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夢境遊戲

  『夢境世界』相當於小副本，而「傲慢之力」能提供隨時退出副本的權限。

  考慮到要讓阿斯蒙蒂斯離開女孩的身體，並儘量保證女孩的平安無恙。

  林宵還是答應參加這場賭局。

  白霧籠罩，病房中的林宵與喬琳娜各靠在一張沙發上，閉著雙眼的同時呼吸平穩，就像進入虛擬世界的『連接狀態』。

  阿斯蒙蒂斯給兩人各蓋上一條醫院給病人家屬準備的薄毯，轉頭注視小夢的蒼白面頰，輕聲說道：

  「希望他們能讓你好起來……」

  穿著哥特黑裙的少女又坐上窗台。月光如練，輕籠她晃動著的小腿。

  阿斯蒙蒂斯打開黃皮封面的古老書籍，攤開的書頁猶如栩栩如生的畫卷，呈現出夢境世界的景觀。

  既非嚴寒冰山，亦非焦熱地獄。

  林宵望著由蛋糕、糖果、巧克力拼湊出的拱形大門，驚訝道：

  「糖果屋？！」

  這裡是夢境第一層。地面用巧克力磚塊鋪成。拱形大門宛如遊樂園入口，上面流淌奶油，點綴糖霜，金箔，蠟燭。大門上方還飄著氣球，造型為粉嫩可愛的蝴蝶結小豬。

  喬琳娜手搭著下頷，沉吟道：

  「夢境是人類潛意識的投映。糖果屋，的確會是小女孩會夢見的景象。」

  「看來她很愛吃甜食。」林宵環顧四周，「而且不愛吃水果。」

  喬琳娜已經習慣林宵的白爛話，細劍出鞘，邁動修長雙腿走在前方，高馬尾垂在她窈窕的腰臀。她聲音謹慎：

  「只有這一條路…小心前進吧。」

  林宵點點頭，和喬琳娜穿過甜品壘成的拱形門。

  他克制住從門樑上拔一根棒棒糖的欲望，回憶起阿斯蒙蒂斯的賭局內容。

  色慾魔神要求我們抵達夢境的最深處。

  而這一路上，會有重重險阻。

  林宵猜測，阿斯蒙蒂斯與『小夢』之間必然存在某種聯繫。

  籍由夢境獲得關於小女孩的情報，恐怕才是贏得賭局的方法所在。

  穿過拱門，兩人置身於甜品打造的遊樂園當中：糖果旋轉木馬、巧克力茶杯壺、果凍蹦床……噴水泉的泉眼湧出棉花糖，飄到天上，氳成或粉或白的雲朵。

  「噴水池被小夢改造成棉花糖機了。」林宵已經習慣這裡的童話風格。

  喬琳娜的目光則定格在旋轉木馬屋。

  糖果木馬圍著「特大號百奇巧克力棒」旋轉，它們身上的糖果色澤繽紛，高馬尾少女紅瞳微微閃亮。

  林宵望了眼天空中的「棉花糖雲」，又低頭看著棉花糖泉眼，說道：

  「不知道這裡能不能找到簽子。我還挺想嘗一嘗的。」

  雖然喬琳娜的想法和林宵如出一轍，但她自幼生活在教會學院，有很強的自制力。

