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許老

  嶽麓殿，黃楓谷的法器跟丹藥煉製的配方、書籍、以及有關秘術專門收藏之處。

  並且還提供各種煉丹、煉器的輔助工具和一些常用的原料。

  作為宗門要地之一，此處防禦力度很高，傳聞有結丹修士坐鎮，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沒有築基期水準，入內便須得有築基期及以上修為的修士作保。

  王離這裡，則在很早之前便抽空去陳師叔那裡弄到了擔保人的信物，因而想要進出此地，正常而言並不會受到刁難。

  眼下，正當他靠近此處，準備邁步進入時，一道光幕驟然顯現攔在了他的前方，且光幕之後還另有兩名他看不穿修為的紅衣人。

  沒有絲毫猶豫，王離恭敬的送上了信物。

  「哦？陳師兄是你的擔保人？」

  隔著一道光幕，二人公式化的尋問道。

  誒？陳師兄？

  聞聽這種稱呼，王離當即心下一凜：這倆看門的是築基期？

  對此，他哪裡敢怠慢：

  「正是。」

  開玩笑，一個不當，惹得這兩位師叔師伯不高興，給他叩上奸細的帽子然後隨手一顆小火球把他揚了，那才冤枉。

  「你是陳家子弟？不對呀，陳家子弟不都是陳家主作保嗎？小子，你不會是陳師兄的親傳弟子或者私生子之類的吧？」

  親傳弟子可以理解，但私生子又是什麼鬼？

  「稟兩位師叔，陳師叔是我的引路人，弟子多有受他照顧。」

  連忙恭聲作答，以示敬意。

  「哈！只是你的引路人嗎？好了，你進來吧。」

  便見二人點了點頭後，同時打出一道法決落到身前的光幕之上，令禁制光幕一陣顫動，隨之快速分裂開出一個剛好容納一人通過的豁口。

  裂口的大小絕對沒有一丈寬。

  這條臨時通道多半是根據來人之體格決定的。

  「多謝兩位師叔。」

  「嗯，陳師兄的這枚玉符你拿好，以後每次來的時候，還是要例行檢查的，這裡的規矩就是如此。」

  「應該的應該的。」

  從始至終都恭敬有禮，儘可能給這倆留下好印象，說不定以後是常客，抬頭不見低頭見呢。

  「跟我來。」

  人家雖然讓他跟上，他卻下意識落後半步。

  雖然不知道這方世界興不興華夏那一套，但王離還是本能的照做了。

  畢竟無論在哪裡，儘量擺低自己的位置，以示對對方的尊重，多多少少都能獲得些好感。對方舒服了，他就容易多了。

  「對了王師侄，你可帶足了靈石？」

  行走間，其中一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問。

  啥意思？

  這是要殺人奪寶？

  喂喂餵不至於吧？

  「兩位師叔，不瞞你們，在滿足了日常修煉所需的符籙丹藥等需求之後，這幾個月下來，師侄倒也攢了幾塊靈石。」

  築基期相對而言雖是富有，但再富也會有個限度，反正，他這裡哭窮准沒錯。

  「哼，沒靈石跑著來幹嘛？你可知曉，進入真正的嶽麓殿需要通過額外的傳送陣傳送，而傳送陣的開啟是需要消耗靈石的，按規矩辦，你得先交納一枚靈石，我二人才會送你進入內部的核心區域。」

  好傢夥，是故意弄個傳送陣然後收門票？還是說此地真就重要的不得了？

  「嗨老夏，算了，王師侄今天也是第一次來，咱這次就給他免了。」

  一個先唱紅臉，另一人跟著唱白臉。

  妙啊。

  這第一印象留的…槓槓的。

  「謝兩位師叔！謝兩位師叔！」

  王離果斷一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占足了小便宜的開心市儈模樣。

  「王師侄，無需如此…」

  嘴上這麼說，可眉宇間的細微神色變化，卻透露著各自的得意與滿意：

  「哎呀，這只是我們做長輩的一點心意啦，你不用記在心上。」

  我信你個鬼！

  甭管二人是因為他此前的恭順才做出的此等回應，還是在間接的向陳師叔示好，亦或者是隨手的一把小投資，送了點人情結個善緣。

  至少，彼此間初步建立的觀感還算不錯不是。

  「去吧。」

  說話間，法陣上鑲嵌的幾顆靈石光華一閃，王離便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周圍景色更是快速模糊後又清晰。

