語：「果然……是祂守護著所羅門王的遺蹟。」

  僅憑羅曼一人，沒有擊退貝希摩斯，強行奪取遺蹟寶物的自信。

  但利維坦孵化在即。

  那是同時擁有「魔神」與「傳說巨獸」兩項權柄的古老生物。

  正如路西法同樣有著「晨曦之子」與「魔神之首」雙重身份。

  當利維坦以「傳說巨獸」的形態出現時，會以驚人的速度成長，並獲得與『貝希摩斯』對抗的力量。

  而祂蘊含「嫉妒之力」的本源碎片，經由科研手段，外加嫉妒心理，已然被羅曼提取。

  羅曼眼神冰冷。

  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神性，利維坦只要成為戰爭機器即可。

  而我，羅曼·尤利西斯。

  會憑藉嫉妒之力，統治利維坦與聯邦，成為新的魔神！

  「回去吧。」

  羅曼轉身，平靜道：「貝希摩斯釋放出的能量，足夠讓利維坦甦醒了。」

  「您是要藉助利維坦的力量，來對抗貝希摩斯嗎？」凱恩董事長低聲道：「這、可能引發聯邦的大災難！」

  凱恩知道這名老夥計的性格。

  一切都是為了聯邦這個國度。

  而一旦兩隻巨獸失控，那場浩劫，同樣不是羅曼與凱恩願意見到的。

  「利維坦與貝希摩斯，有著互相爭鬥的天性。」羅曼解釋說：「只要二者互相牽扯，我就有得到賢者之石，平息二者的把握。」

  遺蹟的震動已經平息下來，兩人走出遺蹟入口，羅曼拍著凱恩的肩膀，淡淡道：

  「放心吧朋友…流血，會換來戰爭的結束。」

  凱恩抬起頭，見羅曼昂首闊步，自高空落下的金色陽光照亮盆地底部的星條旗幟，傳來他鏗鏘有力的聲音：

  「而人類的首個聖域，會為聯邦，帶來和平。」

  凱恩一時有些恍惚，旋即目露激動，堅定追隨在羅曼的背後。

  回到營地，羅曼敏銳感到一絲異樣，微微皺眉。

  他在掌握嫉妒之力後，對於魔神之力極為敏感。

  而在營地中，竟然有魔神殘留的氣息！

  羅曼面容冷峻，詢問研究員，低喝道：「剛才有誰來過這裡嗎！」

  研究員額冒冷汗，慌忙說：「營地周圍有狙擊手待命，內部又有紅外線裝置，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啊……」

  羅曼目光一凜。

  蒼蠅……

  重劍人參與過黑水池事件，與『蠅之主』別西卜有過接觸。

  如果他和我一樣，從魔神那裡獲取了某種力量，那麼，的確有利用蒼蠅勘察營地的可能！

  「是我疏忽了……」羅曼雖是安慰著，語氣卻極為冰冷，目光閃爍著沉思。

  這時，一名保鏢匆匆走來，向著羅曼耳語，並遞來平板屏幕。

  屏幕中，荒涼的50號公路上漆黑摩托狂飆猛進，身披黑鎧的男人正向大盆地沙漠進發！

  羅曼表情微變，暗自咬牙。

  他究竟是怎麼得知遺蹟消息的！

  甚至，找到了遺蹟的準確地點，計劃被他摸了個底朝天！

  「遺蹟的調查工作暫放一邊。」

  羅曼把平板遞還保鏢，冷冷地說：「我們得先接待一位『客人』。」

  凱恩匆忙走來，臉色鐵青，顯然也得知了『重劍人正往遺蹟趕來』的消息，語氣僵硬地說道：

  「要在路上設下關卡，派人攔截嗎？」

  「他能擊敗奧古斯都，沒必要增加無謂傷亡——」

  羅曼取下白手套，掌心燃起火焰，具現出如水銀般綻露光華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沉聲道：

