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憑什麼啊？

  靈界。

  人妖兩族，聖島所在。

  「只能帶走這麼多了嗎？」

  看著手中數百張山海圖以及各種芥子類空間法器，再回頭看了眼庇護了人族百多萬年的護族大陣，最後眺望天淵城方向，莫簡離眸中滿是挫敗與頹然！隨即更是深深的自責！

  數百張山海圖，大部分為人妖兩族的合體期長老提供。

  其內裝著各家族各宗門的嫡系精銳與能夠帶走的財富！

  比如真靈世家葉家提供的幾張山海圖，其內便容納了一條極品靈石礦脈、十數條高階礦脈、以及數十座靈界仙山等資源。族人盡數帶了上，一個不落。

  又比如五大合體級宗門，所有積蓄一併打包，仿佛對於這一天早有準備似的。

  再比如天元聖皇將嫡系精銳與能夠拿走的財富，全部都安置進了山海圖中，留給了自己的血脈。

  當然了，最有錢的還得是聖島一脈，每一位合體期，至少都占據了兩卷乃至三卷的山海圖轉移資源。

  「聖島以及山海圖能夠承載的總人數是有限的，能安然帶走這些，已經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

  走吧老莫，宜早不宜遲！

  否則真要被有心的頂尖老怪物乃至真龍盯上，屆時，聖島的破界之力怕都不好使了！」

  對於一般的族群，聖島可保他們留下傳承與火種；但對於超級大族乃至龍族，聖島真心不夠看。

  莫簡離身旁，敖嘯嘆道。

  妖族，未化形的其實都不算真正的族內；因此，老狼並無太大的感傷！何況銀月狼族的，他基本都帶上了。

  可以說，他想帶走的，沒有一個落下。

  倒是人族：凡人也是人，低階修士亦是人！

  因而，他非常理解老朋友的那份痛心。

  「咱們這一去，留下來的不知幾千幾萬兆的小傢伙全都將面臨各族的怒火，我愧對先賢吶！」

  經歷了數百年前那次的折騰，本就心力憔悴、面容蒼老的人族定海神針，一瞬間再度蒼老了兩分。

  「帶不走，來不及了啊！

  那青竹蜂雲劍是當年一名叫做青元子的人族劍修創作，將近兩萬年前，此子橫空出世、堪稱驚艷，相助天淵城越級斬殺了不少異族合體期修士！名聲可謂一時無兩！

  不僅老夫至今記憶猶新，周圍幾大族但凡與之有過糾纏的，恐怕都忘不了那個小輩煉虛戰合體、合體初期戰中後期的風采吧！

  一旦給他們聞風而動，咱們人妖兩族…」

  敖嘯沒有再說，可言外之意非常明確：

  得快刀斬亂麻了！

  斷不可婦人之仁！

  「要不…」

  莫簡離張了張嘴，很想說出自己留下坐鎮天淵城的話！

  但話到嘴邊，想到人妖兩族此後的困境，這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敖嘯大限將至，他若再折於此，兩族就真的一點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了。

  哪怕到了其他界面，也將淪為蠻荒小族。

  「莫老弟，老哥理解你。走吧，真的該走了。」

  莫簡離聞言，閉上了眼睛，等到聖島被他與敖嘯以及百十位合體期合力催動，破空而去！遠離靈界！老者這才像是被抽著了渾身的精氣神，無力的坐在一張蒲團上！旋即雙眼直勾勾的看向靈界方向，雙目沒了往日色彩的久久無言。

  灰發一根根的悄然化作白髮！

  為人族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了兩三萬年的他，不想，親手放棄絕大多數的族人只帶著極少數的精銳離去！