  等到他回過神來之時，人已經出現在了一處陌生的大廳當中，腳下則是一個與此前的傳送陣一模一樣的法陣。

  「大意了，居然忘了傳送陣傳送時會有這種不適之感。」

  心中暗自驚醒。

  此外，區區短距離傳送都有不適感，超遠距離的傳送又會有怎樣的時空錯位之感呢？

  應該會超強的吧？

  「看來以後得多加注意這方面才行，否則若是死在傳送過程中，那得是多麼冤枉的事情？！」

  大廳此刻空無一人。

  相當的冷清，宛如一處鬼屋。

  「也是，鍊氣期少有能自由進出此地的情況下，沒什麼人才是常態，畢竟門中築基期的前輩又不是大白菜。」

  「話說回來，能熬住這等寂寞坐鎮於此的，想來都是心性堅毅的大毅力之輩吧。也正是因為這些前輩高人甘願作為基石，我黃楓谷才能千百年的代代傳承下來吧。」

  連接大廳的有三條通道，其中兩條的旁邊分別寫著「器」與「丹」，王離掃了一眼後，直接走進了代表丹的那條。

  十幾步後，一拐彎，路的盡頭處，一個新的屋子映入眼帘。

  屋門口，則擺放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老者。

  且老者此刻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神識一掃，看不透。

  明白了，至少築基期。

  不過，未等走近的王離出聲，這位老者先笑嘻嘻開口道：

  「你小子倒是有意思，敢妄議門中長輩，膽子挺大的嘛？」

  所以說，先前的話是被聽了去。

  「晚輩見過師伯，望師伯海涵，師侄也是有感而發我黃楓谷能有這麼多在角落中默默付出、卻值得尊敬的前輩高人！」

  一臉的苦瓜相。

  「別師伯長師伯短的，叫我許老，或者許伯；咳咳，你真覺得我等那個啥？」

  老者雙眼滿是好奇的打量王離。

  「師侄句句發自真心！」

  就差沒掏心掏肺了。

  「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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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這麼偉大呢？

  「還是你小子懂我們的苦啊，老長時間見不到一個活人，見到了也是些看膩了的死臉孔，哪有年輕的新人懂事！」

  一邊捋須，一邊孤芳自賞，最後才想起邊上的王離：

  「說說吧，到這來幹嘛？」

  「許伯.」

  這個稱呼親近些：

  「師侄此番前來是想找些丹藥有關的配方和典籍，研究一下煉丹之道。以師侄的資質，想要有較大的成就，只能藉助外物，丹道便是一條捷徑。」

  實則是為了築基丹丹方與定顏丹的丹方，順帶看能不能運氣好淘到什麼寶貝。

  「咦？煉丹的配方和書冊？你不是家族子弟！」

  老者眼眸一眯。

  家族子弟，根本不會來這鬼地方找丹方，因為大家心裡門清裡邊什麼情況。

  然而不是家族子弟，竟有著鍊氣十一層的修為，且觀其骨齡，應該不大；那麼不是另有奇遇，就是修行天資不凡。很顯然，天資好的，只會想著如何研修功法秘技，哪有時間跑來這學什麼煉丹之道。

  有著奇遇在身？還是得了一次性的奇遇才有了今天？

  「許伯，師侄倒是想有個家族照應，可惜家族沒落，老爺子閉眼前就留了塊升仙令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只夠師侄修煉到如今這個地步。師侄很感激先輩們的庇蔭，能讓師侄有幸拜入黃楓谷，但如果前路只能到此為止，卻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的。」

  升仙令？那個與陳家做了交易、賣了築基丹的小鬼嗎？

  「你是幾靈根？」

  「三靈根」

  羞赧一笑：

  「確實差了點哈。」

  原來如此，家族的底蘊+築基丹換得的資源+靈地內的苦修？那沒事了。

  王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一個危險的零界點上反覆橫跳，差點演變為雷區蹦迪歡樂多。

