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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29:23 作者: 咬一口粢飯
一個是在一起兩年的同班同學,一個是沒什麼交集的小學妹。許京珩這人對誰都端得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和女生相處的時候,一直保持著明顯的界限感。只有顏舒茗遭遇騷擾那回,他替她出過頭。或許是高中以來,能跟他傳緋聞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大家才對他和顏舒茗的事津津樂道。
有顏舒茗站在風口浪尖,自然沒有夏知予的事。
黎川也聽說了。換做之前,他興許就信了,但是自從國慶之後,他已經十分確定,他的好兄弟是不喜歡顏舒茗的。所以許京珩為什麼會放棄冬令營,就連一個跟他走得最近的人都尚且覺得雲裡霧裡。
思來想去,他猜測會不會是許京珩家裡的原因。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許京珩的位置旁邊,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有什麼事跟你爹說,別搞那套你是留守兒童你最可憐。」
不是他嘴巴賤,非要往他痛處上踩,而是他的兄弟本來就是個直率的性子,喜歡有什麼說什麼,你要拐著彎去安慰他,他反而會覺得不舒坦。這種自我找罵的形式,一直是黎川約定俗成的相處方式。
因為可憐別人其實並無多大益處,很多時候人們只是利用它來體現自己的善良。
許京珩才往課桌上趴,就聽見黎川嘰嘰喳喳的聲音,掀眼,眉骨處仍有些擦傷,滿臉寫著不耐煩。
「你最好有要緊事,否則我就讓你嘗一下什麼叫棒棍底下出孝子。」
很好。還能罵人。
黎川放心了。
「你幹嘛不去參加冬令營啊?知不知道隔壁班一直對標你的那個,進入國家集訓隊了。要是能在集訓隊選拔中脫穎而出,就能參加IMO。現在學校都在傳他,這風頭快蓋過你了。」
在去參加冬令營之前,許京珩一直處在全校的話題中心。他不是競賽生,一開始也沒打算往競賽保送的路子走,但他有一個總以為他能輕輕鬆鬆應試的爹,好像他那好成績都是從天而降的,從來沒想過他其實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爹說『保送』多好聽啊,在飯局上沒話題的時候總能拿出來臭顯擺一頓,也從來沒問過他將來想選擇什麼院校專業,他只知道保送風光,這才要求他去參加數學競賽。
相較於從初中或者高一就開始準備競賽的人來說,許京珩第一次參加就能在九月初的預賽中脫穎而出,這件事確實為他增添了不少光環。他就是競賽的苗子,就連老葛都這麼說。只是這哥似乎早有自己的想法。
黎川感慨道:「不過一次沒站在頂峰,所有的好成績就被一筆抹殺。沒必要吧。」
「那你想怎樣?找點水軍吹捧吹捧我?」
「我是夏知予嗎還給你當水軍?」
「所以你比不過她。」他脫口而出。
「不是...兄弟。我跟你從小玩到大,我怎麼就比不過她了。」
「她那時才認識我多久啊,就願意給我當水軍。」
「...」他很想說這能一樣嗎?他現在跟他探討的是很嚴肅的問題。
「我差點被你帶跑了。你還沒回答我,幹嘛不去參加冬令營啊。」
「你這求根問底的態度放在學習上,雖然蓋不過我,但至少不會再有人懷疑我倆是不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因為兩人成績懸殊,葛進平總是這麼調侃黎川。
問了兩遍都沒回答,黎川知道他是真不想說。不想說就不說,反正這哥總能很好地處理自己的情緒。
他詢問無果,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直到上課鈴響,班級里都安靜下來,他才覺得哪裡怪怪的,總覺得自己的好兄弟在隱瞞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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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顏舒茗從集訓那兒請假回來了一趟。一回來,她就直奔自己的班級,氣急敗壞地走到許京珩的課桌前。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許京珩正在刷題,聞聲頭也沒抬:「我說什麼了你就讓我說清楚?」
「你放棄競賽,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那天確實不知道你要飛京江參加冬令營,如果知道,我也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
所有人都在說許京珩為了她放棄了數學競賽。她以為自己聽到這番話會很開心,但她沒有,她甚至知道了許京珩為什麼會說出『你替我作證的名義去警局舉報職校學生打架的事情,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句話,也知道了流言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麼可怕。尤其是這種讓人帶有負罪感的流言。
她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說什麼許京珩為了她放棄競賽放棄保送,於她而言太過言重。她承擔不起。
這些流言當然不會是許京珩傳出的,顏舒茗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今天來找他,也只是想聽他把話說清楚。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沒有半點想要過來的意思。現在卻讓我背負這樣的流言,好像你棄賽,不能保送,都是我的緣故。是我害你這樣的。許京珩,你明明不是因為我。」
平日裡她再怎麼打騷擾電話,許京珩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但在夏知予聲音出來那一刻,顏舒茗發現,原來他也會著急,也會衝動。就像她有次在某機場登機,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太陽,站在地面以為是陰天,直到飛機在平流層飛行,沒有雲層遮擋,她才發現,那天的扶光強烈地令人睜不開眼。
太陽不是沒出來,而是躲在了雲層後面,但總有人發現它。就像『喜歡』,一旦存在,想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