  「對弈的這一天，終要到來了。」

  *

  沙漠深處，摩托掠開一排揚沙。

  距離羅曼的營地越來越近，而剛才那場地震卻停歇下來。

  但林宵能感到，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地底深處正在醞釀一場為更強烈的暴動。

  直接沖往營地與遺蹟的理由很簡單。

  只要沒活人看到我，那就是完美的潛行！

  這時，脖頸處傳來一陣寒意，眼前像是有狙擊瞄準鏡折射出的太陽光一閃而過。

  林宵順著望去，沙漠背坡探出土黃色迷彩服的男人，主動暴露位置，朝林宵揮動白手帕。

  這是曾經與林宵有過一場對決的王牌狙擊手『蝰蛇』。

  當時林宵放走了他，而他仍舊在羅曼手底下服役，擔任營地外圍的狙擊任務。

  蝰蛇也不傻，他看了重劍人與奧古斯都的那場對決。

  面對一名七階巔峰、還是對自己有恩的卡師，那腦子燒糊塗了才會開槍。

  蝰蛇甚至挪動反器材大狙，向林宵指了指營地的方向。

  林宵穿著黑鎧，點了下黑色頭盔，駕駛著摩托呼嘯著沖往營地。

  相信羅曼先生能解決他的…蝰蛇心道…我這不算內鬼，算是把敵人引入圈套！

  大漠荒涼，天與山脈的邊際滾動著昏黃的雲，遠處的半移動沙丘，在漫天沙塵中時隱時現。

  摩托車上的林宵陡然綻出一絲危機感，漂移著摩托，側停在風蝕巨岩後方。

  一道刃光從虛空之間斬來，砍在巨岩上，斜斬將其一分為二。

  強烈的空間波動緊隨其後，就像是牆壁上出現裂痕，在沙丘上方竟憑空出現一道空間裂縫！

  羅曼手持著能夠劈開空間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自空間裂縫中跨步走出。

  銀髮男人西裝革履，手持利劍，隔著滿天飛沙靜靜站在沙丘上，銀色眼眸中有厭惡、欣賞、嫉妒……

  種種複雜情緒讓羅曼的聲音有些低啞：

  「終於見面了，重劍人。」

  空間波動讓他的聲音清晰迴蕩。

  林宵平靜道：「我也忍你很久了，羅曼·尤利西斯。」

  「感謝你的寬容，重劍人…或者說，林宵先生。」

  羅曼眼神冷漠，語氣平和，像個教育良好的紳士，緩緩道：

  「但你要知道，一個國度不會容許有另外一名『國士無雙』。」

  「我所做的一切，並非出自一己私慾。是權衡大局，為這個國度所採取的，最佳的行動。」

  「比起像奧古斯都那樣，與伱平分秋色，握手言和。」羅曼冷冷地說，「由更強者制定更完善的規則，這才是締造「和平」的唯一方式。」

  「所以……我要向你宣戰。」

  羅曼豎起達摩克利斯之劍，倏地指向林宵，劍身燃起綠色火焰，仿佛能破除世上一切禁錮。

  「就用我新獲得的「武器」，來打贏這場戰爭！」

  熟悉的魔神之力，讓林宵的火種有些蠢蠢欲動。

  而這意味著，自己要尋找的「嫉妒之力」，就在羅曼身上。

  而沒有黑龍契約的限制，以人類之軀強行接納魔神之力。

  很難說清他究竟是「國士無雙」，還是魔神之力的「容器」。

  林宵看著羅曼，平靜地問道：

  「說了這麼多，你現在究竟是人類，還是惡魔？」

  「只要火種足夠明亮，就足以遮蓋一切的黑暗——」

  羅曼的火種綻放出奪目光華，手中達摩克利斯之劍斬出氣焰洶湧的一擊。

  「此為正義之行！」

  戰技·斷罪之刃。

