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人心思變，卻又一成不變

  （大家肯定沒有注意到李進、吳風、吳風的崽子結丹的時間，更沒注意到燕如嫣有用過三轉重元嘗試提升法力上限吧。我高估了我自己，大家居然沒一個發覺時間上的不對勁。）

  「此番可算順利？沒什麼波折吧？」

  「多虧有師叔交給我的這些靈獸。」說話間，李進摘下了腰間的儲物袋與靈獸袋，並歸還了一枚可暫時驅使靈獸的令牌。

  對於其間的過程，他至今回想，都感到了五分後怕，三分刺激，還有兩分震撼。

  後怕的是.

  「回稟師叔，三家果然狼子野心，均都隱藏有咱們不知道的力量。秦家黃家分別隱藏了一位新晉沒多少年的結丹初期高手，十數名不在冊的築基期存在。明家更是隱藏了一位很年輕的結丹後期！」

  令狐老祖與燕家大漢聞言，眼皮一跳。

  老狐狸更是捏碎了玉質太師椅的一角。

  不愧是傳承了千年的本土家族，趴在他黃楓谷身上吃得還真飽啊，險些就給三家成了大勢。

  「那個結丹後期什麼身份？你又是如何拿下一名可藉助家族陣法之力的結丹後期的？」燕家大漢臉色有點陰沉的問道。他感覺有人在學他們燕家，而且比他們燕家當年做的還要成功，幾乎只差最後一步。

  「那賊人是明家老東西的幼子，對外沒有身份，身負聚靈之體，長期都在那條靈脈的靈眼之地閉關。這也是除了極少數核心弟子，外界少有知曉其存在的原因。弟子之所以能夠滅殺此獠，則在於王師叔交予弟子的那些靈獸。」

  其實，與對方照面的時候，可把他嚇了一大跳。

  但緊跟著，便是濃濃的刺激與震撼。

  因為他喚出的靈獸：其一是剛進入明家那會兒，就早早埋入地下的萬隻噬金蟲。這些小蟲子，一來便壞了三家的家族傳承大陣，許多厲害禁制還未用上，就被蟲群尋到了陣基陣旗、轉而啃的乾乾淨淨。他現在還記得，黃家那名結丹期搖晃催使了半天手中的白色禁制令旗，結果護族大陣卻沒有半點反應的慘然表情。

  其二是制空權方面，交給了一頭體長四十多丈的六級雲雀鳥。此鳥一出，一聲啼鳴，三家豢養的所有四級以下的飛禽靈獸，一時間全都當了鵪鶉。

  再是對於可能存在的地下密道，則有三頭五級的鐵臂獸配合五級雙瞳鼠潛伏盯梢。

  最後是正面戰場這塊，六頭堪比七級妖獸的六級黃金蛟，還有兩頭強得簡直不像話的七級墨蛟。別說先後把他請進家族做客的三家之人了，便是親自放出這些大爺的他，始一喚出眾多蛟龍，也是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

  這些蛟龍每一頭的本體體長都超過了六十丈，八條一起放出，畫面之壯觀、場面之宏大，著實令人咋舌。八頭蛟龍聯袂展開的屠殺，那真的是一巴掌死一片。有種八隻尾獸禍亂某隱村的既視感。

  他就沒見過那等高效率收割模式。

  說來也奇怪，己方這邊不知為何，行動速度都得到了莫名的加持。就連他，都感覺變快了三分。然而三大家族之人，千丈範圍內的鍊氣期弟子，慢的跟蝸牛爬啊爬似的；那些築基期亦是如同背負了千鈞之重擔，出手速度及遁光移動速度均都銳減；即使是那三名隱藏的結丹期，包括那名結丹後期，一樣不曾倖免。

  就比如那名黃家隱藏的結丹期高手，只三兩個照面便被一頭速度奇快、並配製有法寶利爪的墨蛟撕得粉碎。

  對了，這些靈獸無一例外都配製有法寶。

  各自的利爪之上，居然都裹著成套的指虎類法寶！如此一來，能夠有效加強各自利爪具備的鋒銳程度！此外，每一片逆鱗，竟然也被這些大傢伙當做法寶進行祭煉，隨時可以化作最堅硬的盾牌護在各自的身前。且這些法寶受到溫養的時間明顯不短，至少得有五六十年。

