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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29:23 作者: 咬一口粢飯
他當時就想,夏知予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說這一切的表達都來源於報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是傷口造就了這番話,而在那之前,她曾站在一條巨大的裂縫前,當所有人都指責她,不理解她的時候,她無數次幻想在裂縫上架上一座新的橋樑,橋樑的對面,沒有課堂上的偏見和狹隘,是一個新的不受拘束的世界。
回來的路上,他想了很久,那些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形式進行表達,他再一次覺得,要是跟夏知予同屆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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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岐住院後,身邊的人好像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剛住院都那幾天,她的情況並沒有明顯變好,到了晚上,四周都安靜下來都時候甚至還犯過幾次病,出現睡眠障礙的時候,她開始頭疼出汗,背後的汗粘著病號服,夜裡驚醒的時候,通常濕了一片。好在晚上有人監護,難是難了點,但也沒出過太大的問題。
住院第四天的時候,夏知予再次去醫院看她,一走進病房,就發現唐怡嘉撲在程岐身上,程岐昨晚沒睡好,臉色有點差,唐怡嘉以為她病情加重,哭得比夏知予去急診的那天還要凶。
「唐怡嘉你好誇張。」程岐無奈地從她手臂下抽出手,抬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夏知予,向她發出求助的眼神:「魚魚,你勸勸她。」
病房裡的窗簾拉開,雖然是夏日,也不妨礙人們喜歡慷慨的陽光。唐怡嘉還在抹眼淚,精緻的臉上浮著熱氣,被太陽一曬,整張臉都熱得通紅,看起來真的很誇張。
高中的四人小組在病房齊聚,這個畫面誰都不曾想過。於是幾人輪番來醫院看望程岐,程岐出院那天,唐怡嘉還特地拉了條橫幅,生怕有人不知道她『英勇出院』這件事。
四人在程岐那兒躁了一整個暑假,躁得程岐天天都問大學生開學是不是真的太晚了一點。他們中間,是唐怡嘉最早開學,她一拖再拖,玩了這麼些日子,臨近出國的時候,唐怡嘉才想起一件正事,她把夏知予拉到一邊,偷偷地跟她說:「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岐岐生病這件事,我是從許京珩那裡知道的。那天他給我打電話了,問了我一點問題。我覺得,我跟岐岐,好像好心辦壞事了。」
夏知予被這不著調的話弄得有些發懵。
眼看著就要入關,唐怡嘉長話短說:「就是許京珩高三畢業那年,我們借著岐岐生日幫你打探口風。可能是我的表述太委婉,他誤以為是我喜歡他,所以才拒絕的。」
夏知予反應了一下,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愣在原地。機場的冷氣開得很低,她僵立在那兒很快拂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隨後而來的是難以置信的驚訝和喜悅,她一臉求證地看向唐怡嘉:「你確定沒聽錯嗎?」
「許京珩親口跟我說的。他說『不合適』,指得是我跟他不合適,不是跟你。」
「所以,他不是拒絕我,對不對?」
唐怡嘉點頭,還沒說話,就被夏知予一把抱住。她開心得暈頭轉向,似乎比許京珩問她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開心。怪不得許京珩說他不是一時興起,因為以他的視角看來,他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
此刻,她脫口而出的話跟程岐的一模一樣:「大學生開學是不是真的太晚了一點?」
雖然說是暑假,可是許京珩也沒怎麼消停,遊戲正式上線的日子就在九月底,他頻繁往返南樟與京江忙著收尾工作。說起來,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著人了,有些想說的話,甚至沒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說出口。
一直到夏知予開學,忙完轉專業面試的事。面試完,她看到系統里擬錄取三個字樣後,有種心事落地的感覺。下午的時候,她接到了程岐的電話,程岐在電話那頭跟她說:「我申請了紐西蘭的Working Holay Visa,想給自己一個Gap Year調整心態。」
夏知予的第一反應是:「那於左行怎麼辦?」
「我答應了給他帶紐西蘭奇異果回來。」
她哭笑不得:「我不是指這個。」
程岐好像明白了什麼:「等我回來,我們就是同屆了。」
「所以你倆...」
她『嗯』了一聲,然後跟夏知予說:「你知道嗎魚魚,當時要去醫院洗胃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只有於左行。平日跟他拌嘴,總以為他不靠譜沒正形,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我依賴於他。雖然Gap一年,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異地,相比起他高復度那一年,他似乎不覺得這樣的分開會是一種遺憾。遺憾好像就是一些你想做卻沒做的事,是你想出發卻停留原地,想說出口的話永遠都藏在心裡。現在我們把話說開,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夏知予站在教學樓外的小廣場上,直到這天,她才覺得天朗氣清,一切都正合適。她給許京珩打了個電話,兩人跟商量好了似的,許京珩也正想給她打,於是一個有話要說,一個有話要問。
夏知予打斷他:「你在哪裡呀?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京珩噎了一下,然後傳來兩聲輕快的笑:「在學校?我過來接你。」
夏知予說『好』,甚至沒回寢室,直接去停車場那兒等他。上車後,她的手一直拽著安全帶,指尖在滌綸的黑色帶面反覆摩挲,她斟酌著從哪句話開始說起才不會嚇到許京珩。
許京珩偏頭看她:「在這兒說?還是回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