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個人的除夕夜

  1967年2月8日，除夕。

  早上飄了一點雪，不到中午就停了。一陣西北風，天上霧蒙蒙的幕布被大風撕開，太陽跳了出來，天光大亮。讓經歷了一個寒冬的人們，收穫了一個溫暖和光明的除夕。

  實驗室的人們心情大好，下午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聊這個春節怎麼過。

  下班回家，趙婷還沒有下班。

  李國成放好自行車，進入廚房，點燃火爐，放上一壺水，然後開始和面。今天自己要包餃子，怎麼也得夠吃幾天的。

  和好面，搬過來一個凳子放在火爐邊，把面盆放到凳子上，找來一塊乾淨的毛巾，覆蓋在麵團上，等待面醒。

  把稍稍解凍的豬肉，切丁，然後開始剁餡，當變成肉泥，輕微拉絲時說明已經到位。

  配菜是大白菜，韭菜不要想了，跑了幾個菜市場都沒有買到，真真搶不過那些大姨大媽們。

  白菜剁碎，放到一邊，在收入盆里肉泥里加入調料、鹽、五香粉、大蔥、薑末，加適量胡麻油，打入兩顆笨雞蛋，順時針攪拌，起漿後停止。

  這時，面已經醒好，揉搓，成條，切段，擀麵皮，差不多20十多個。把白菜碎撒到肉餡上，用筷子把白菜混入一定量到肉餡中，挑起放入麵皮上，捏邊，雙手一鞠，一個胖胖的餃子出現在面板上。

  白菜不提前和肉餡混在一起，是小時候奶奶告訴的訣竅，不然白菜出水，包好的餃子就不夠鮮美。

  如此反覆擀麵皮，包餃子，一個小時後，100*60的面案子上都是圓鼓鼓的餃子。

  過程中，5個暖壺又換好新的熱水。

  看看時間，已經9點多了，看來他們今天回不了了。

  從水缸里把上次剩下的半條魚盛出，在火爐上熱好後，拿出一瓶茅台，就坐在火爐旁，倒滿酒，舉杯過眉，「敬先烈」，單手傾倒於地。

  第二杯酒，「敬所有還奮鬥在一線的軍人、公安民警和特殊戰線上的無名英雄」，舉杯一口而干。

  第三杯酒，「敬自己，敬所有像自己一樣默默無聞的支持另一半的幕後英雄」，舉杯而干。

  敬父母、敬祖國、。。。。。。。

  就這樣，除夕夜，李國成一個人爬在拉到火爐旁的桌子上，睡著了。酒瓶滴酒不剩，倒在了桌子上，隨著李國成的呼吸，在胳膊和盛魚的盤子間來回滾動。

  天亮時，李國成感覺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氣息非常熟悉，用力嗅了嗅，好聞。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不想醒來。

  一滴溫熱的水滴在李國成的嘴角，伸出舌頭舔了舔，鹹鹹的。李國成猛然醒悟，突然睜開了眼睛。入眼是日思夜想的她，李國成咧嘴笑了，「媳婦，你回來了」。

  。。。。。。。

  二人相擁而眠，「媳婦，劉姨回來了嗎？」

  「她回去陪姥爺去了」。

  「今天你還上班嗎？」

  「不了，今天休息，你呢？」

  「不去了」，李國成笑的像個二傻子。

  1967年2月9日，李國成曠工一天。吳連奎記錄本上寫著：請假一天。

  第二天，李國成來到單位，就被吳連奎取笑了。

  「哥們，除夕夜是不是太瘋狂了，昨天都沒有起的了床」。

  「嘿嘿，謝了啊」，李國成知道吳連奎的目的，就沒有繞圈子，直接感謝。

  「伱這是久別勝新婚，理解」，趙婷的工作性質，這小子一清二楚。

  李國成不想繼續，「半自動工具機的建廠申請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估計再有幾天就批下來了」，吳連奎信心滿滿。

  「怎麼個章程？」

  「實驗室併入工廠，李主任兼任分廠廠長，我當廠長助理，同時兼任實驗室主任。有什麼想安排的人，你說話」。

  「以後要開展半導體研究、工具機改進，實驗室現在的人手不足啊」。

  「你說個數，我考慮幫你安排，咱倆就不要繞圈子了」。

  雙方對視，突然都笑了起來。

  「後勤的張芷靜、周曉娟和車間的閆解放，他們可以加入半導體團隊；三車間的張頭和王大勇，你看著安排」。

  「行，沒幾個人，好操作」。

  「以後遇到聰明點的小伙子，多給我這裡推薦幾個」，李國成朝著吳連奎的背影喊道。

  「放心吧，有的話先緊著你」，吳連奎揮了揮手，沒有回頭，直接走出了實驗室。

  張芷靜、閆解放都是初中畢業，沒有繼續學業，不是智商的問題，是歷史的選擇。周曉娟，雖然愛玩，但是願意學習。他們都年輕，如果有目的培養，將來就可能成為他得力的助手。

  李國成記得12月份到774廠，也就是首都電子管廠，想了解他們的半導體技術，因為有軋鋼廠精密實驗室的介紹信，對方是一個副廠長接待的。

  在他的介紹下，發現他們主要的精力都是放在了收音機的製造和研究上，半導體還是停留在鍺二極體的研究和應用。

  電路板都是單面板，當問及他們有什麼後續研究嗎？對方非常坦誠，「這些都是老大哥留下的，現在也夠用」。

  當時李國成就決定自己要開展電路板製造技術的研究。現在沒有電腦，只能開展雙層板的研究，等將來自己開發出第一代電腦，就可以開展多層板的研究，多層板的研究又能促使電腦技術的提升。

  其實後面電路板的製造工藝和光刻機異曲同工，都是關照曝光，然後利用化學溶液去除不要的地方。所以周曉娟後續還要承擔光刻機和刻蝕機的研究。

  李國成信心十足，10年，即使是爬，他們也會有進步，更不用說他會給出正確的方向。只要他們跟上科技的步伐，利用改開時的中西方蜜月期，購買最新的設備，到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是誰追趕誰了。

  至於張頭和王大勇，他們對李國成起步有所幫助，但是明顯跟不上他的步伐，能給他們提供一個好的環境就夠了，以後隨便拉一把，他們就會吃喝不愁。

  想著想著，李國成感覺進入了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遊戲。電路板和電腦技術互為促進；光刻機和工具機技術互為促進；半導體技術和光刻機互為促進。

  「但是不管是那些技術，都離不開半導體技術的發展，哎，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必須要放到半導體上面了，不能再到處浪了」，李國成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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