  「走了。」喬琳娜壓低聲音說，「去下一層。」

  林宵朝天空伸手，試圖把那團棉花糖握入掌心，不了了之。

  夢境的下一站很好辨認。

  在遊樂園的終點有處售票站，而售票站靠近懸崖。兩條鐵軌凌空伸出，一直通往雲端之上。雲霧掩映間，林宵隱約望見有座城堡佇立在雲海上方。

  「夢境的第二重，是公主與城堡？」林宵眺望著說。

  「目前看來，有這個可能……當心！」喬琳娜轉過身，目光一凝。

  一把鋥光發亮的蛋糕刀，如同匕首般飛來，直插林宵的後背。

  怠惰領域瞬間展開，四周時間流速在林宵眼中慢了下來。

  林宵轉身的同時，掌心燃起漆黑火焰，具現出賜死之槍，槍尖『鏘』地挑飛蛋糕刀。

  再看暗器飛來的方向，紅鼻子小丑站在蛋糕山上驚慌地手舞足蹈，開始逃離。

  賜死之槍沐浴著黑色火焰，外觀開始轉換，扭曲成一柄大號左輪手槍。

  解放形態·血源！

  拔槍射擊，只聽見『嘭』地一聲巨響，大號彈頭洞穿小丑的身體，強大的衝擊力讓小丑身體後仰。

  然而卻沒有半點血腥要素。

  小丑身體扭轉一圈後，掏出白旗，可憐兮兮地朝林宵揮舞。隨後往地上『嘭』地扔出煙霧彈，僅留下一個盒子，顯示它曾來過的痕跡。

  「盒子？」喬琳娜眼底有一絲錯愕。

  「上世紀遊戲裡，玩家擊殺敵人後，不會血漿飛濺，只會留下盒子。」林宵摩挲下巴。

  沒想到啊…小夢還是個槍戰玩家！

  喬琳娜具現出雪鴞『薇薇安』，讓它幫忙摸盒子。

  然而。

  「嗚！」

  薇薇安剛靠近盒子，就被一發大號「糖果子彈」糊臉，直接散成光粒。

  「我靠，還有隊友！」林宵持槍望去。

  只見一隻玩偶熊手持粉色霰彈槍，如同FPS遊戲裡的頂級玩家——

  眾所周知，槍戰遊戲裡穿的越花哨，實力越強！

  玩偶熊架起粉色霰彈槍，黑黝黝的槍口裡，『嘭』地散出亮晶晶的跳跳糖！

  「跳跳糖？」林宵一愣。

  跳跳糖剛落地就『轟』地爆炸開來，火光沖天。每一粒跳跳糖，都是微型炸彈！

  「交給我！」

  林宵身體纏繞暗紅色源力，迅速穿過連環爆破的爆炸區。

  箭步拔槍『嘭』地射出子彈，迫使玩偶熊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旋即，林宵撞翻玩偶熊，腳踩住玩偶熊的腦袋，居高臨下的拔槍瞄準：

  「我可沒時間陪你胡鬧。」

  轟！轟！轟！

  『血源』左輪的子彈恣意宣洩，這招踏射足夠讓玩偶熊腦袋開花。

  不過這是童話夢境，玩偶熊的臉上浮現Q版的『淚目』表情，嘴巴旁邊飄出漫畫一樣的對話氣泡。

  玩偶熊：(ω)

