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324八月的輕井澤（完）

  陣雨之後的第二天，吹奏部吃過午飯，乘坐校車大巴離開了輕井澤。

  伴隨著她們的離去，輕井澤的遊客開始減少，陸陸續續回到原本屬於他們的地方。

  森林裡的別墅一棟接一棟的關閉，長野縣的秋天就在眼前。

  八月二十五日這天，渡邊澈幾人搬了椅子，拉了拖線板，在別墅前的樹蔭下剪頭髮。

  「美姬從小到大，一次美容院都沒去過，頭髮一直是我剪的。」結城太太拿著剪刀和梳子，給坐在椅子上的結城美姬修剪劉海。

  「這次出來度假，我最佩服的是幽子阿姨的料理水平，現在還要加上您的理髮天賦。」渡邊澈倒著坐在一把靠背椅上。

  「我從以前就發現，渡邊君好像特別擅長說情話？」結城太太問眾人。

  「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孩子。」清野幽子從一本髮型雜誌上抬起頭，笑著瞥了眼渡邊澈。

  「是這樣嗎？」結城美姬頭不動，漂亮的眼珠子看向渡邊澈。

  「當然不是，你是我的初戀。」渡邊澈說，「而且剛才也不是情話，是讚美。」

  「瞧！」清野太太發現了什麼似的說，「不僅會說情話，狡辯的能力也是同樣出色，怪不得能同時對好幾個女孩子展開攻勢。」

  自從陣雨之後，清野太太一直這樣刁難渡邊澈。

  栗子樹之間的吊床，清野凜沒有看書，她戴著耳機在聽歌。

  「幽子阿姨，這您可不能冤枉我。」渡邊澈解釋，「我的初吻是美姬，第一次也是美姬，實際追求過的女生，也只有美姬。」

  「你那兩個情人呢？」清野太太不打算輕易放過渡邊澈。

  「那是.」

  「你不用什麼都對別人解釋。」結城美姬笑著說，「幽子阿姨，我知道他什麼情況。」

  清野幽子手指翻著雜誌：「美姬，你可別被騙了。」

  「你就省省心思吧！」專心剪頭髮的結城真姬，抽空說了一句。

  「算不上騙。」結城美姬紅潤誘人的嘴唇愉快地說，「讚美、情話，我認為是男女之間必不可少的東西，令人心情愉悅，促進和睦。」

  「當然——」她話鋒一轉，看著渡邊澈說，「只限對我一個人。」

  「好了！」結城真姬停下剪頭髮的動作，替結城美姬拂去斷髮，解開圍布。

  「剪得怎麼樣？」結城太太稍顯得意地問渡邊澈。

  渡邊澈打量結城美姬，又看了看地上大量的頭髮：「這到底從哪剪出來的？感覺和沒剪之前一樣。」

  「這就是水平。」結城真姬笑著欣賞自己的自己女兒。

  看著看著，她忽然說：「仔細看起來，美姬是更加光潤，比以前更加嬌艷了。」

  「我的功勞。」渡邊澈雙手趴在椅子靠背上，驕傲地指指自己。

  「你的功勞。」結城美姬站起來，朝渡邊澈遞出右手，「拿去吧。」

  如果只有兩個人的臥室，她遞出的會是那雙美腿。

  「謝謝公主殿下的賞賜。」渡邊澈吻了她雪白光滑的手背。

  「好了，別在那表演夫妻相聲了，坐過來。」結城真姬剪刀在梳子上敲了敲。

  渡邊澈起身坐過去。

  「想剪什麼髮型？」結城真姬給他系上圍布。

  「不醜就行。」渡邊澈抖了抖圍布，讓自己的腿全躲在裡面。

  「太簡單了，你這張臉，直接剃光頭也不會丑。」

  「喂，太太！」

  「叫我母上大人。」

  「.還是讓美姬幫我剪吧？我是她的，美醜有她一份。而且只要是她剪的，就算丑了點，我也不可能怪她。」

  「你的意思是會怪我了？」結城真姬帶著一絲責怪的語氣問。

  「畢竟是母子，關係好到互相責怪也沒關係。」

  「就你會說話。美姬，給他剪丑一點。」結城太太把工具交給結城美姬。

  結城美姬左手梳子，右手剪刀，笑吟吟地走到渡邊澈跟前。

  「美姬，」渡邊澈看著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剪刀，「我愛你。」

  「親愛的，我也愛你。」結城美姬笑意更深了。

  「我好不好看，可不是我一個人，你懂吧，K桑？我的K桑？」

  「你不相信我？」

  「相信，就是擔心發生把醬油當高湯用，一下子放半瓶的事情。」

  兩位太太哈哈笑起來。

  「我一刀剪死你！」結城美姬冷著臉，厲聲說。

  開玩笑歸開玩笑，真正下手的時候，結城美姬小心翼翼，一點點精心修剪。

  她平時自己也會偶爾修剪劉海、發梢，也不算毫無經驗。

  渡邊澈端坐在那裡，看著她認真的動人雙眸，快貼到自己臉上的精緻小臉。

  耳邊是兩位太太的聊天聲、翻動雜誌的書頁聲，樹梢隨風搖曳，熠熠生輝。

  他內心的柔軟仿佛被觸動，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給渡邊澈剪完頭髮，輪到清野太太。