  一頭靈獸都比他富有，簡直沒天理呀。

  李進不知道的是，這些靈獸根據各自的選擇，一個個的體內其實還分別溫養著刀槍劍戈等諸多具備一定特殊能力的頂階法寶，作為本命兵刃。待化形之後，這些溫養了數十乃至數百年的頂階法寶，立即就可以作為人類形態下的趁手兵器。

  妖獸還用法寶兵器的？

  昆吾山那頭十級龜妖，一根大棍子舞的可是很漂亮的。

  亂星海十級金蛟王的長戟同樣舞的賊好看，一戟一個普通元嬰期。

  上界的化形期、煉虛期妖修，更是人手一件趁手兵器；沒有法寶選擇本體作戰的，反而是上不得台面的炮灰。

  這是大勢所趨。

  畢竟妖獸不是真靈！

  肉身再強也強不到真靈層面。

  因而王離這個當主人的，自是早早便為小傢伙們配製了成套的專屬法寶。

  妖獸有兩個壞毛病，其一，那就是化形之前，靈智通常不高，潛意識裡只淬鍊自己的妖軀體魄、強化自己與生俱來的那些單一手段。其二，能夠化形的，都是自恃甚高之輩。好些化形期妖修，哪怕到了九級都還沒有放下內心對於人類煉器術的「歧視」，還堅持著單調的鍛體之路。

  不能說這是錯誤，化形期一階段煉體確實具備更強的加持效果，這是妖族先天的優勢。但在王離看來，這亦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

  因為五級開始溫養本命法寶與鍛鍊自身體魄，並不衝突！

  二者是可以齊頭並進的。

  妖獸也好、靈獸也罷，更多的時間在幹嘛？

  無疑是睡覺。

  有時間睡覺，那麼順帶在體內溫養一件法寶，完全是「合理利用閒散時間」嘛。且提前溫養一件本命之物，到了化形期化作人形之時，直接就能擁有一件趁手的厲害兵器。

  到了化形期第二階段，意識到妖修的局限性，意識到人族修士眾多法寶的難纏，意識到一件趁手兵器的重要性，眼瞅著一個個九級同道都在花時間收集材料找寶物、試著打造各自的法寶兵器、才開始溫養之時。王離麾下的小傢伙們，一個個的則盡皆可以掏出自己溫養了數百年的趁手法寶。等於領先在了起跑線上。

  妖獸的壽命比之人族確實更長，但能夠節省幾百年的法寶溫養時間，間接跨過一段「虛弱期」，他不香嗎？

  「哦？聚靈之體？」

  老狐狸與大漢也是感嘆明家的好運氣以及那份隱忍。

  這可是一種僅次於天靈根的特殊體質，在一眾特殊體質當中，屬於拔尖的類型。修行速度之快，不輸於天靈根與異靈根。雖說仍然存在結丹時的大關，但結丹之後，諸多瓶頸可就輕鬆許多了。

  傳聞結嬰的難度會比異靈根要小很多。

  至於靈獸方面，二人再次意識到，自己怕是小覷了面前這位。原來遠不止兩頭變異靈獸啊！能夠連續覆滅三族，甚至無一漏網之魚，其中需要的力量，可是差不到哪裡。

  這個師弟，（這位師兄），斷然不能招惹！

  「戰場打掃乾淨了嗎？我交給你的蟲群沒少一隻吧？」

  王離淡淡一問。

  「師叔，三家的物資都在這裡了。蟲群的話，除了讓它們破壞陣基、順帶截殺逃出各家族地的修仙者，其它方面幾乎沒怎麼用上。一萬隻不少一隻。」

  「好。」

  從李進身前攝過一個儲物袋與好幾個靈獸袋，王離神識往內一探，滿意的點了點頭。追星神舟完好無損、小傢伙們則睡得正酣、蟲群確實沒有遺漏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這就足夠了。卻並未收取明秦黃三家的戰利品半分。

