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記憶中的歌聲

  宋雪把曉珊摟抱在懷裡，傾斜著身子，頂著大風和大雨努力往前走。

  她本身就是一個小姑娘，還抱著一個孩子，在這樣的天氣下就更加顯得吃力了。

  沒走多遠，她的肺部就有種灼燒的感覺, 但她甚至不敢大力喘氣，因為張開嘴巴只會讓雨水倒灌。

  雨水不停地淋在她身上，帶走她身體僅有的熱量，讓她外冷內熱，極速地消耗著她的體力。

  她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在大雨中，眼前一片模糊, 她仿佛看到一個小女孩背著一個比她更小的小姑娘, 在大雨中一邊唱著歌，一邊蹣跚前行。

  她的耳邊仿佛真的聽見了歌聲，那熟悉的聲音，魂牽夢鎖的聲音，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她低著頭，努力前行著，跟著耳邊那熟悉的旋律一起唱了起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投進媽媽的懷抱，

  幸福享不了。

  沒有媽媽最苦惱，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

  直至一首歌曲唱完，她和那小女孩，同時喃喃了一句, 「媽媽。」

  順著這個聲音，兩人仿佛隔空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和悲傷。

  「媽媽。」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媽媽，你累了吧, 我自己下來走就可以了。」

  原來是懷裡曉珊的聲音。

  「不行，你這麼瘦，這么小，媽媽不抱緊你，你會被風吹走的。」宋雪低下頭溫柔的拒絕了，同時長大嘴巴喘息了幾口。

  她同時瞄了一眼腳下，海水越來越深了，她已經看不到前面路，只能估摸著往前走。

  只要再堅持一會，走出眼前的窪地就沒事了，她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

  曉珊沒有再要求，頭埋在媽媽的脖子長，雙手緊了緊，「媽媽，我也給你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吧。」

  宋雪沒有說話，把她冰冷的臉頰在她小耳朵上輕輕貼了貼。

  隨著曉珊清脆的童音在大雨中響起，全身冰冷的宋雪，唯有感到胸前一片的溫暖。

  *

  沿海公路如果海邊擁有沙灘，對面基本上都是酒店，如果沒有沙灘，除了一些低矮的樹木，基本上一片荒蕪。

  方圓不擔心沙灘這邊，如果真遇到什麼事情，宋雪肯定會帶曉珊去旁邊酒店躲一躲，他最怕的是前面那一段荒蕪地區，想找地方躲都沒的躲。

  方圓使出了全部的力氣，順著觀海花園的方向一路狂奔，雨水仿佛都被他拋灑在了背後，海水漸漸開始上漲，一些地勢低矮的地方已經被海水淹沒，但是卻阻擋不了他的步伐。

  忽然方圓看到停靠路邊那輛電動車，這是宋雪的，絕對不會錯了，他見她騎過，但是她們人呢？

  「宋雪，曉珊。」方圓大喊道，圍繞著椰樹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洶湧澎湃的海面上。

  「宋雪，曉珊。」方圓大聲吼叫道，可卻掩飾不住心裡的那股驚慌。

  就在這時，方圓聽到風聲中帶有童音的歌聲。

  「曉珊。」方圓對著遠處大喊一聲。

  「咦？」趴在宋雪肩上正在唱歌的曉珊抬起頭來。

  「怎麼了？」宋雪把頭低下來，抵擋著前面一陣呼嘯而過的風雨。

  「我好想聽見了方叔叔的聲音。」曉珊努力看向身後，可是連天的雨水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一定是你聽錯了，這樣的天氣，方叔叔怎麼會在這裡。」宋雪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然後繼續蹚水往前走，這讓她更加的吃力。

  曉珊「哦」了一聲，繼續唱起了歌，但是心中依然有些疑惑，摟著宋雪脖子，努力看著身後來路。

  方圓順著聲音往前跑，但很快就聽不見，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曉珊的歌聲又再次響起，於是加快了速度跑了過去。

  慢慢的，他隱約能看見前方一個蹣跚的人影，一步步往前挪動這身體。

  「宋雪，曉珊？」方圓再次喊道。

  「方叔叔。」曉珊驚喜地喊道，這回她確認了，因為她已經見到了奔跑而來的方叔叔。

  宋雪也聽見聲音，轉過身來的同時，也把曉珊橫在了懷裡，看到大步奔跑而來的方圓，她身體感到一陣輕鬆，也有可能是因為背後的風抵住了她疲憊的身子，才讓她覺得有點輕鬆。

  「方圓。」宋雪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方叔叔。」曉珊對他招了招手。

  奔跑過來的方圓看到曉珊除了全身濕透了外，精神卻很好，反而宋雪臉色煞白，搖搖欲墜，雨水順著她黏在臉頰上的發梢滾滾而下。

  「好了，沒事了，剩下的交給我。」方圓伸手把曉珊從她手上接過來。

  放鬆下來的宋雪只覺得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在了水裡，方圓低頭看去，卻發現水中泛起一片殷紅。

  「這都是什麼事？」方圓忍不住說道，怎麼所有的事都趕上了。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卻不敢耽擱，於是一隻手抱著曉珊，一隻手撈起宋雪，大步的向著前方奔跑而去。

  巨大的海浪聲一波接著一波的拍向岸邊，更多的海水開始湧向岸上。

  但是這些都完全影響不了方圓，他的兩條腿，直接剪開海水，破浪前行。

  這裡距離觀海花園已經不遠，方圓一點也不敢耽擱，兩個女人現在又濕又冷，這樣是最容易生病的了，特別是宋雪，身上還有「大姨媽」，不病倒只能說她身體素質好，病倒他一點也不意外。

  方圓使出全力，所以奔跑的速度的非常快，十來分鐘就來到山腳下的崗亭。

  崗亭里的保安都已經不在了，電閘門也打開著在，這時候可不能待在這裡，想來已經回物業辦公樓去了，因為待在崗亭里很危險，說不定會被颱風掀走。

  欣欣拿著個小板凳，坐在二樓的玻璃牆前，小臉貼在玻璃上。

  注視著山下大海掀起的巨大海浪。

  注視著山腰下的樹木被狂風吹成道道綠浪。

  聽著大風聲裹著雨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聲音。

  小傢伙既興奮又有點害怕。

  她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風、這麼大的雨，還有這麼大的海浪。

  忽然，她看見爸爸從遠處跑了回來，她一下子興奮的站了起來，連忙從樓上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