  「我們去附近轉轉。」結城美姬說。

  「還有兩個人，你們一個小時後回來。」結城太太囑咐，「待會兒一起去見晴台喝咖啡，吃午飯。」

  「知道了。」渡邊澈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搭在手腕上。

  結城美姬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

  離開別墅，兩人走在種滿金合歡的林間小路。

  這條『在觀光地圖上寫成「私語小路」，更廣泛的被稱呼為「療養所道」』的小路，號稱最適合情侶散步的小路。

  又因為種滿了金合歡，受到《起風了》的作者堀辰雄的喜愛，因此又叫「金合歡小路」。

  可惜現在是八月，金合歡花期已過，只能聽路邊來自「矢崎川」的潺潺流水聲。

  這是一個美好的晴天。

  「剪頭髮的時候，有一種暑假結束的感覺。」渡邊澈望著小路上碎了一地的陽光。

  「你要是喜歡輕井澤，以後我們每年都來這兒。」說了一句，結城美姬問：「最近和清野凜進展怎麼樣了？」

  「什麼進展？」

  「明知故問。得到我的允許，我不信你沒有動作。」

  「我沒說。」

  「沒說？」

  「準確來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拒絕了。」渡邊澈想起那場午後的陣雨。

  「還以為你追女孩多厲害，」結城美姬嘲笑道，「我故意給你機會，結果還是失敗了。」

  「除了你，我什麼時候主動追求過人？哪來的經驗？」

  「當初追求我也是假追求。」結城美姬恨恨地說著，鬆開勾住渡邊澈手腕的手，「從現在開始，你真心實意地重新追我一遍。」

  「今天天氣不錯啊。」渡邊澈說。

  「嗯。」結城美姬抱著手臂，漫不經心地應道。

  「結城小姐，如果有空的話，一起去散步嗎？」

  「沒空。」

  「那待會兒一起去見晴台喝咖啡？」

  「待會兒也沒空。」

  「你的攻略難度也太高了吧？」渡邊澈笑著說。

  「你以為本小姐是看見你長相，就走不動路、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結城美姬輕蔑地揚起下巴，「當初要不是在御茶之水親了你，你根本沒機會。」

  渡邊澈想到和結城美姬交往後，系統獎勵的二十萬積分。

  「是我賺了。」他點頭承認。

  「傻子。」結城美姬笑了一下，「你不想想，當時你又不喜歡我，反而差點被我殺了兩次，賺什麼賺？給我精明一點。」

  「都怪你太漂亮，我太愛你，要不然以我的聰明，怎麼可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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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走累了。」結城美姬停下腳步，嘆氣道。

  她這麼一說，渡邊澈立馬明白了。

  「來吧，我的美姬。」確認外套在手腕上不會掉，他在她身前彎下腰。

  「渡邊先生，我不是這麼輕浮的人，麻煩你先跳進東京灣，一直游到鴨川，證明對我愛之後，再來和我說話。」

  「東京灣根本游不到鴨川！」

  「所以我們不可能。」

  「等等等！仔細想想，萬川歸海，只要是活水，總會游到的！我們兩個還有可能！」

  結城美姬忍不住笑起來，開心極了。

  她伸出手，輕快地拍拍渡邊澈的肩：「矮一點。」

  渡邊澈放低身體，結城美姬沒有撲倒在他背上，而是分開兩條美腿，騎在他脖子上。

  「好了，起來吧。」

  「結城小姐，這是輕浮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回去了。」結城美姬作勢要下去，就在這時，渡邊澈抓住她的小腿，直接站了起來。

