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契約，阿斯蒙蒂斯

  「她的器官衰竭，不是你寄宿在她身上所導致的。」

  林宵平靜地說：「而是受中古世代的病毒感染。」

  阿斯蒙蒂斯的眼神微微變化：「病毒？」

  「病毒會在冷凍靜止狀態下長期存活。正如北極凍土融化，可能釋放沉睡數十萬年的病毒和細菌。遺蹟環境也是一樣。」

  林宵說：「中古世代的細菌，對現代人類來說是致命的。它會依附在石板、文物表面，而這也是讓小夢病危的原因。」

  阿斯蒙蒂斯眼神閃爍，冷笑一聲：

  「說到底，這只是你的猜想。」

  從某種角度來說，小夢是阿斯蒙蒂斯的救命恩人。

  當阿斯蒙蒂斯寄宿於古代石板，在漫長的黑暗中沉睡，是小夢將祂喚醒，並提供給祂適合寄宿的女性身體。

  然而，在附身後阿斯蒙蒂斯就發現，小夢的身體狀況極差，不久後便陷入昏迷。

  由於擔心自己離開小夢身體，會讓她的肉體迅速衰亡。阿斯蒙蒂斯在小夢體內待了近三年，不斷尋找讓自己復活的辦法。

  因為只有阿斯蒙蒂斯作為『色慾魔神』重臨於世，才能讓小夢活下去。

  這既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也與阿斯蒙蒂斯的性格有關。

  她本就是執拗的脾氣。正如《特比亞傳》中在一棵樹身上吊死的色慾魔神，當她認定一名宿主，就不會輕易更改。

  「並非猜想。」

  林宵掌心盤旋著一團虛無的黑球，狀如小型黑洞，淡定地說：「而是事實。」

  阿斯蒙蒂斯看著小型黑洞，似意識到什麼，眼瞳微微收縮。

  「你應該聽說過，別西卜『瘟疫之主』的名號。」

  林宵說：「祂是引起疾病的魔神，對所有病菌都瞭若指掌，其中自然也包括，會引起現代人類器官衰竭的古代病毒。」

  色慾魔神望著暴食黑洞，眼前好像浮現地獄中蒼蠅漫天飛舞、傳播瘟疫與疾病的景象。

  「暴食魔神……別西卜……」

  阿斯蒙蒂斯咬緊牙關，質問道：「伱怎麼會擁有祂的暴食之力！而且，還是如此純淨的本源之力！」

  「這個不是重點。」

  林宵看了眼掌心的黑洞：「重點是，我能運用『暴食之力』吞噬掉小夢身上的病毒，讓她脫離生命危險。」

  阿斯蒙蒂斯的表情陰晴不定，有點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我怎麼能確定，你不是在欺騙我。」阿斯蒙蒂斯說，「想要讓我放你離開夢境深處？」

  嚴格來說，這裡是林宵與喬琳娜因為賭局失敗，墜入的夢境深淵。

  想要離開這裡，難度比剛才成倍提升，阿斯蒙蒂斯在這裡占據主場優勢，戰力會隨之暴漲。

  「目前來說，只有我能救小夢的性命，所以……」

  林宵皺眉道：「現在是我在和你談條件。」

  「放肆！」

  阿斯蒙蒂斯目染白光，伸手間掌心出現一本名為「色慾」的魔導書。

  魔導書懸浮在哥特少女面前，『嘩啦啦』攤開，陡然降下道道落雷！

  「你最好先把我們送走。」

  幾道落雷劈在身披鎧甲的男人身上，「隕星武裝」儼然具現。

  重劍人手持「暴食黑洞」，吞噬掉其餘幾條雷霆，冷冷道：

  「要不然，我只好先把你擊敗了。」

  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暴食之力，沒有錯。

  甚至，他身上散發著猶如路西法大人一般的精神壓迫。

  阿斯蒙蒂斯的怒意早已消失，凝視林宵，對峙良久，輕嘆著說道：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兩人的目的很明確，都是為了挽救小夢的性命。

  林宵雖然可以拿小夢來要挾阿斯蒙蒂斯，然後簽訂契約，但他並不屑那麼做。

  畢竟，這行徑和把小女孩作為人質，沒有區別。

  「足夠了。」林宵說，「還有，我想問…你派墮卡師搜集『受人喜愛的特質』，是為了什麼？」

  阿斯蒙蒂斯沉默，回答道：

  「其一，是為了我的復活儀式。」

  「其二。」

  阿斯蒙蒂斯停頓片刻，合上手中的魔導書，說道：

  「我想讓小夢在將來醒來之後，能成為受人喜愛的女性，不至於與人類社會脫節……」

  白霧再度瀰漫，意識逐漸回歸現實。

  林宵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只見自己和喬琳娜靠在沙發上，身上還各蓋著一條薄毯。

  夜色已深，病房裡沒有別人，林宵猜測是阿斯蒙蒂斯給他倆蓋上的，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哥特少女站在月光下，凝視病床上臉頰蒼白的小女孩，扭過頭威脅道：

