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這是遺傳的本事

  主流報紙的報導，可不是僅僅頭版而已——這一天關於本次併購的文章，《紐約時報》有14篇；《華勝盾郵報》有15篇文章，而《華爾街日報》則高達21篇。

  於是乎，併購的概念、醞釀，和併購誕生的每個細節，都處於顯微鏡的監視下，並被全面而又透徹地分析。

  什麼這是一次「世紀大併購」、「可怕的超大併購」、「一次勇氣和輝煌的結合」、「地球與網絡空間的超級聯姻」等等溢美之詞，層出不窮。

  與此同時，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的併購，也登上了所有重要周刊的封面。

  《商業周刊》的封面文章寫道——數位化的新媒體會比傳統的舊媒體發展得更快，並最終超越後者；網絡經濟的領導者將成為21世紀的統治集團。而這次併購，是一個新世界秩序正在形成的證明。

  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自家的《時代》周刊，自然也有發聲，不過更多採用訪問第三方專業人士的貌似客觀的形式。

  比如著名的矽谷投資家羅格·梅爾納米便表示，「這是我的職業生涯中，見到的最大轉型事件。」

  甚至還有一種驚嘆——唐當初讓頭角崢嶸的美國在線，把總部搬進洛克菲勒中心，可能就預見到了現在的超級併購吧！如果還想滿足美國在線的胃口，估計唐只能去收購沃爾瑪了。

  當然了，有贊同者的同時，肯定也會有懷疑者——但令人玩味的是，其大多來自時代華納公司政~治鬥爭的失敗者，或者失意者。

  曾經短暫擔任過時代華納執行長的尼可·尼古拉斯，便對《連線》雜誌發表了他對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併購的看法——就史蒂夫·凱斯來說，這是一次出色的併購，他用膨脹的網絡經濟，買下了真正的資產；但從一個時代華納透納股東的角度來看，就不知道怎麼形容好了。

  也有一些所謂的中立者，以冷靜的態度，分析了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併購過程中，紅紅火火的表象下，被忽視的財務數字。

  還是來自時代華納透納這邊——其麾下出版物《財富》的資深總編卡羅·盧米斯，便是一個最大膽的批評者。

  會計專業出身的她，毫不客氣地指出——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價值上漲到3000多億美元的數字，就是一個花招，沒有任何意義，如同把一塊巨石推上了高山。

  不過，這些異議之聲在形勢一片大好之下，除了標新立異地刷存在感之外，同樣沒有多大意義。

  畢竟，大多數人投資的時候，並不會執著於，股市價值非得建立在真正的財務數字和價值底線的基礎上。

  除非將來有一天，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的併購被證明失敗了，尼可·尼古拉斯、卡羅·盧米斯之流才會被想起來，進而被推上先知先覺的神壇。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先知先覺」，目前掌握在唐煥手裡。

  如果歷史軌跡不變，那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將會擁有網際網路泡沫不斷接近巔峰的黃金兩年，來壓制和粉飾，包括權力分配在內的各種矛盾；而接下來的第三年，也足以拿來當做緩衝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還不能把時代華納吃干抹淨的話，兵多將廣的首富先生，寧可認栽！

  要知道，這是一個資本瘋狂的年代——就在四月上旬，香江那邊的恒生指數還在攻防之間苦苦掙扎的時候，美國這邊的道瓊工業平均指數，已經歷史性地衝到了9000點以上。

  而擴張勢力者並非只有電信、IT、媒體等領域出盡風頭，華爾街也在行動——同樣在四月上旬，花旗公司與旅行家集團合併為花旗集團，成了美國第一家集商業銀行、投資銀行、保險、共同基金、證券交易等等金融服務業務於一身的金融集團。

  合併後的花旗集團，總資產達到7000億美元，淨收入為500億美元，在100個國家擁有1億客戶，消費客戶的信用卡達到6000萬張。

  正所謂，一山更有一山高——相比之下，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那個吹出來的3000多億美元價值，就相形見絀了。

  其之所以引來如此鋪天蓋地的關注，無非就是媒體、娛樂、網際網路天生帶有明星屬性，以及聯姻形式的轉型。

  更為重要的是——美國在線這個不過十多年發展歷史的網際網路公司，買下資歷超過半個世紀的時代華納，實在太招人羨慕嫉妒恨了；而且時代華納這一部分的人，心裡對傑拉德-萊文長期不滿積累下來的怨氣，要發泄出來。