  這違背了他的那顆初心！

  自己果然不適合當這個領袖。

  …

  天淵城。

  議事大殿，此刻只有寥寥幾人。

  為首者，是一名身穿戎裝的英武女修與一名書生氣的中年。

  他們的兩側，分別是谷長老、雷羅真人等少數甘願留下的人族高層。

  「聖島已經走了，接下來，大家說說該怎麼辦吧？是固守天淵城等待各大族登門拜訪，還是執行另一方案的各自帶些族人逃往蠻荒爭取一線生機？」

  為首二人中的女修開口問道。

  此女正是人族三皇之一的靈皇。

  「凡人與低階修士太多了，想要將三境七地內大多數的人口匯聚，絕非易事；哪怕人妖兩族高階修士盡在之時，沒個七八月功夫怕也不成。

  可周圍各族來襲是隨時的事情！

  咱們根本沒那時間更沒那精力。

  且咱們即便現在便召集了所有人口，然後讓甘願留下的煉虛期高階修士一人帶著一支飛舟隊伍的逃往蠻荒之地，這十天半月的，他們又能走多遠？

  恐怕剛出這天淵城就會被人追上的。」

  有人沉吟著搖了搖頭。

  凡人與鍊氣築基的修士占比太大、數量驚人，這些人的移動速度哪怕用大量元嬰級的飛舟託運，一天也就能飛出數萬里乃至十多萬里。

  這放在高階修士面前，比之蝸牛爬也差不到哪去。

  「固守吧！

  哪怕戰死，卻也是埋葬於這片土地。」

  另有人嘆道。

  這位出聲的老者，是一名大限將至的合體初期，這些年，他一直都隱於天淵城作為暗中的守護力量。

  不得不說，某人那番鬧騰後，天淵城的護持力度著實加強了不少。

  合體期的數量控制在了明暗雙線至少三十人的規模！並且兩位大乘期會輪流看守，使得這座堅城對於異族來說，真正意義上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天淵之城」！

  「消息沒有傳下去吧？」

  「這一情報對人族那些消息稍稍靈通些的上九階修士，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大家都不是瞎子傻子，五大宗與不少煉虛合體的修仙家族、以及七妖王領地跟天淵城大部分有跟腳的化形妖修…突然集體消失！

  只要有點眼力勁的，都能瞧出其中的不妥。

  若非咱們天淵城與兩位人皇還在，若非莫老祖跟敖嘯老祖分別留下的一道分念還在威懾四方，三境七地早亂套了！」

  在毀滅面前，所有道德理智都是扯淡。

  這個時候，人是會不顧一切瘋一把的，會將曾經所有敢想卻不敢做的事情做上一遍！

  所有的規則約束都將失去意義！

  所以，聰明的剝削階級從來都是溫水煮青蛙，更聰明的甚至煮一會兒再涼一會兒，不會一下子讓你覺得生無可戀。

  因為人一旦狠起來，自己都怕。

  所以，有腦子的上位者都會溫柔對待下邊的人！不然你不讓他好過，他一個光腳的可不怕伱一個穿鞋的。弄死你，拉你一起下水又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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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對那些人沒有希望的人來說，人世間已是地獄。

  「那些凡人和下九階修士呢？他們是什麼反應？」

  另一邊，中年儒生問道。

  正是沒有離去的天元聖皇。

  「低階底層的修士與凡人，目前還未接觸到這一消息。兩位知道的，三境很大，一名化神初中期的修士想要飛掠三境，恐怕得數十近百年！何況那些低階修士跟凡人！」

  有人回應。

  「罷了，他們不知道也好！」

  英姿颯爽的靈皇點頭笑了笑，再又苦澀的咧了咧嘴：

  「說來，本皇此時反而有些羨慕那些低階修士與凡人了！」

  她上任其實沒多少年，修道至今始終未曾婚嫁，進而無後，也沒那麼多的牽掛。

  本來，她是可以心安理得的施施然坐上聖島一同離去的，或者說在場所有人都可以這麼做。

  畢竟在場有一個算一個，不僅在修為實力方面是兩族中的高層，對於人妖族後續的重建有著一定的作用；且一個個的均都為兩族立下過汗馬功勞，又或是沒有功勞亦有苦勞。

  這種履歷放在哪，兩族的兩位大乘期都沒法說啥。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講道理能講通的。