  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對罪人的懲戒之劍，因此它能分辨出人心中的善惡。

  當持劍者抱有強烈的正義時，才能發揮出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真正威勢！

  劍芒斬碎空間，瞬間來到林宵面前，「大巧不工」屏障立刻展開。

  然而「斷罪之劍」的劍芒上又燃起綠色火焰，飛快融化屏障！

  怠惰領域展開，卻無法延緩斷罪之刃的劍勢。林宵具現出大劍強行劈碎劍芒，震耳欲聾的爆炸在他腳下轟開沙坑，兩旁炸起漫天揚沙！

  別西卜的靈體抱著手臂，飄在林宵身邊，慢悠悠地說：

  「嫉妒之力的效果，是『破除萬法』。利維坦因嫉妒上帝的權柄，故而讓自己成為萬法不破之身，上帝只好親自動手，用劍才把祂給殺死……大塊頭確實很厲害呀。」

  傲慢之力是對精神系招式生效，而嫉妒之力具有破除結界、提高魔抗等效果。

  是個很實用的能力，不過我是莽臉打法啊！

  重劍人踏地衝刺，腳下炸開深坑，身形瞬間沖向沙丘，大劍劈頭蓋臉地重砍下來。

  羅曼動用空間之力，強行向後拉開數米，同時低喝道：「封印者！」

  達摩克利斯之劍，解放·封印者。

  正因高懸之劍的制約，罪人才不敢肆意妄為。這時刻閃爍著的危機，本就是最好的封印。

  大劍落空，砸得沙丘幾近潰散，不斷下沉。

  而天空中落下一圈光劍，插在林宵四周，組成熊熊燃燒的劍之結界，如同將罪人困入牢籠。

  「你應該得到了暴食魔神的本源之力吧。」羅曼冷聲說，「但是沒有用的，嫉妒之力能讓同階力量暫時失效——這是你和我之間的戰爭！」

  下一刻，羅曼臉色微變，眼見重劍人橫劍一掃，那劍之結界就如同玻璃破碎一般，被全部攪碎！

  「太弱了。」林宵眼神冰冷，重複地說，「太弱了！」

  羅曼眼神閃動：

  「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力量——」

  但我與奧古斯都不同…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

  羅曼掌心燃起火焰，控制著達摩克利斯之劍憑空飛起，高懸在林宵頭頂。

  奧義·倒吊者！

  達摩克利斯之劍分裂成上百光劍，懸浮在天穹，覆蓋大半座沙丘，如同槍林彈雨般傾覆下來。像是能覆滅一整支軍隊。

  每一柄光劍上都燃燒著綠色火焰，能破除任何防禦，即便重劍人的武裝也不例外！

  劍落如雨，亦如天劫。荒蕪戰場上插滿斷劍，又不斷有光劍下墜，斬開巨坑。

  然而在飛砂走石中，四處都不見重劍人的身影，羅曼動用空間之力尋找，然而沒等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就如同炮彈般衝到面前！

  羅曼臉色鐵青。

  這是什麼速度？！

  連空間之力都無法追趕上！

  他為何能在力量驚人的同時，還能擁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下一刻，一股領域將羅曼籠罩其間，他明顯感到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陡然一驚。