  唐煥在離開紐約的時候，便特意又和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的董事會主席史蒂夫·凱斯、聯合營運長羅伯特·皮特曼、財務長麥可·凱利小聚了一下，以叮囑合併後的「消化」問題。

  在這個新集團里，美國在線和原來的透納廣播公司屬於一派，而時代和華納便是被「消化」的目標。

  唐煥就此開口講道：「接下來的一年，是美國在線能否消化到嘴的肥肉的最關鍵時期。」

  「能暫時鬆口氣的是，外部環境還算寬鬆——聯邦貿易委員會、聯邦通信委員會等審查機構，都會陸續放行；業內競爭對手也自顧不暇地忙於數位化、網絡化……」

  「至於內部資源，則融合難度很大——傳統業務能否平滑地搬到網際網路上，並吸引來貢獻廣告效益的流量，將成為一個考核合併是否成功的硬指標。」

  史蒂夫·凱斯笑著看了一眼羅伯特·皮特曼，然後自信地說道：「羅伯特已經成為傑拉德-萊文之下的第二人，拿到了足夠多的，對時代華納的控制。」

  唐煥也打量了一眼滿面春風的羅伯特·皮特曼，「你們的執行能力，我當然是放心的。但消化時代華納的關鍵，並不是傑拉德-萊文，而是企業文化。」

  「我多年前曾經親眼見過，處於個人電腦作業系統合作當中的微軟與IBM，雙方那些負責具體幹活的工程師，是如何彼此看不對眼，從而嚴重影響工作。」

  「舉個例子來講，憑藉網際網路經濟的熱度，美國在線的管理人員們出差的時候，不是出手闊綽地坐進頭等艙，就是財大氣粗地包下一架飛機；而『循規蹈矩』的時代華納透納的管理層，則基本只能去坐經濟艙。」

  「你們信不信，在時代華納的眼裡，美國在線只是一個適逢其會的暴發戶而已。」

  「這種隔閡，和當時得到股票期權進而擁有幾十上百萬美元財富的微軟程式設計師，之於僅僅拿著本本分分薪資的IBM工程師，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見史蒂夫·凱斯、羅伯特·皮特曼、麥可·凱利三人有些不以為然地哈哈笑了起來，首富先生一挑眉頭，嚴肅地說道：「你們是經過一番拼搏，才站到了現在的高處，但沒有必要用這種優越感，來滿足自己的常規心理需求，而是應該為了工作，消除這種『人之常情』的負面影響，按計劃實現新集團的融合。」

  三人當然明白唐煥這種「杜絕裝波伊，和時代華納的廣大群眾打成一片」的敦促，只是美國在線這幫人「招搖」慣了，這也是一家年輕企業的成功慣性使然，如今改弦易張起來，還真不容易。

  感覺到唐煥的目光開始變得犀利起來，羅伯特·皮特曼這個在公司日常管理上，僅次於執行長傑拉德-萊文的營運長，沉吟著說道：「那麼，我就先換掉我那輛蘭博基尼跑車吧。」

  大家畢竟都是聰明人，要不然也坐不上現在的位置——史蒂夫·凱斯、麥可·凱利也都相繼虛心地表示，自己今後會特別注意如何「接地氣」。

  見他們領會到了自己所建議的實質精神，首富先生便緩緩收起氣場，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傑拉德-萊文對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的融合，帶著一種理想化的色彩，要多多對其因勢利導——哲儒和哲儒軟體這邊，也會持續給美國在線注入有吸引力的新網際網路應用方案，比如博客，來不斷增強其自身的實力。」

  ……

  唐煥坐上飛往舊金山的矽谷一號的時候，心中已經做了一個決定——美國在線已經「餵飽」了，是時候轉而加大力度提攜進入發展快車道的雅虎了。

  美國在線時代華納透納這麼大的併購，當然是一個熱度極高的商業轉型案例——首富先生一回到矽谷，便去了儼然成為唐氏IT王國人才搖籃和智庫之一的史丹福大學，以此為專題，進行演講。