  「師叔，這些儲物袋及物資？」

  「你留著吧。」

  話很簡單，但裡邊的這份關照之意，一點也不簡單。

  王離的用意很明確：不管裡邊藏有什麼好東西，對他王某人有沒有用，現在，全都贈給你李進，作為一份辛苦費與機緣。

  不用懷疑，傳承千年的三家，各自的庫藏肯定相當之豐厚，否則三個大容量儲物袋不可能裝的滿噹噹的。總價值應當不低於百萬靈石。

  「對了，這點丹藥與這兩件護身法寶你拿去，早點進入結丹後期。另外，這些可以用來祭煉法寶的成套材料，你自己好好把握。」說話間，拋出幾件寶光閃閃的物件與兩個藥罐子，直瞅的邊上二人眼睛都直了。

  給別人的都是丹瓶，怎麼到這個小兔崽子就成了罐子？

  不是你的私生子吧？

  上下一番打量，越看越像。

  「師叔，我師父的呢？」

  「你管他幹嘛？哼，有燕家那麼照顧他，如今卻還在築基期徘徊，他該好好反省反省了，當年本座都怎麼跟你倆說的？」

  聞言，燕家大漢臉皮抽了抽，目光有些躲閃。有些事情，點到即止便可。

  李進則沉默了。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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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若吳風多善待一下自己，二十年前就能嘗試結丹的。可吳風不但要保證自身的修煉，還要為燕如嫣與吳屹霖母子提供足量的修煉資源，速度一下子便落下了。

  而且，對於自己這位便宜師傅，李進其實還有些怨言的。

  一方面，自從有了寶貝兒子後，基本沒他這個徒弟啥事了；別說給他提供修煉物資了，甚至為了那個小子，還從他這裡「借」了些師叔贈予的丹藥走。不然以他李某人的天資，第三轉哪裡需要折騰五十多年。起碼提前三十年結丹。

  大好的三十年呀。

  可師傅畢竟是師傅，都開口向他求取了，他能拒絕嗎？

  另一方面，便是自家師傅違背師叔的叮囑，將三轉重元的方法交給了燕如嫣母子。否則吳屹霖那小子哪能這麼順利結丹！

  真當結丹是大白菜呢？

  三轉重元，雖然沒有明顯的提升法力上限的作用，真正提升法力上限的，在於反覆重修青元劍訣的這一過程。但這道法門卻能極大程度提純法力，使得結丹瓶頸降低。

  對於修煉青元劍訣之人，能保證一半的結丹成功率；對於其他輔修三轉重元的人，效果雖說稍差一些，但三轉之後也至少有著三成的加持。正是這兩三成、加上其他一些輔助材料的加持，方才讓吳屹霖百餘歲結丹。

  眾觀三陽之體的李化元，雙靈根的陳老祖，結丹之時都是一百好幾十的老大爺了，不然怎麼的也不會是白髮蒼蒼的衰老模樣。

  而能在百歲左右一次性結丹成功、維持住中年模樣的，運氣與天賦缺一不可。若外在表現出青年模樣，則通常都代表著機緣、天賦、運氣、家世等等。

  那麼李進身上發生的事情，王離知道嗎？

  他猜到了一點。

  畢竟他王某人又不傻，李進究竟什麼天賦，他心裡比誰都有數！根據當年給予李進丹藥的數量與其它修行物資，再對比自身的情況進行計算，李進應該是六十多歲完成三轉，七十歲就能一舉結丹。哪會是將近百歲才跨入這一領域。

  那麼問題來了，是什麼導致李進滯後這麼多的？竟然落後了燕如嫣一大截！

  答案很簡單，三轉重元出了問題。

  其一，第二轉時沒能直接結丹成功。這個真的看臉，如果一轉二轉直接成功，後邊應當沒那麼多的糟心事。

  其二，第三轉的修煉資源不夠了。

  造成這一因素的情況很多，王離沒去追究，亦沒心思浪費在這些小輩的相愛相殺上邊。因為換成是他，也會將更多的愛分給自己的親兒子；人是感性的生物，不是理性的機器。且李進那裡，亦是人家自己的選擇，輪不到他咸吃蘿蔔淡操心。

  而這份「思變」，或許才是人心吧。

  「師叔，你說師侄怎麼就不長個子呢？」

  那無辜的小眼神，看得某人有一丟丟心虛。

  「你懷疑是師叔給你吃了不好的東西？哼，師叔給你的哪種丹藥不是精品珍品？」王離面上一板。他王大善人豈會坑害自己的師侄？這是污衊！

  「沒有嗎」

  李進臉一跨，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被王離揮手打斷：「好了，這次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之後要好好修煉，別叫本座失望。」