  「你如果不能把她救好……」

  「退開。」

  林宵靠近病床。阿斯蒙蒂斯愣了一下，旋即乖乖地讓開空間。

  火種具現出一顆晶瑩剔透的【黑珍珠】，懸浮在小夢的額頭。

  林宵往黑珍珠內注入暴食之力，小心控制著力量，見到細小的光屑從小女孩體內飄出，湧入黑珍珠。

  別西卜能傳播瘟疫，同樣能解決疾病。

  阿斯蒙蒂斯驚訝地旁觀著…她身為色慾魔神，在治療領域，的確不如別西卜。

  給小夢去除病毒的過程，相當於做手術，需要全程專注。

  一小時後，林宵的火種黯淡了不少，但吞噬病毒後的黑珍珠卻愈加深邃。

  窗外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病床上的女孩緩慢地睜開眼睛，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望著窗邊匯聚的三個人影。

  「你是……在我夢裡面的……大哥哥……」

  「沒有錯。」林宵微微一笑。

  小女孩鬆了口氣，她能感受到來自林宵的善意，輕聲說：「我可以……求你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

  「那麼，我求你……」

  小女孩閉上睫毛纖長的大眼睛，滲落淚珠，哽咽地說：「幫我拔掉……這些東西……實在，太疼了……」

  林宵沉默。自己的確解決了小女孩身上的病毒，但她的身軀需要療養，此刻仍會體會到強烈的疼痛。

  上午小夢嘗試自殺，也並非出於獨孤、魔神這些理由，僅僅是因為，生病太痛苦了。

  阿斯蒙蒂斯有些手足無措，想尋找能安慰小女孩的東西，但病房裡飄著消毒水味，乾淨整潔又毫無人味。

  喬琳娜嚴肅起身，走向小女孩。

  林宵仰頭，原以為少女要說些『堅持下去』之類的勉勵話語，卻見她從火種里具現出一張卡片。

  卡片燃起金色源力，具現出色澤繽紛，猶如彩虹般的波板糖。

  夢境世界的原理與虛擬世界一致，只需要心意與源力，創世之主之一的燭龍，就能將『虛擬』轉為『現實』。

  「你做夢都想吃這個吧。」喬琳娜把波板糖放在床頭，微微一笑，「好起來，就可以吃糖果了。」

  小女孩恍惚地睜開眼睛，紅裝少女的身影仿佛與日思夜想的親人迭合在一起，就像是她的媽媽。

  她發不出聲音，竭盡全力地點頭，氣管插管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

  …

  「你要和我簽訂契約？」

  病房外，哥特少女看著林宵手中的【黑龍契約】，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原來這位年輕人是輪迴之主『尼德霍格』的使者，難怪能獲得暴食之力。

  林宵點頭道：「小夢完全可以脫離魔神生存下去。我也有盯住魔神，不讓祂們在人界為非作歹的義務。」

  「哦？」阿斯蒙蒂斯眯起眼睛，嬌笑地說，「你想要盯住我哪裡呢？」

  說著，她驕傲地挺起胸膛。

  旁邊抱臂倚牆的喬琳娜投來視線，先是一怔，旋即目光變得灰暗。

  林宵掃了眼阿斯蒙蒂斯，又下意識地尋求參照物，一馬平川的向上移動，正好對上喬琳娜的視線。

  喬琳娜臉色陰沉，面帶微笑。

  殺了你。

  「咳，我們到外面去契約吧，阿斯蒙蒂斯！」

  「欸？你這麼急著想要嗎？不可以喲~」

  阿斯蒙蒂斯抱著林宵的手臂，扭頭朝喬琳娜吐舌頭。

  喬琳娜面帶微笑。

  不過是個上千歲的老太婆而已……沒必要動怒，真沒必要……

  *

  『色慾魔神·阿斯蒙蒂斯』有驚無險地契約成功。

  對阿斯蒙蒂斯來說，小夢既然已經平安無恙，那麼她的確可以自由行動。

  而林宵展露出實力與人品，又是『毀滅與輪迴之主』的使者，讓阿斯蒙蒂斯生出好奇。

  提供完整版的『色慾之力』，並不意味著阿斯蒙蒂斯的『色慾之力』就喪失了，更像是與林宵共享自己的權柄。

  而且，阿斯蒙蒂斯對人類並不討厭，甚至不具備殺戮之心。

  與林宵契約，待在人間，不必擔心人類的討伐，行事的確也能更加順利。

  『色慾之力』的能力更偏向於心靈操縱與製造幻覺。

  如果說傲慢之力是免疫幻術，那麼『色慾之力』就是幻術滿級。

  具體能力，林宵決定回家之後，再仔細檢驗。

  眼下，得想一想有什麼職業，適合阿斯蒙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