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劍無鋒，有債必償

  「兩位大佬回來了！」

  「擊殺骸骨霜龍『諾恩斯』，恐怖如斯！」

  「重劍人我是你的粉絲，給我簽個名吧！」

  源世界的每一張副本地圖，都有對應的『全球探索度』。每張地圖，哪怕1％的探索度都極為寶貴。

  而「藏龍雪山」被譽為4級副本中最難的一張地圖，探索度卡在99％遲遲未能突破。

  直到今天，系統一連發了三遍公告，告知全球玩家「藏龍雪山」的隱藏首領『諾恩斯』被擊殺，達成百分百探索度。

  驟然間，攻略組與玩家群體，掀起軒然大波。

  尤其是一些已經找到方法，還沒來得及行動的攻略組，撓破頭皮，牙齒都快咬碎了。

  就像同時申請專利的兩位發明家，因為前一位晚了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榮譽從自己手裡溜走。

  可惡，就差了億點點！

  觸發隱藏任務、集齊日記、血條隱藏機制、逃離戰內反殺『諾恩斯』……種種巧合湊在一起，締造了新的記錄。

  而這支創造奇蹟的攻略小隊，竟然僅有兩人，這不由讓大家猜測二人的身份。

  根據現有情報，一些玩家很快推斷出『重劍無鋒』是新人主播『重劍人』的ID，理由是他那身漆黑鎧甲太具辨識度。

  『青葵』雖然很漂亮，但源世界的虛擬形象大家都懂，一位傾國美人連性別都很難確定，因此大家的關注點更多在她的實力。

  源世界社區的討論貼熱度飆升，有人貼出青葵挑戰「藏龍雪山」失敗的記錄，引起熱議。

  「失敗這麼多次也能破紀錄，這位女槍手是請了個代練吧？」

  「她算四階裡面實力不俗的旅卡師，但我覺得，主要是重劍人太猛了。」

  「帶妹過藏龍雪山，順手破了個全球記錄？草！（一種元素）」

  「@重劍無鋒，大佬帶我過藏龍雪山吧，我虛擬形象比女槍手還漂亮！」

  有人調侃，有人驚訝，有人震撼，粉絲也隨著熱度而來，『重劍人』直播間訂閱人數突破5000，大家紛紛期待他的下一次直播。

  有些人乾脆傳送到低級頻道的命運大廳，等待『重劍無鋒』和『青葵』離開副本，第一時間觀望、歡迎、膜拜。

  命運大廳粉絲擁簇、嘈雜喧鬧，青葵單手叉腰，無奈地瞥了眼重劍人，似乎在說『你惹出的麻煩，你解決。』

  重劍人提起手甲握拳悶咳一聲，望向或殷切，或看熱鬧，或不懷好意的玩家們，沉穩道：

  「和我對決吧——贏了我給好友位，或者簽名。」

  源世界並不鼓勵玩家進行PK，在除競技場以外的場地進行對決，會有源力值下降等死亡懲罰。

  命運大廳倏地安靜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刻，人群『嘩啦啦』如同潮水散去，臉色多少有些複雜。