  和史丹福大學的精英們做完互動後，唐煥最後離開會場，隨意地在校園裡散了一會步，以放鬆長時間繃緊的神經。

  無意之中，首富先生看到自家的老三錦明，正在樹蔭下，和戴著一副墨鏡遮去大半臉龐的切爾西·科林頓交談著，不遠處還能發現一名白宮特勤局的便衣，極力不著痕跡地警戒著。

  這位現任美國第一千金，是在去年秋天，正式來到史丹福大學，主修歷史的。

  儘管比爾·科林頓和西拉里·科林頓為了讓女兒避開媒體騷擾，而特意選擇了將其送到美國西海岸，但入學當天，還是有大約250名記者，緊緊尾隨著白宮的車隊和特工。

  為了保證安全，切爾西·科林頓所住學生宿舍的窗戶，安裝了防彈玻璃，外面的走廊放置了監控攝像頭，還有一名便衣女特工，陪住在她的寢室里。

  從截至到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番良苦用心的安排，倒也確實給切爾西·科林頓提供了一個相對安靜的成長環境。

  唐煥負手走了過去；錦明和切爾西·科林頓聊得還挺專注，沒注意到他；那位特勤局便衣只望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只聽錦明說道：「我就說嘛，這場演講，值得你出來，到現場聽一下。」

  切爾西·科林頓點頭道：「uncle的演講，一向都很吸引人，要不然，我可不會聽你的主意。」

  錦明聳了聳肩，「都勸了你多少遍了，不要受那些大人的事情影響，我們有自己的世界——你看我們家，有多亂，可又多麼有秩序。」

  ……

  首富先生眉頭一挑——你個臭小子，為了開導別人，竟然敢在背後，編排你老子！

  事實上，唐煥倒是從後院的女人們那裡，聽了一些家長里短——比爾·科林頓的拉鏈事件，動靜鬧得越來越大，並且矛盾焦點轉移到了「是否撒謊，妨礙司法」的高度，進而也波及到了視父親為偶像的切爾西·科林頓。

  簡而言之就是，小女孩心中的完美高大形象崩塌了，人也鬱悶了——原本在校園裡和大家非常平易近人地交往，一點也沒有美國第一千金的架子；但現在的活動範圍，僅剩下了教室和寢室之間的兩點一線，生恐看到任何目光里的嘲弄之意。

  估計到了現在，切爾西·科林頓也就剩下了錦明這麼一個兒時玩伴、大學同學、知心好友。

  似乎心有靈犀，錦明猛地一轉身，正好看到了幾步開外的唐煥，頓時一激靈，連忙心虛地開口道：「爸，您怎麼來了？」

  切爾西·科林頓則神態輕鬆地打招呼道：「uncle，剛才要不是看到人太多，我也想擠過去要簽名了。」

  首富先生滿臉慈祥地微微一笑，「真想要簽名的話，改天uncle給你寫滿一個筆記本。」

  切爾西·科林頓露出少女心性地雀躍道：「那就說定了哦。」

  唐煥微微頷首，然後淡淡地瞥了一眼錦明，淡淡地吩咐道：「記得晚上回家開會——最近我實在太忙了，你們兄弟要幫著分擔一下。」

  ……

  晚上，在唐之子們匯聚一堂的時候，唐煥這位老爹，沒忘了白天的茬兒，挪揄了自己的三兒子，「你小子追女孩子還挺有一套的，知道什麼叫做趁虛而入！」

  錦明連忙謙虛地陪笑道：「這都是遺傳的本事，離不開您的傳承。」

  坐在斜對面的錦閣，嘀咕道：「可不是麼，當年我媽要不是因為什麼假護照事件，陷入事業和人生低谷，能被當時還是窮小子的您，趁虛而入地追到手？」

  隔著錦傑坐著的錦言，不知死活地接話道：「可不是嘛，當初我媽也是這樣落入魔爪的。」

  唐煥當即臉色一沉道：「滾！」

  錦閣和錦言一哆嗦，搬起小馬扎，分別和錦傑、錦方，對換了一下位置。

  唐煥眯著眼睛，繼續斥道：「滾遠點！」

  錦閣和錦言小哥倆，默默無語地把自己的小馬扎，搬到了門口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