  「啊！」突然拔高的視角，讓她輕呼一聲。

  「這樣一來，我們就又交往了吧？」渡邊澈抬頭笑著問。

  「想得美！」結城美姬不屑地說，然後又悠揚的笑起來，「等你從鴨川游回來再說吧！」

  「我都已經上了從京都回東京的新幹線了。」

  「那就再回去。」

  「車票報銷嗎？」

  「你不用兼職的錢追求我？渡邊先生，遺憾的通知你，你在我的候選名單里又降低了一位。」

  「有個問題。」

  「嗯。」

  「候選名單一共有幾位？」

  「就你一個。」

  「那你還那麼多事？趕緊嫁給我算了。」

  「等我二十五歲再說。」

  兩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一直往前走。

  「別動！」結城美姬突然拍拍渡邊澈腦袋。

  「怎麼了？」

  結城美姬用手扯著榆樹的樹葉，折了一根榆樹的枝丫：「走吧。」

  「你這是把我當馬了？」

  「反正你是世界之王，你的馬也叫「世界之王」。」騎在渡邊澈脖子上的結城美姬，小女孩子似的揮動樹枝。

  「世界之王還有咱們偉大的母親大人。」

  「這句話我會轉告她。」

  「千萬不要！你候選名單只有我一個，如果你母親知道我說她壞話，萬一不允許你嫁給我怎麼辦？」

  「那我們私奔，一起死在從東京灣到鴨川的水裡。」

  「那是殉情，不是私.」

  「停一下。」結城美姬把渡邊澈當聲控馬。

  渡邊澈停下來，她拿出手機，對著路邊的廣角鏡里的兩人拍了一張。

  繼續往前走時，結城美姬問：「清野凜怎麼拒絕你的？」

  「她說這個世界人太多，不管別人怎麼說，會一直做自己。」

  有兩個二十來歲的女生，騎著自行車從兩人身後超過去，又回頭看他們兩個。

  「為了堅持自己的意志，縱然失去一切，她也不在乎。」渡邊澈繼續說。

  「你當時的回答呢？」

  「我說，無論如何，會一直支持她。」

  結城美姬笑了下。

  「我說的支持，是指她永不磨滅的理想，不是感情。」渡邊澈解釋。

  「我不是笑這個。

  「那笑什麼？」渡邊澈疑惑地問。

  「以我們對她的理解，她的確是這樣無情的人，但從一個女孩子出發算了，她應該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去，你甘心嗎？」

  「甘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做出決定，我能做的只有不屈不撓地活下去，按照計劃讓你們兩個和好。」

  「沒打算為她放棄一切？」結城美姬饒有興趣地問。

  「如果沒有遇見美姬你的話。」

  「渡邊先生，愉快地通知你，你在候選名單上的名次上升了，可以和我接吻了。」

  渡邊澈把結城美姬帶到森林，給她穿上外套，將她推到在一棵樅樹的樹幹上。

  結城美姬摟住渡邊澈的脖子，渡邊澈雙手摟住她緊緻的細腰。

  兩人在樹蔭里盡情接吻，吮吸彼此。

  清風穿林，遠處傳來溪水沖刷石頭的聲音。

  陽光透過樹葉，映下斑駁的影子；空氣被樹林過濾，留下清甜的味道。

  一種與世隔絕，卻不孤單的恬靜。

  回到別墅，五人一起去了「見晴台」。

  「見晴台」位於碓氷峠的頂峰，海拔1200公尺的展望公園。

  那天天氣很好，渡邊澈坐在露台上，遙望群馬縣與長野縣的交界，南阿爾卑斯與八岳山。

  吃完山中茶屋的力餅，回到別墅。

  第二天，八月二十六日，佳織來道別，她要和父母回東京了。

  「蓮醬，明年見！」佳織站在別墅小徑的盡頭，使勁招手。

  「明年見！」小蓮在別墅門口使勁喊。

  「明年見！」

  「明年見！」

  兩人依依不捨地道別。

  佳織騎上自行車，小蓮衝出去，她一直跑到小徑的盡頭，站在大路上。

  「佳織，明年見——」她朝著遠去的佳織喊。

  佳織對著這邊使勁揮手，直到消失不見。

  小蓮一直站在那，傻傻地望著遠處。

  渡邊澈走去，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和她一起望著佳織消失的方向。

  「小蓮，要記住這一刻期待和佳織重逢的心情。等你明年離開故鄉的時候，要記得，有人在東京等你。」

  「.嗯。」

  「我們後天就回東京，你馬上可以見到爸爸媽媽了。」

  小蓮總算抬起頭，望著渡邊澈說：「阿澈，咱還想和佳織一起玩。」

  「等你回去後，就像給爸爸媽媽寫信，也給佳織寫信怎麼樣？」

  「嗯！」小蓮表情嚴肅鄭重，帶著一絲失落和難過。

  佳織走後，小蓮再也沒有騎著她的兒童自行車，去輕井澤的大街小巷、樹林池邊。

  八月二十八日，六人離開居住了二十八天的輕井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