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公子心之所向,便是我劍之所指
2023-12-09 19:16:08 作者: 子虛笑烏有
呂布躺在城衛營的榻上,黑夜中,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睛。
心緒不寧,夜不能寐。
防衛軍中近來雜音很多,丁原雖然沒有選擇站位,但底下的人,似乎都蠢蠢欲動。
并州派系受到了董卓的拉攏,原雒陽派系又被袁氏拉攏,就連自己,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應該選擇一方投靠。
身為并州人,自然選董卓。
「義父為什麼不選呢?」黑暗中,呂布喃喃了一聲。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像極了侯成帶的那幫并州兵,跑個步都跑不好。
隨後,又傳來了別的動靜,叫喊聲,由遠到近,漸漸的,呂布聽清了那聲音在喊什麼了——
「敵襲!」
雒陽城中,怎麼會有敵襲?
呂布想也不想,習慣性的往榻上一抓,將陪睡的佩劍握在手中,然後喊道:「侯成!魏續!」
因為兩人便睡在隔壁,軍營中的建築簡陋,隔音極差,別說喊聲,就算是打呼嚕也能聽見。
喊聲之後,隔壁傳來了魏續睡意惺忪的聲音,「半夜何事吵鬧,還讓不讓人睡了!」
軍中也就他敢這般對呂布說話,因為他是呂布表弟。
「敵襲,速起!」呂布沒好氣大喊道。
又瞅了瞅另一側牆,那邊的侯成,沒有絲毫反應。
「糊塗玩意!肯定又是飲了酒了!盡誤事!」
呂布一急,上去便衝著牆踹了一腳,這隔牆原本就是簡陋的土牆,呂布一腳之下,當即踹翻了一小片,「轟隆」之聲震響。
「發生何事了!」侯成一個機靈坐起,隨後便感覺有冷風嗖嗖的貫入屋裡。
「速速整備兵馬,迎擊敵軍!」呂布道。
「敵軍?」侯成依舊有些發懵,「敵軍!」
……
王匡與鮑信各率領一營兵馬,趁著夜色,徑直殺入城衛營中,一邊放火,一邊高喊——
「司隸子弟,速速離去,奉命剿殺并州叛逆!」
所謂司隸子弟,就是指司隸籍的城衛軍,開戰前數日,軍中已有不少流言,如今這麼一打,大部分原本動搖的兵士,紛紛逃走。
借著火光,王匡瞧見城防營中不少人都在向外逃竄,他們避開王匡軍,翻越柵欄,消失在夜色中。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貪生之輩,營地被攻打,他們便第一時間迎上交戰,不管什麼司隸子弟,也不管什麼并州人士,他們只知道,他們是一個兵,雒陽的城防兵。
呂布衝出宿區時,便瞧見火光沖天,營區已殺成一片,他當即提戟上前,尋來一匹戰馬,迎戰上去。
「何方宵小,竟然偷襲執金吾!」
呂布一聲大喝,沖至戰陣之前,畫戟一掃,幾名殺向他的士兵便齊整倒下。
沒人回應,呂布頓生怒氣,圓目一瞪,見不遠之處,火光之中,有數人騎著馬,正在指揮兵士攻擊。
「呂兄!發生何事了?」
侯成也尋了一馬,持著槍,背著弓,來到呂布身旁問道。
呂布指了指前方戰陣,吩咐道:「侯成!收攏弟兄們,組織反抗,魏續,你去保護義父!我去擒了賊人!」
呂布說完,便縱馬上前,殺向戰陣……
另一邊,城防軍營中喊殺聲震天,郭汜帶著一隊人馬,沿街放火,很快,火勢蔓延開來,不少街坊皆起火,驚擾了民眾,一時間,呼喊聲,救火聲,連綿不絕。
而郭汜事了拂袖去,原本寧靜的夜晚,被攪的雞犬不寧。
袁隗在府中踱步,今夜動手,在於強占先機,擴大優勢。
「但願不要出現什麼意外才好!」袁隗嘆道。
不多時,一名佐吏前來通報:「老爺,西門受到攻擊!」
是董卓!袁隗立即想到,想不到董卓動作真快,幸好自己提前做了部署。
有伍孚協助城門校尉張承,應該無虞,越騎校尉隸屬禁軍,不適合參與對丁原作戰,但守衛城門,乃是他們份內職責。
「速派人通知伍孚將軍,務必堅守城門,董卓兵力有限,若攻西門,其它城門應該無事,我這便調兵支援!」袁隗吩咐道。
又過一會,府中佐吏又來報,「老爺,東門有變,城中有消息稱東門已失守!」
「荒謬!若是失守,自然會來報,這必是董卓聲東擊西之計,想引我派兵去東門,而他好攻擊西門,想不到董卓一介莽夫,竟也學會了用計,只不過董卓之計,孩童都能識破,呵!」袁隗不屑的笑了聲,再度下令:「傳令伍孚,命南北城門分兵馳援西門!」