  重劍人也會空間之力？

  嘭！！

  林宵揮動門板大劍，重砸在羅曼腹部。

  咚！！

  羅曼倒飛出去，摔砸在沙漠，擦拭嘴角鮮血，艱難站起，周身燃起綠色火焰，沙啞地問：

  「你為何會掌握空間的力量？」

  「並非空間之力。」

  重劍人把大劍插回背後，平靜地說：

  「而是怠惰之力。」

  羅曼一怔。

  在羅曼發愣瞬間，重劍人渾身燃起赤色火焰，如同猙獰猛獸飛撲，重拳砸中羅曼面門：

  「給我砸！！」

  一顆帶血門牙飛出。

  黑鎧男人燃燒赤色火焰身形衝出，拽住倒飛的羅曼，一記膝頂砸在腹部，凜然道：

  「這是暴怒之力！！」

  轟！！

  兩人同時墜入沙坑當中。

  林宵欺壓在羅曼上方，右掌湧出盤旋的漆黑球體，如同螺旋丸一般貼臉砸下，聲音隨著爆炸一同響起。

  「還有暴食之力！！」

  氣浪將林宵彈飛，落在沙坑外部，只見塵埃中一瞬間劈出上百道劍光，強行遏制住自己的攻勢。

  羅曼踉蹌站起，西裝殘破，滿臉是血，擦拭臉頰，低啞道：

  「很好…你同時擁有三位魔神的力量，非常好！」

  「並非三位。」重劍人的聲音猶如從地獄中傳來，帶有金屬質感，漠然道：「而是五位。」

  羅曼瞳孔收縮。

  五位魔神？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同時承受五位魔神的力量！

  可是。

  羅曼不懷疑重劍人的話。

  因為對方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羅曼的肩膀顫抖起來，強烈的嫉妒扭曲了心智。

  在最初的震撼與惘然過後，他緩緩抬起眼睛，心靈如鋼鐵般冷硬。

  「如果是這樣，那麼，為了這個國度……」

  羅曼含著鮮血，吐出帶血沫的牙齒，臉上帶有使命感，冷冷地說：

  「我才更要把你擊敗。」

  手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升入雲層深處，消失不見。

  下一刻，風雲變色，雲層攪動成漩渦。在漩渦中心，醞釀著極為恐怖的力量，像是神罰即將落下。

  「終結技。」羅曼決絕道：「審判者！！！」

  嗡——

  漩渦中心落下一道巨大無比的能量光柱，如同天基武器轟下的雷射炮，在沙漠深處爆炸開來，茫茫的白色吞噬了一切。

  轟鳴聲太過強烈，以至耳旁只剩下耳鳴聲，待到潮水般的白光褪去，熱燥的風帶有湮滅的焦味。

  羅曼望著眼前這一幕，難以置信，以致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覺。

  重劍人安然無恙，站在天基武器轟炸開的巨大焦坑底部，猶如來自煉獄的死神，又像是真正的魔神！

  「你……」羅曼聲音沙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震撼到發不出聲音。

  「沒什麼好奇怪的。」

  林宵平靜道：「我的源力，已經是八階了。」

  在與奧古斯都對決時，自己的源力距離八階就只差臨門一腳。

  而與羅曼的這一戰，達成了此前的執念，突破猶如水到渠成。

  面對從天而降的達摩克利之劍，自己利用八階源力，開啟「大巧不工」屏障。

  護盾差點被打破了。

  羅曼失魂落魄，呆在原地。

  自己不斷追逐八階，卻最終讓重劍人的源力，率先突破八階。

  深深的絕望如毒蛇般爬上心頭。

  羅曼低頭緘默，劇烈的痛苦撕咬著他的五臟六腑，嫉妒讓他的肩膀不斷顫抖。

  突然間。

  羅曼消散達摩克利斯之劍，轉頭逃跑！

  林宵望著羅曼的背影，目露戒備，忽然一怔：

  「跑了？」

  羅曼動用空間之力，在沙漠中不斷躍遷，死死咬緊牙關。

  面對八階的重劍人，我毫無勝算。

  對方甚至沒有動用終結技的必要！

  但我還沒有輸……我還有著最後一絲機會。

  回到所羅門王的遺蹟，找到那枚賢者之石。

  那是我獲勝的唯一希望！

  正在這時，痛至扭曲的嫉妒心理，成為孵化魔神的最後養分。

  營地中，儀器嗡嗡作響，墨綠色蛋殼破開裂縫，陡然露出一隻猙獰的黃色眼睛。

  猝不及防之下，林宵確實無法追上動用空間之力的羅曼。

  羅曼大口喘息著，站在巍峨的黃金宮殿前仰望，目光露出一絲慶幸。

  逃出來了……從重劍人手下逃出來了！

  忽然間，大地傳來劇烈的顫動。

  在那座遺蹟下方，裂開巨大的深淵口子，整個宮殿墜入其中。

  羅曼望著深淵，難以置信，嘴唇蒼白。

  深淵底部，屹立一頭無比巨大的猙獰巨獸，像是一座熱浪噴涌的活火山，渾身冒出蒸騰的火焰，朝天空爆發怒吼！

  傳說中的巨獸，貝希摩斯！！

  營地上空，烏雲聚集。破殼而出的利維坦像是一頭白色的鯨魚，身形很小，憑空飄浮。

  隨著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名研究員被利維坦直接吞噬。

  血肉模糊間，利維坦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傳說中的海魔，利維坦！！

  轟隆隆！！

  據《次經》記載，當末日來臨時，巨獸和海魔將會大戰，最後同歸於盡。

  林宵仰望雷雲涌動的天穹，目光里露出一絲凝重。

  瞧這個聲勢，羅曼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如果貝希摩斯與利維坦真的爆發戰鬥，連我也會被捲入其中！

  正思考著對策，天空中投下陰影，林宵抬頭仰望，微微一愣。

  那是一架極其眼熟的運輸機。

  與其說是運輸機，不如稱之為空中戰艦，更加合適。

  空中戰艦『風神號』從雲層中駛出。

  防風玻璃後，瑪格麗特坐在駕駛位上，目光深邃。

  俯視地面上的重劍人，瑪格麗特嘴角揚起微笑，輕聲道：

  「你很快就會知道一切的……林宵。」

  ……

  固拉多大戰蓋歐卡（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