  玩偶熊：（搖白旗）

  『嘭』地一聲，煙霧彈籠罩玩偶熊。地上只剩下一個盒子。

  林宵翻了翻盒子，摸出一個波板糖，發現這竟然能回收成「食物卡」，並且有和虛擬遊戲一樣的道具介紹。

  『波板糖：色彩繽紛的圓形糖果，食用後臨時屬性提升10％，持續30分鐘。僅限該地域使用。』

  林宵望著波板糖，若有所思。

  夢境世界，也是千萬個小世界的其中之一。

  『真實與物質之主』燭龍，祂的法則即便在夢境世界裡，同樣生效。

  腳步聲響起，喬琳娜走來，她手持一個棉花糖，看來是小丑爆出的戰利品。

  「喏。」

  喬琳娜遞來棉花糖，平靜地說：「你剛才不是說想嘗嘗看嗎…這個是給伱的。」

  『棉花糖：鬆軟如雲朵般的棉花糖，食用後臨時屬性提升10％。僅限該地域使用。』

  「噢，謝謝，我也有給你的。」

  林宵拿出波板糖，和喬琳娜的棉花糖做交換。

  望著手中的波板糖，喬琳娜微微發怔，心臟不自覺地多跳了一下，低聲說：

  「我不愛吃甜食。不過，謝謝你……」

  林宵嚼著棉花糖，含糊地說：「沒事，吃了加屬性值。」

  喬琳娜輕輕點頭，和林宵並排行走。她沒有急著品嘗，注視糖果上的彩虹，淺淺一笑。

  「二位，下個遊玩項目是『地獄飛車』。食物不可以帶上去，請二位諒解。」

  靠近懸崖的售票站，坐著一位學者打扮的售票員，禮貌地說道。

  這個夢境世界，完全是小夢去遊樂園玩耍的經歷吧……

  林宵：「兩張票，麻煩你了。」

  售票員：「好的，請把手伸出來，我給二位蓋個小紅花。」

  林宵、喬琳娜：「……」

  兩人的左臂上都多出小紅花的圖案，象徵小朋友得到了誇獎。

  喬琳娜嘗試理解小女孩的邏輯：

  「小夢得到老師表揚，所以家人帶她來遊樂園。在她眼裡，小紅花就是門票。」

  「你說的有道理。」林宵沉聲道，「可是這個過山車…真的好高！」

  喬琳娜仰起下頷，紅瞳收縮，只見兩條鐵軌蜿蜒曲折，穿插雲海，最終抵達雲端之上的小小黑點：城堡。

  喬琳娜臉色變了變，強行鎮靜地說：「童話故事裡是摔不死人的…大不了用翅膀飛過去！」

  這自然是心理安慰的話，不過時間寶貴。

  當老舊車廂吱呀吱呀的停穩，喬琳娜拽著林宵的手上了過山車。

  安全壓槓逐漸下降。

  前後的車廂都是空的，導遊裝模做樣地巡視，在林宵和喬琳娜面前站定，笑吟吟地說：

  「第一重夢境感覺如何呀，二位？」

  「阿斯蒙蒂斯？」林宵眼神一變。

  「哎呀，不用這麼看著我，因為完成賭局前，你是殺不死我的。」

  阿斯蒙蒂斯拉長語尾：「而且……第二重夢境馬上發車了！」

  信號燈叮咚叮咚地閃爍，阿斯蒙蒂斯像個小女孩般歡呼道：

  「開始咯，地獄飛車！」

  過山車幾乎是彈射起步，衝出鐵軌，連醞釀恐懼的攀爬期都快速掠過，直接進入下墜階段。

  風如刀般掠過兩人的面頰，失重感讓人類的腎上素飆升。

  喬琳娜聽見尖厲的吼叫聲，睜開紅瞳，只見雲海里衝出一頭巨大無比的翼龍！

  「小夢還喜歡恐龍！！」喬琳娜大聲說。

  「我也喜歡！！」林宵大聲回道。

  不止一頭翼龍，總共有三頭翼龍。張開巨大雙翼，探伸細且長的脖子，張嘴發出尖厲的鳴叫。

  這種翼龍，名為風神翼龍。是人類已知最大的飛行動物之一，翼展超過五米，最高可達十一米，擅於長途滑翔。

  風神翼龍是早已滅絕的古代生物。作為頂級捕食者，連小型霸王龍都是它的獵物。而此刻，三頭巨大的風神翼龍繞著過山車唳叫滑翔，顯然將兩人視作盤中美餐。

  咣當！

  風神翼龍的翼展扑打在鐵軌，讓整個車廂劇烈搖晃。

  而車廂仍在高速前進，車輪與鐵軌爆開刺眼的火星，在三頭翼龍的騷擾試探下，軌道岌岌可危！

  林宵暴力拆開安全橫槓，死死攥緊前排橫欄，朝半空中伸手，掌心具現出燃燒漆黑火焰的大劍！