  「行了，既然你都叫我一聲許伯了，今個怎麼也得表示表示，你不是要煉丹的配方和書籍嗎？這枚玉簡里有詳細的記載，在這看了再進去。」

  掏出玉簡的老者，一副王離分外熟悉的肉痛模樣，仿佛這麼做是在剜他的肉、放他的血一般。

  且拿捏玉簡的手，一伸一縮的，比之王離以往的表演老道深邃多了，簡直將心中的猶豫體現的淋漓盡致，感覺下一刻就要收回原先的話、將玉簡收回去似的。

  真可謂是我輩楷模啊。

  感謝韓老魔，看來是之前的戰術取得了階段性成功。

  「許伯，你果然是黑暗中的篤行者！請受師侄一拜！」

  躬身一禮之後，趕緊接過玉簡，生怕對方真的反悔。

  別懷疑這位的節操。

  等將玉簡貼在額頭上，用神識反覆仔細的閱覽了其中的內容後，王離的雙眼逐漸亮閃閃起來。

  二樓藏書室，果然有著築基丹與定顏丹的丹方，只可惜，除了這兩種丹方之外，居然真就沒有什麼靠譜點的丹方了。對了，他還看到了九花玉露丸、拓脈丹、淬血丹這三種他已經用不上的凡俗聖藥的丹方。

  「看完了沒有，還上不上去？」

  許老這次是真的感覺自己大出血了。

  那可是幾塊靈石呀！

  「許伯，這上邊怎麼啥好東西都沒有？會不會是玉簡上少記了什麼？」

  「你懷疑老夫？」

  老者眼角一跳，眸光當即不善起來。

  「不不，我就是想問您上邊的東西怎麼賣！」

  嗯？

  看了這些破爛還準備買？

  老者又瞬間狐疑起來：「複印一份，十枚靈石，你可確定了？」

  「買，就築基丹丹方和定顏丹丹方吧。」

  二十枚靈石恭敬抵到老者面前。

  來真的？

  築基丹丹方倒是能夠理解一二，但浪費十塊靈石弄那個定顏丹的丹方算怎麼回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別說，這小傢伙還是長得挺順眼的！

  嗯，對他老人家夠大方夠尊敬，且懂得他們這行的不容易啊！

  只這幾點，便勝過了九成九的貨色！

  這孩子，如今的修仙界怕是所剩不多了吧。

  「你很好」

  思想拋錨間，玉簡已經複製完畢：

  「拿著！」

  「許伯，你這是？」

  因為到手的玉簡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多的這份丹方，記載了一種適合築基期突破結丹期的極品丹藥，是一種即將失傳的古方子。只有那些禁地中才可能會有僅剩的一點主材料了。

  你拿著吧，等你日後築基成功，說不定有望凝結金丹，且又正好給你找到了那三味外界絕跡的仙藥呢？」

  老者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呵，那些來過此處的混蛋們，心裡大概都在暗罵我是奸商，是掉進靈石碎屑里的老頑固吧！」

  這自嘲的一笑，讓王離暴汗；苦澀搖頭，卻老態盡顯。

  看得某人莫名揪心。

  轉而更是感動莫名。

  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後，鄭重一拜：「許伯，大恩不言謝，這份情誼，師侄記在心裡，日後自見分曉。」

  「我一個沒幾年可活的築基後期還要你報答不成？忙你的去吧。」

  築基期呈現老態，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突破時便就古稀之年，其二是真的快到築基期的壽元盡頭了。

  前者還好，未必是命數將盡者，還有殊死一搏的可能；後者，非大氣運之輩，大概率是沒戲了。

  「師侄告退。」

  有些話沒必要多說，心裡有數就行。

  等王離走後，老者臉上的暮色頓時盡去，換上了一抹淡淡的得意笑容：「小樣兒，跟我面前演？你還嫩了點。」

  可謂志得意滿。

  卻也就這點樂趣了。

  但有一點不算是演，而是事實，那就是他的壽元，對於兩百餘年壽元的築基期修士而言，真的不多了。

  他已經年過百五十歲。

  是不是感覺百五十歲的築基後期不是沒有結丹的希望呀？！

  可他，才突破築基後期沒多久呀。

  便是韓老魔，51歲築基後期，在各種準備充足的情況下，兩次散功增強自身的根本底蘊，126歲才凝結金丹成功！

  如果說築基是十進一，那麼結丹便是百進一！

  以許姓老者的資質與眼下的這點底蘊，結丹顯然沒戲。

  哪怕有元嬰老怪後續全力幫他，各種資源往他身上砸，其成功的概率也低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