袁隗言罷,挑了挑燭火,令其燃燒的更加旺盛。
袁隗自說自話,「以今晚排布,拿下丁原自然不在話下,只要守住西門,便大功告成,明日再上奏執金吾丁原謀反,平息此事,剩下的,便是逼董卓就範了。」
……
血色朝陽升起,驅散了晨間輕霧與寒意。
劉擎睜開雙眼,望著從紙窗射入的橙色晨光,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動,方才發覺依然軟玉溫香在懷。
騫縈蜷縮在被窩中,半個身子掛在劉擎身上,腦袋依然枕著劉擎肩膀,發出勻稱的呼吸。
「昨夜真是一場大戰啊!」劉擎嘆了口氣。
因為蔡琰被萬年霸占了,所以騫縈幸福了。
不過劉擎想著,過門早,多幸福幸福是應該的,畢竟日後自己娶了三四五六七八九房的時候,恐怕輪也要輪好久。
「夫君,你要起了嗎?」懷中人兒突然道。
「趙雲每日晨間練槍,如今張繡亦助我軍操練槍術,我這做主公的,豈能懈怠!」劉擎道。
「夫君也想練槍?不如同我練一遭?」騫縈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劉擎只覺得自己被人拿捏了,訕訕一笑,「夫人再睡會,我去大營瞧瞧。」
劉擎還是起床了,只不過騫縈也沒有再睡,她要起來為劉擎佩甲。
身為鮮卑公主,王族大人,她以前還是偏辛苦的,嫁於劉擎,倒真是享福的。
起床這件事上,她和蔡琰的不同之處或許就在於,劉擎叫蔡琰多睡會,她會真的多睡會,而騫縈不會,她會先起來,然後替劉擎穿衣佩甲。
甚至會請求跟隨去軍營,劉擎偶爾會答應,比如今日心情十分舒暢,騫縈一說,劉擎就同意了。
兩人穿戴整齊,騎馬出城,徑直奔向軍營。
到了元氏大營,穿過氣派的轅門,劉擎覺得今日軍營的氣氛,似乎嚴正了許多。
嗯?怎麼沮授也在?
嗯?郭嘉這愛睡懶覺的也在?
劉擎見到幾位正在大帳之外,難怪今日營中嚴陣以待,原來大領導在這裡,名義上,郡太守沮授,郡都尉趙雲,都是他們的大領導。
「見過主公!」
劉擎還未開口,眾人便起身問侯,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劉擎身後的騫縈身上。
唉,就不該帶她來。
「你們為何早早在此處?」劉擎道。
郭嘉沮授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可能劉擎對於「早」的定義,和他們不一樣,此刻已是辰時。
「主公,高順喜報,如今他們已下襄國縣,進展一切順利,如今應該已渡過渪[rú]水,向易陽進兵了。」沮授道。
「確實迅速,就是不知道黑山軍演技如何,太快了,不會讓人看出是演的吧?」劉擎一琢磨,又道:「乾脆尋一些廢棄的房屋,給燒了,趙郡不少流民進入常山,應該是空置的。」
「主公還是好辦法,不過我與奉孝前來,是迎接一人的。」
「何人竟需要你二人前來迎接?」劉擎不解,貌似自己陣營中,只有自己或和蔡琰有這個資格吧。
「主公,請看!」沮授突然遞過一封書信。
劉擎伸手接過,展開一看,是韓珩的加急信,他言稱今日辰時便能到元氏!而且信中也說了,韓珩此行幸不辱命,成功說動了傅燮,如今,傅燮攜家眷正在來的路上。
「南容要來!太好了!子佩竟然說動了南容!」劉擎興奮道。
傅燮,乃是將門之後,他有實力,有資歷,有名望,類似這樣的人,劉擎陣營中如今一個沒有。
他手下所有的武將,皆是新挖掘的年少英才,趙雲,張遼,高順,他們或許實力不錯,衝鋒陷陣很拿手,但隨著亂世加劇,日後的角逐,絕非簡單的戰場廝殺。
劉擎需要一員可能坐鎮一方的大將,不僅能鎮得住戰場上的將士,還要能鎮得住戰區的百姓,大漢重名望,這便是將門名望。
這種人最典型的就是皇甫嵩,只不過招募皇甫嵩,卻是不太可能。
「怎麼不早點通知我!」劉擎道。
郭嘉與沮授兩人面面相覷,眼神一通交流,最後還是決定由沮授來說。
沮授道:「主公,此信乃是昨夜送到,本來已到你府中,不過府中佐吏說主公不再府中過夜,我便找到了典韋,典韋說,若有人打聽,主公來營中過夜了,於是我與奉孝便一早趕過來了,原來主公當真在營中,只是沒想到這麼早就出去騎馬了。」
劉擎:「???」
典韋我謝謝你!
