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兩族戰起

  接下來的十數日，陸續有飛舟飛車抵達。

  慕蘭人十大部族，八個到位。另外兩個，自是坐鎮天南邊境。

  嘴上說著不介意某人在大殿上的拱火，實際上忌憚的緊，生怕天南燕族人這個時候「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然而王離知道，天南各派，慫了，退縮了。

  或許是正魔兩道跟天道盟各宗，沒有九國盟對於慕蘭的那份切膚之痛，不願意幫九國盟撈取最大的好處。又或許，是世代與慕蘭人交惡的九國盟，不願承擔太大的風險，選擇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求個安穩。

  反正，留給令狐老祖的一張萬里傳音符，始終沒有激活送過來。

  對此，王離除了表示惋惜，沒有半點錯失機遇而怒其不爭之意。

  那些傢伙既然不想出來，那他，便幫黃楓谷在草原中域這片靈田最為肥沃、靈脈頗多靈氣最盛、高階靈材的數量和種類遠勝整個天南修仙界的寶地上，爭得一塊立足之地好了。

  人數超過十萬的地面軍營，營帳與馬廄鋪展開後，就得覆蓋周遭十數里。

  何況密密麻麻數億！

  一處軍營上方，王離半空靜立。從這裡為起點，神識掠過數百里，根本瞧不見盡頭。

  哪怕某次特意去外邊閒逛了一刻鐘，跨越了數千里，都能見到數萬十數萬騎兵扎堆的軍營。

  飛至數萬丈高空，藉助妖獸之瞳打造的可以規避普通風沙雲霧干擾的萬里望遠鏡眺望，數萬里之外依舊能隱約瞧見地面無數的小黑點。

  不過饒是最近的凡人軍營，這十多天裡，也漸漸跟修仙者的駐地拉開了距離，呈現扇形穩步前推的陣列。修仙者駐地，則位於扇面邊緣弧線的中心點，像是一根直指對面敵人心臟的箭頭。且同樣一日百餘里的推進著。

  期間，原地留下了陣法，構造了一道道防線，為戰敗做著準備。

  畢竟歷來，他們慕蘭皆是輸多勝少。最近的千餘年裡，除了十數年前小勝了一場，其餘十多場聖戰，一次都沒贏過。

  這一日，最後一批修士抵達，養精蓄銳一晚、查探完各處細節之後，修士大軍全速出動！

  「終於要開始了。」

  其實這時，凡人騎兵們，早早便交鋒了好幾輪。

  這些騎兵群，以諸多鍊氣期為尖刀，混入成千上萬的凡人騎兵當中，裹挾千里萬里的鋼鐵洪流，衝擊在這片水草風貌滿是新綠的草原上。

  往往一名鍊氣期，就是一員百夫長。

  他們配製著普通的兵甲，騎著普通的戰馬，偽裝成普通的兵卒，領著百十號騎兵橫衝直撞。

  他們身上的儲物袋內，裝著足夠百人隊十數日乃至數十日的口糧。

  此外，他們還會從敵對的鍊氣期百夫長乃至千夫長手中，搶奪他們需要的後續物資。

  他們會主動避開修士交鋒的千里戰場，會一路奔襲至千里萬里之外，沿途無論遇到突兀人的老弱還是婦孺，都會一刀麾下。

  他們的目的，只為殺伐。

  要麼遭遇敵寇被殺，埋骨此地，化作肥料滋養這片草地；要麼一路追殺下去，為族群及後人爭取生存空間，成為族群的英雄。

  要麼面對死亡，要麼迎接勝利。

  他們渴求建功立業，從而享有開闢一個小部落成為族長的權力；他們想要封妻蔭子，讓自己的後人多一線成為仙人的可能。

  凡人鐵騎數日的殺伐，有的甚至突破了對方的第一道騎兵防線，殺入了後方乃至更後方。

  萬蹄齊發，狼煙滾滾，飛奔著、嘶叫著、毛髮聳立，盡情的馳騁。

  數萬鐵騎對沖碰撞，正就一觸即發之際：

  「殺。」

  一名身穿獸皮的少年，從馬背上跳下，雙腿如有風助，竟比馬兒還快三分。高高一躍，掄起一桿戰旗砸下，旗杆藍色靈紋閃爍，似有能量脈絡沿著雙手流入其中。

  下一刻，一條能量蛟蛇從旗面上撲出，嗷的撕扯向地面。

  下方數名飛馳的騎兵慘叫中，周身頓時四分五裂，馬匹四蹄吃不住巨力咔嚓折斷、重重「坐進」了草地里。

  一桿子橫掃。

  一道數丈長的氣勁飆射而出，數匹健馬猶如撞上銅牆鐵壁，渾身炸裂爆開；另有數名騎兵一個趔趄，馬失前蹄的人仰馬翻。悲憤的啼鳴與不甘的嘶吼糾纏一起，齊齊打著轉的被掀飛到半空而後轟的墜下，當場斃命。