  和創造全球記錄的主播PK？

  大家又不傻，當著這麼多人面被一刀劈沒，豈不是公開處刑。

  而且，這是低級頻道，和這裡的玩家對決，虧你『重劍人』想得出來！

  八爪章魚、企鵝人、金錢豹、發福款雷神……沙雕玩家拖著虛擬形象匆忙跑路，不忘拋下狠話。

  「你有種別跑，我換大號！」

  「不是我吹，你但凡砍我一刀，都得跪下來求我別訛你醫藥費！」

  「重劍人來低級頻道打寶寶了，大家快跑啊！」

  沙雕玩家鳥驚魚散，命運大廳重歸安靜，只剩下AI小姐姐站在吧檯後，笑容依舊如沐春風。

  林宵輕輕搖頭，抱著手臂，側頭看去，和單手叉腰的喬琳娜對視一眼。

  「現在下線？」林宵說。

  「喝一杯吧。」喬琳娜說，「我請客。」

  林宵有些無語，敲了敲自己的鋼鐵面罩，發出『咚咚』的悶響。

  雖然可以上下移動，但為了一杯飲料，他認為沒這必要。

  喬琳娜先是一怔，像是覺得有趣般，抿嘴輕笑：「你可以仔細看著我。」

  她轉過身，肩膀『啪』地被重劍人的手甲搭住，驚訝於自己竟然毫無牴觸，微微扭頭。

  「陪喝……」

  重劍人巋然屹立，聲音沉穩，盡顯高手風範。

  「那是另外的價格了。」

  青葵平靜地點開光幕，隨手點擊了幾下，作為深入了解『重劍人』的費用。

  「滴，您的帳戶卡已到帳1000星幣，現有餘額：1000.00」

  「走吧。」重劍人背負大劍，挺胸邁步，「我請客。」

  青葵啞然失笑，背影挺拔而高傲，高馬尾一搖一晃，與高大兇猛的重劍人並肩走出命運大廳。

  AI小姐姐頭頂的命運輪盤，依舊公允無私地轉動。

  總有一些生靈，敢於直面命運，並與其抗爭……

  說的就是你，骸骨霜龍！

  *

  雲端塔，第三層，皇后街。

  這裡是以現實中的『皇后大道』為原型設計的商業街，燈紅酒綠，簡約奢華。

  兩人走進一家裝潢高級的咖啡館，在包間內落座，雪鴞『薇薇安』也撲騰翅膀具現出來，落在兩人中間的黑桌收斂羽翼。

  爵士樂安靜流淌，黑桌放置的小圓球可以切換包間的薰香、音樂、裝潢風格，飲品和食物會從黑桌自動升起。

  喬琳娜紅瞳凝望面前的一杯雞尾酒，緩緩道：「源世界連味覺和神經麻痹都能模擬，不想喝醉，把對應參數關掉就好，但據調查顯示，近七成的玩家把該參數調到了最大……他們認為，喝酒不為了喝醉，將毫無意義。」

  「在源世界，許多玩家模糊了現實與虛擬的邊界，光怪陸離，醉生夢死。」淡藍色液體瀲灩著美麗光澤，倒映出明晃晃的黑桌，喬琳娜目光清澈，說道：「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卡俄斯給予了他們仁慈與慰藉。」

  「卡俄斯？」

  「創世神話中的五條巨龍之一，象徵著時光與虛無，祂的信徒相信『一切皆虛，及時行樂』。」

  「那你呢。」林宵伸出手甲摸著薇薇安的腦袋，小傢伙眯起黃色眼睛，「你信奉著哪條巨龍。」

  「我……沒有信仰。」喬琳娜思考了一下，「非要說的話，我更傾向於拉。」

  她說：「神學書上說，太陽既有暴戾又有仁慈的一面，拉莊重地對待每一位信徒，而祂又執掌冥界，月光，是祂在黑夜給予彷徨者的指引。」

  喬琳娜抬起紅瞳，凝視眼前漆黑鎧甲的男人，緩緩道：「每個人都會有傾向著的巨龍，而你，我看不清你，你像是兼具精神與外在世界的燭龍，又像是……」

  她沒有說下去，林宵也沒有深究，畢竟自己有著《卡師指南》，搞不好真能從卡池裡抽出五條巨龍。

  「聊聊報酬吧，三千多星幣還有……」重劍人說，「你強行借我的那6萬星幣。」

  喬琳娜剛想說不用還了，畢竟6萬星幣換一個全球記錄，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重劍人說道：「我會還你的，因為我不想欠別人，任何從別人手裡借來的東西，我都會努力歸還——即便那人根本瞧不上。」

  「因為這不在於別人，而在於我。」

  林宵想了想，說出自己一直很想說出的一句台詞：

  「重劍無鋒，有債必償。」

  安靜的咖啡廳包間內，喬琳娜沉默片刻，嘴角輕輕揚起一絲微笑。

  她很喜歡這句話，因為這裡面含有兩重意思。

  對朋友的以恩報恩，對敵人的血債血償。

  她有些理解，為何這個男人的火種會是漆黑的了……他有著格外堅毅的品格。

  「回見吧。」

  喬琳娜的雞尾酒杯僅僅淺抿了一口，點開個人光幕，手指放在『退出』鍵，紅瞳回望過來，聲音很輕，似在自問：

  「下次見面，會在什麼時候呢。」

  林宵聳了聳肩鎧，沒有回答，紅裝少女伴隨一陣白色光效，和薇薇安一同消失在他眼前。

  「卡俄斯、亞圖姆、燭龍……」

  林宵仰望天花板，喃喃著此行獲得的情報，盤算著回去之後要餵給卡片的資源，準備下線。

  在他為數不多的好友列表，一個紅點閃爍。

  「雪梨：大佬，您好。」

  「雪梨：有時間聊一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