  「唳！！」一頭翼龍唳叫著滑翔，朝著林宵伸出的手臂，張開血盆大口。

  隕星劍沐浴黑紅色的光芒暴漲成巨型光劍。不需要林宵揮劍，只需隨著過山車的疾馳，光劍切割過風神翼龍的身軀。

  喬琳娜睜大眼睛，仰望天空。沒有血液，只見光劍『嘭』地斬碎風神翼龍，迸開漫天禮花！

  又一頭翼龍撲咬下來，林宵劍鋒一轉，掠過翼龍的身軀！

  禮炮奏響，禮花飄落，好像在為即將到站的過山車作慶賀。

  咣當！！

  然而，最後一頭風神翼龍試圖逃跑，一頭撞在軌道上。

  本就不堪重負的軌道，如斷裂的橋樑塌陷，火光與黑煙沖天。

  過山車廂載著林宵與喬琳娜，墜向雲海！

  「啊！！」

  小女孩倏地睜開眼睛。

  漂亮的藍色眼眸里滿是驚恐，額頭滲滿冷汗。

  室內安靜極了，柜子里擺放啟蒙玩具：恐龍、地球儀、百科圖鑑……

  小女孩慢悠悠地從沙發上起身，趴在門樑上，注視正在打電話的父親。

  「是的，該遺蹟的主人，很可能是《特比亞傳》中記載的惡魔，阿斯蒙蒂斯…對，我明天會帶著那塊石板出席學術研討會…沒錯，可是事關全聯邦，我必須暫放我的家事…」

  蕾夢縮在牆壁後，沮喪地垂著腦袋，凝視手臂上的紅色小花。

  父親明明答應過，明天要帶她去遊樂園…上一次去遊樂園，還是和爸爸媽媽一起…

  『把石板藏起來吧。』

  蕾夢腦海浮現出大膽的念頭。

  只要藏上一天，再給爸爸道個歉，他會原諒我的。

  她知道父親的保險箱就放在客廳里，雖然不知道密碼，但可以試一試。

  密碼箱的齒輪喀啦轉動，蕾夢先後試了爸爸、媽媽還有自己的生日，都不對。

  小女孩想了想，把媽媽和自己的生日試著重新排列，嘗試幾次後，密碼箱打開了。

  尚未等蕾夢看清裡面的東西，一隻大手『嘭』地將箱子蓋上，她的父親大聲道：

  「小夢！」

  小夢嚇了一跳，畏縮地扭頭，沮喪極了：「爸爸……」

  父親聲音輕柔下來：「抱歉…我聲音太大了…但這個東西，不只是對爸爸非常重要。再給爸爸一天時間好嘛？等後天，我就帶你去遊樂園……這個給你，但睡覺前要好好刷牙。」

  小夢接過父親遞來的糖果，慢慢拆開糖紙，執拗擰開父親的手，把糖紙塞進他的大手裡，然後含著糖果。

  她的父親笑了，小夢也跟著露出笑容。

  阿斯蒙蒂斯坐在窗沿上，審視著看到厭倦的錄像，百無聊賴地含著糖果，晃動雙腿。

  旋即，她又扭頭看著無邊無際的黑暗，聲音清冷：

  「你們輸了。按照賭約，你們要永遠地留在這裡。」

  林宵與喬琳娜，從第二重的夢境飛車跌落後，便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這紊亂的夢境通道中，兩人見到大量的潛意識碎片，有些荒誕有些能拼湊出完整的故事。

  林宵目光閃爍，見到有關小夢與父親的記憶片段，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

  最終，兩人墜入一個囚籠般的立方體空間，四面漆黑一片。

  巨大的阿斯蒙蒂斯懸浮於天空，周身纏繞著古代機械巨龍，眼底一片白色，散發魔神般的威嚴氣息，聲如雷霆：

  「你們輸了！」

  「我們的確沒有抵達夢境的最深處……」

  仰望魔神，林宵冷靜地開口。

  機械巨龍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炙熱的火焰彈，好似能焚盡萬物，火球如太陽般下墜！

  「但是，我有救小夢的方法。」林宵說。

  轟！！

  火球在林宵背後爆炸開來，熱浪吹拂著他的衣擺。

  阿斯蒙蒂斯的身形逐漸縮小，哥特少女的黑皮鞋『啪嗒』點地，抱著手臂，冷淡地問：

  「什麼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