  跟著立時被騎兵群踐踏成血泥。

  此人身形連閃，比奔馬更快，比飛蚊還要靈活。且箭矢難傷，諸多暗箭紛紛被其躲避；鋒銳的刀劍難碰，精鐵利刃不是被躲開，就是被一層貼身的光幕震碎。

  一路猶如無人之境。

  一連斬殺了百十精銳騎兵，都不帶喘口氣的。

  曾有兩名鍊氣期的百夫長試圖合力絞殺此獠，可惜，實力不濟。

  一人卻被一桿子抽飛，半空爆開成一團血霧，讓原本昏沉的天空多了絲鮮艷。另一人直接被洞穿胸膛，彼此擦肩，此人呆呆站在原地捂著前胸碗口大的窟窿半跪而下。

  隨後，萬馬踏地，其骨碎血濺數米。

  最後成為一地腥紅爛泥。

  動手的這名慕蘭修士，是一名鍊氣期十層的千夫長。

  「找死。」

  「宰了他。」

  數萬突兀騎兵當中，數道凶光掃來，兩道最近的採取了行動。

  奔騰交錯的騎兵陣列，悄然分出兩條路徑。

  颯颯。

  一人踩在兩側的士兵肩膀上飛速逼近，跨越三四十丈後，人未至，一件法器流星錘已然從二三十丈外砸來。另一人騎馬飛撲，速度只快不慢，胯下之馬，非普通馬匹，而是一頭靈獸良駒。

  「殺。」

  一枚丹藥下腹，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清冷一片，隨即戰旗一揚，藉助四周兵士兄弟的掩護，旗面兩條蛟蛇張牙舞爪的撲出，殺向其中一人。

  不能以一敵二，得逐個擊破。

  似讀懂了他的想法，身邊十數名慕蘭親衛騎兵，眼冒凶光、義無反顧的迎向了突兀的另一人。能稍加阻截一息，都是他們的驕傲。

  然後，十多顆人頭落地。

  話說，緣何不見火球術、風刃術等威力型術法？

  只能說，體力耗空之前，遇上真正的大敵之前，法力才是性命的保障。法器自帶的器靈術法例外。

  地面，數億十數億的絞殺，進入焦灼的白熱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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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地面騎兵追、天上仙人飛」。

  雙方作為箭頭的修士軍陣，終於也要撞上了。

  「呼嗚.！」

  慕蘭修士大軍的中軍飛舟之上，王離吐出一口濁氣，收回了匯聚向萬里望遠鏡內的視線。

  神識散開，看向「己方」。

  青草一兩尺高的地面，一潮一潮四五十萬築基期身上，法力開始燃燒，像是一顆顆小火苗，然後堆砌成一團團火炬；成千上萬的結丹期緊隨其後，法力波動更甚。最後升騰起浩大的法力狼煙，百丈千丈，攪得上方多艘飛舟飛車都有些晃動。