  有些人，最是喜歡意氣用事了。

  這不，這位靈皇，還有其身旁的天元聖皇，二人在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後，都沒有聽從兩族兩個老怪物的安排一同離去！他們不僅沒有退縮，反而選擇留下為人族守住這片祖祖輩輩打下的領土！

  他們，只想盡到身為人皇的責任。

  此外，在座的數名人族合體期亦是如此。

  他們的有用之身並沒有留給離去的那極少部分所謂的兩族未來，而是留給了三境七地所有被遺棄之人！

  留給了以十兆百兆為單位的低階修士！

  留給了數量更為龐大的凡人！

  便在這時。

  「嗡…！」

  天淵城外圍的禁制觸動，有異族強敵到來。

  「來的好快啊！」

  殿中數人正驚疑不定間。

  「莫簡離、敖嘯，速速出來！」

  「嘿嘿，你們人族事發了！」

  滾滾聲浪衝擊向大陣護持的城池，在靈光護罩上盪起了圈圈的漣漪。

  「聽聲音，像是影族的那個老怪物與夜叉族的桑老怪！」

  旋即，眾人閃身登上城頭，透過大陣看到天淵城外兩道氣機厚重磅礴的身影，齊齊深吸了一口氣。

  神色無比之凝重。

  「果然是那倆！」

  「有點不妙啊，居然一起來此。」

  下一刻，天空悄然凝聚出朵朵黑雲，天色隨之暗淡。

  是影族的大乘期出手了。

  試探性的一手，卻引得陰沉下來的天地間肉眼可見一道道扭曲的黑影。

  有樹木花草的，有山川山石的，有生靈活物的，還有翻滾的黑雲投射出的。

  規模浩大，似要擇人而噬。

  而萬事萬物映照的這些影子，皆可被影族大乘駕馭！既可作為防具，亦可作為武器！

  他甚至能奪取修士的影子竊取很多情報與修士身前的神通本領！

  這不，麾下兒郎正好竊取了那些「明知登不了聖島、只能留下當炮灰」的人族化神期散修的影子！於是，影族這位火急火燎的殺了過來！

  夜叉族則搜魂了一些組隊行動、依仗有點本事認為自己等人可以在靈界蠻荒地帶苟延殘喘下去的逃難者！

  人妖兩族現在什麼情況，同樣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兩位道友這是何意？我等幾族不是約定好魔劫到來前的幾百年，各方不得相互進犯的嗎？」

  城頭上，敖嘯與莫簡離的身形驀地聯袂顯現。

  「老祖？老祖還在？」

  城中無數修士見狀，精神大振，士氣高漲。

  「敖嘯、莫簡離？」

  夜叉族的大乘中期眯眼認真的一陣打量，旋即冷哼著笑出了聲：

  「不對，呵呵，只是區區兩道分念化身罷了！

  嘁，故弄玄虛！」

  一句話，令天淵城剩餘修士的心，紛紛直往下沉！

  前一秒有多麼的振奮，後一秒就是雙倍的沮喪！

  「看來，咱們果然是被拋棄了呢？」

  「呵，仗都沒打，咱們便被捨棄了；倒是兩族的精英，全都保全了下來！可論修煉天賦，我等哪裡差了那些狗屎的精英？」

  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足！

  聖島的果斷跑路，認真來說，沒錯。

  奈何，這玩意不是講道理能講通的。

  對於被留下之人來說，這就是一種不公平！是一種背叛！

  可憑什麼啊？

  憑什麼他們辛辛苦苦守衛天淵城，守衛這座唯一的門戶！關鍵時刻，他們卻反被拋棄！而聖島以及兩族的那些有背景的每每都是坐享其成者？

  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