  「哦，那老祖、兩位師叔，弟子這先告退了。」屁顛屁顛的來，又屁顛屁顛的離開，瞧得邊上的老狐狸與大漢一臉的古怪。

  「師弟，當年你到底給這小子吃了什麼丹藥？」老狐狸摸著下巴狐疑道。

  「令狐師兄如何認定是我的傑作？」王離摸著下巴反問道。

  「具備這種效力的丹藥可不多，再者，別人又如何捨得。」

  這倒是。

  「定顏丹罷了。」

  「那種能夠讓人青春永駐、容顏不改的奇丹定顏丹？可不對呀，定顏丹不是只能用於保住容顏，還影響不到體質方面吧？」

  「三顆內服.」

  老狐狸與大漢眼睛一瞪：好傢夥，這麼奢侈的。你那嫌多，給咱幾顆，咱去跟一些老妖婆做交易呀。

  「還有三顆碾成粉末的外敷！」

  「噗」

  「師弟我一開始亦只是為了試試有沒效果而已，結果發現效用出奇的好。等意識到哪裡不對，定顏丹的諸多藥力已經化開了，所以，只能成全李進這小子了。其實，小進這樣也挺好的，反正又不影響修行，還能給他額外增添異性的好感。等他結嬰了，咱們把火龍童子介紹給他咋樣？相信他倆肯定有很多共同語言的。」

  令狐老祖與燕家大漢這會兒，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師弟，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先建立邊境坊市吧，到時還得師兄你坐鎮一段時間震懾宵小之輩。如果六派有意加盟，可以讓他們一起入駐進來，但必須給咱們這裡交付一定的靈石以維持坊市陣法的運轉及房舍租賃費用。那幾家各有所長，完全可以彌補咱們這邊商品單一的缺漏。這是追星神舟，令狐師兄，這件飛舟可就交給你暫時保管了。」

  追星神舟是王離根據天涯海閣星月神舟的煉製之法仿製的次品之一，在他這裡算不得珍貴。

  但對於一個門派而言，卻有著戰略性的價值。

  「師弟放心，只要為兄還在，此舟斷不會遺失。」

  「聽王師兄的意思，你很快又要離開嗎？」

  「這次過來只是確定音兒情況如何，順帶去見一位故人，完事便要尋一處密地閉關一陣，而後回返大晉去的。畢竟那邊的資源與修行環境，相比天南這邊要好不少；加之人界第一靈脈百多年後可能就要出世，我得提前做些準備才行。」

  只簡單的幾句話，信息量很大。

  目的自是為了鼓勵令狐老祖與燕家大漢再努力一點點。

  「真是羨慕王師兄啊.」

  燕家大漢感嘆了一聲。

  「燕師弟，如果你能在百年後邁入元嬰中期行列，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或可成為王某的一大臂助、參與到時的機緣爭奪。這麼說吧，第一靈脈的出世，涉及人界現存的為數不多的幾件通天靈寶，牽扯甚大。如果只是元嬰初期的修為，活下來的可能不足半成，王某不想害你。」指節敲了敲身前的桌案，王離少有的嚴肅道。

  「通天靈寶？此界怎會還有那等傳說之物存在？」二人盡皆一驚，有點不敢置信。

  「據說上古之時存留了五六十件之多，如今雖然不多見，卻還有最後的這麼幾件；而每一件，都足以作為鎮壓宗門氣運的傳承至寶。到時爭奪至寶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不僅元嬰後期的大修士會聞風而動，便是大晉的那幾位化神期老不死都會有所行動的！」

  其實，別說是通天靈寶，就算普通靈寶的仿製品，擱在人界都是鎮壓一宗一派氣運的神物。

  沒有誰能視而不見。

  三日後，穩固了境界的辛如音出關。

  推開石門的第一眼，有些錯愕，於是揉了揉、眨了眨，甚至動用了天眼術。

  結果，不是幻覺，是真人沒錯。

  「音兒，久等了。」

  王離摸了摸鼻子。

  「.」

  仍舊少女容顏的賢內助沒有多說一句，只是嘴唇一咬，甜甜一笑。

  看著那張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清秀面龐，驚訝的瞅了眼對方身上披著的那件她親手縫製的青袍，精緻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明媚。

  「這袍子，都褪色而有些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