  一艘艘百丈飛舟飛車上，數名十數名不等的結丹期，帶著百十築基期嚴陣以待。

  一千二百多艘「航空母艦」分作上中下三段的與地面陣勢齊頭並進，中間偶爾穿插各色神風車，陣型拉開，兩三百里近乎嚴絲合縫的一塊鐵板。

  要知道，整個黃楓谷在積攢四十多年，也才二十來艘。

  慕蘭人的財力由此可見一斑。

  與之同時，百丈千丈的大小龍捲通往天際，捲起滾滾黃沙，數百里之地，雲層之下，鋪天蓋地的超級大沙暴一觸即發，隨時可能化作吞噬一切的巨獸撲擊出去。

  給人的感覺，近似前世數百上千座珠穆朗瑪，快速朝正前方、山腳下的你徑直壓迫而來的既視感。

  任何元嬰期，都不敢直面這股氣勢。

  就連王離，都慎重的擰起了眉角。

  而百里之外，突兀修仙者的規模，只多不少！

  地面數十萬築基期，天上千餘艘遮天蔽日的飛舟，一眼幾乎望不到頭。天空之上，雲層滾滾，法力波動隱晦內斂，卻有龐大煞氣匯聚。

  頭頂千里雲層似要吞沒這方世界。

  一根根單價至少十萬靈石的玉柱陣塔，於軍陣中沉沉浮浮。放眼望去，至少六千根。

  每根都意味著周邊一個百人小隊。

  一根根的高達五六丈，通體由美玉雕琢而成。其上靈紋脈絡清晰靈動，頂部還鑲嵌有臨時應急的大量中品靈石，以及一顆磨盤大的寶玉。寶玉當中更是交織著紋與理，奇異非凡。

  底蘊方面，慕蘭人仍舊差了一籌的樣子。

  雙方照面，神識互掃。

  數百道元嬰級的神識在雙陣中間摩擦出了肉眼可見的精芒，並伴隨音爆雷鳴，那裡的空間似乎都有不穩之勢。

  慕蘭一方，三股力量。

  其一為四大神師、聖女樂上師、兩百一十多位元嬰期；其二為大晉十魔之一的陰羅宗，元後房宗主，十數元嬰期；其三便是獨自一人的王離。

  突兀一方，四股人馬。

  其一為四大仙師、新晉聖女、二百三十多位元嬰期。其二是北寒山一脈，大修士北玄老人，門下元嬰期十數人。其三為九仙宮，後期的宮主，十數門中長老。其四為攬星宗，中期頂峰的宗主，元嬰期長老二十餘人。

  作為世仇的兩族，根本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的意思。

  「戰！」

  正合了那句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古語。

  雙方陣列繼續前行，不過，盡都有了變化。

  「起。」

  慕蘭這邊，百多名元嬰期大法師出手，三五成群的合力施展秘術，一道道光幕靈紋在虛空中快速勾勒。對應的，隊伍前方地面土石翻湧匯聚，一尊尊百丈甚至兩百丈的石像巨人拔地而起。共有四十多尊。

  「吼！」

  石像齊齊怒嘯，朝著對面發出驚天動地的炸裂之音，千里山河都在震顫。

  漫天的艦船也閃爍起了靈力光輝，如同蟲群的修士大軍隱藏進了數千丈高、數百里縱向的黃沙大世界。前方的數十尊石像巨人則發動了試探性的進攻。

  一步邁出，山搖地動。

  腳步加快，加速，再加速，一個個的由原先的漫步變成奔馳，地面緊跟著山體開裂、亂石起舞。

  另一邊的突兀人，只見頭頂風雲激盪、煞雲匯聚、電閃雷鳴，一條條靈紋混雜在閃電與黑雲中，交融匯聚。

  「嗷！」

  隱有龍吟在數百里的雲層中翻滾咆哮。

  不多時，一頭頭牛首蛟身、長有粗壯雙臂的百丈巨獸從中探出腦袋，像極了突兀圖騰中天瀾聖獸的模樣。

  這些由雲氣匯聚、法力填充的飛天巨獸，渾身纏繞雷電，迎著石像巨人們便撲了上去。

  百龍出雲海。

  天空滿是巨獸翱翔。

  地面飛馳的石像巨人，則雙拳繚繞起了火焰，很快蔓延向全身。

  彼此即將相撞之際，面目猙獰的巨大石像們，仿佛沒有重量般，不少高高躍起，而後抱拳、重重往下錘落。

  牛首蛟身的巨獸，則揮出了利爪，頂出了牛角，噴出了閃電陰雲。

  酷似一群天空龍對戰一堆巨神兵。

  對面天際黑茫茫一片，這邊大地飛沙走石。

  元嬰期的初步交鋒開始，雙方陣勢仍舊沒有半點遲滯。

  慕蘭這邊，數十件隱有聯繫的成套盾形古寶從下方陣列中飄起，幾十萬築基修士以及百十結丹修士的聯合法力加持下，轉眼形成了三面相互環繞的百十里之巨的法力光盾。將修士與漫天飛舟護持在後。

  猶如一頭黃沙巨獸頂著這三面螺旋巨盾穩步前行。

  另一頭，雲層落下星輝，形成一圈圈的晶瑩的丈許乃至十數丈的光圈，種種攻伐手段醞釀在後，隨時可能展開全面打擊。

  光圈並不空蕩，有光幕作為防禦手段。

  然而並不影響光圈後的修士透過光圈施展術法。

  攻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