這算是什麼陰差陽錯,沮授是裝傻還是當真了?
劉擎覺得,以沮授的雙商,必然是在裝傻,若是換了田豐,可能就會說穿。
典韋那憨貨,已經說露餡了。
「正巧時辰差不多了,看來也快到了!趙雲將軍何在?命他停止練槍,整備兵馬,列陣迎接傅將軍!」劉擎下來道。
很快,劉擎的命令傳達到趙雲耳中,原本趙雲和張繡在練槍,接了命令立即集結騎兵,開往營門外待命。
韓珩的預言十分准,果然在辰時之內,營門外官道上出現了一支隊伍,為首是幾匹馬,韓珩與傅燮正在其中,其後有數輛馬車,看來確實是拖家帶口。
劉擎立刻縱馬迎了上去,同時揮舞著馬鞭呼喊道:「南容!南容!」
郭嘉沮授趙雲幾人也策馬跟上。
傅燮望著官道上疾馳而來的熟悉身影,不知為何,心頭一酸。
或許,這是被人需要的感覺吧,這種感覺,傅燮在漢陽郡的父老鄉親身上,也感受到過,可惜,他辜負了他們。
或許這一次,可以不再辜負。
傅燮一笑,對韓珩道:「主公親自來了!」
隨後一夾馬腹,策馬迎了上去,邊騎邊喊:「公子!公子!」
韓珩依舊慢行,如停滯在原地一般,怔怔的看著傅燮奔向主公。
「雙向奔赴的主與臣,真好!」
「吁!」快到之時,劉擎降下馬速,一躍而下,再度叫了聲:「南容!」
傅燮也是身形矯健,躍下馬,來到劉擎跟前,恭敬道:「公子!」
劉擎上前,握住傅燮之手,瞅了兩眼,見傅燮憔悴不少,而且,兩鬢竟有一絲斑白。
「漢陽之事,我已聽說,今日見到南容完好,我心情大好!哈哈!」劉擎說完大笑一聲。
「傅燮慚愧,戰敗失地,苟活至今,只是蒙公子一句話,留著有用之軀,以圖後事!」傅燮道。
「萬幸!大漢若失南容,乃國之不幸!區區韓遂馬騰,三年之內,我必出兵討之!」劉擎忿忿道。
劉擎這麼說,傅燮心裡好受了許多,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該如何面對公子,畢竟兩人官職是同級的,但入了常山之後,見得常山新氣象的他,便深深的意識到他與劉擎的差距了。
「公子征討涼州,傅燮願為公子先鋒!」傅燮說著,欲抽手行禮,單膝曲了下去。
劉擎眼疾手快,生生將之中斷,語氣悠長,像個活了半百的人,道:「南容啊,陛下崩前,封我為渤海王,並將萬年公主託孤與我,你可知其中深意?」
傅燮眉頭一挑,此些事,他都是不知道的,若是公子所言為真,那說明,陛下十分看重劉擎公子,其程度甚至超過了朝中大將軍,三公太傅等人。
他路上也有些聽聞,雒陽變故,如今的局面,確實令人始料未及。
「請公子明示!」傅燮直言道。
劉擎笑了笑,攙著傅燮,順著官道往回走,便走邊說:「朝中有人狼子野心,意圖挾天子以令天下,我身為漢室宗親,漢皇親侄,豈能坐視?」
「挾天子以令天下!」
傅燮重複了一遍,倒是個新鮮的說法,但是,用來形容朝廷現狀,異常貼切!
「故而,為了大漢社稷,南容所思所慮,決不能單單是涼州之地,涼州距此千里,老子云,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等欲扶大廈之將傾,還需從眼前之事做起!」劉擎猛灌一口雞湯。
傅燮點了點頭,「公子所言,每每能令在下醍醐灌頂,我真當以公子為師!莫說涼州了!」
傅燮突然停住腳步,望著這個年齡小他許多的渤海王,正色道:「自今日起,公子心之所向,便是傅燮劍之所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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