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分散風險的備胎

  ……

  這一天，蘋果電腦公司董事會主席邁克·馬庫拉，來到了哲儒的董事會主席辦公室，和唐煥見了面。

  事實上，雙方的關係並不像蘋果電腦和方圓個人電腦那樣保持距離，或許用一言難盡來形容，更為貼切些。

  1979年4月，唐煥推出全球第一款電子表格軟體，使得Apple-II率先成為在商業領域有著大範圍切實用途的個人電腦，進而Apple-II銷量暴增，蘋果電腦公司IPO前景一片光明。

  也正因為如此，唐煥這個初出茅廬的華人大學生，迅速和蘋果電腦公司形成了合作互贏的戰略關係。

  接下來，唐煥又在Apple-II硬體平台的基礎上，馬不停蹄地開發出了顯示功能增強擴展卡、列印功能增強擴展卡等硬體產品，完善了Apple-II的硬體平台特性，使得新版本的電子表格軟體，以及隨後面世的文字處理軟體、微型計算機資料庫管理系統，得以為商業應用提供更加豐富的功能。

  唐煥以Apple-II為中心打造出來的這個生態圈，一整套產品下來的售價，甚至喧賓奪主地超過了Apple-II當時的售價——1200美元，讓蘋果電腦公司既眼紅，又忌憚，於是促使雙方關係進一步提升——羽翼開始豐滿的蘋果電腦公司和初見雛形的哲儒公司互持股份，唐煥進入蘋果電腦公司董事會，享受到了創始人級別的待遇，即和史蒂夫·賈伯斯、史蒂夫·沃茲尼亞克、邁克·馬庫拉三人一起，藉助蘋果電腦公司IPO，躋身億萬富豪之列。

  毫無疑問，唐煥和蘋果電腦公司之間是存在蜜月期的，而彼此關係的裂痕，始於大家對個人電腦發展的見解差異。

  唐煥經過在美國之外的市場，成功地驗證了自己的8位個人電腦——一代方圓個人電腦後，在美國市場推出了新一代機型——16位的二代方圓個人電腦。

  蘋果電腦公司則在Apple-II的繼任者Apple-III上遭遇慘敗，於是為了延長Apple-II的產品生命周期，史蒂夫·賈伯斯和邁克·馬庫拉一力促成了，用蘋果電腦公司手中的哲儒股份，吃下唐煥手中的Apple-II生態圈。

  此舉曾經在蘋果電腦公司內部引來短視的非議，但史蒂夫·賈伯斯和邁克·馬庫拉，還是促成了交易的達成。

  等唐煥以避免利益衝突為由，拋出手中全部的蘋果電腦公司股票後，他和蘋果電腦公司之間便算是沒有了關係。

  不過，蘋果電腦公司的三位創始人——史蒂夫·賈伯斯、史蒂夫·沃茲尼亞克、邁克·馬庫拉，仍然有哲儒的股份，和唐煥維持著密切的個人關係。

  再往後就是，唐煥一步一個腳印地崛起，成為唐首富、唐IT，而蘋果電腦公司浮浮沉沉地走到今天。

  這就是媒體所津津樂道的首富先生和蘋果電腦公司的深厚淵源，其中雖然難免有著勾心鬥角，但好聚好散地沒有撕破臉，進而成為一段難得一見的矽谷佳話。

  而在這些年不少關於唐煥的非官方授權人物傳記當中，有一個普遍的認同點，即唐煥早期的創業成功，以及火箭一般地成為億萬富翁，都從蘋果電腦公司那裡獲益匪淺。

  另一方面，曾經因為圖形用戶界面，和微軟公司以及蓋茨，鬧得不可開交的蘋果電腦公司，即使是賈伯斯掌權的那個喜怒無常、難以捉摸的時期，都沒有和唐煥鬧出令人難堪的齷蹉。

  現在蘋果電腦公司真的落難了，其似乎的確有本錢吃一下老本，從首富先生這裡得到幫助。

  更不為外界所知的是，蘋果電腦公司內部高層也存在著類似的聲音，蘋果董事會對自己的主席——邁克·馬庫拉，和唐煥的長期私人友誼的利用，便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商業公司的董事會主席，依據各家企業的實際情況，無非分成兩種——虛位元首，或者掌握實權。

  前者只屬於一種榮譽性的職務，就像君主立憲制下的皇室或「精神領袖」那樣，擁有無比尊榮的地位，但卻並非舉足輕重，也從來不說有分量的話。其主要是在股權特別分散、進而各大股東，以及行政人員的關係非常複雜的情況下，通過自己的德高望重，來維持局面而已——具體來講，他除了召開，甚至應要求召開董事會之外，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權力。

  後者則是大權獨攬於一身，或者通過掌握的多數股份，或者仰仗經營的人脈資源，或者憑藉積累的創業威信，擁有公司的真正生殺大權，董事會不過是其傀儡而已，什麼執行長、總裁、總經理，都必須真正，而不僅僅是名義上地對他負責。

  毫無疑問，唐煥是全球屈指可數的強大董事會主席之一，而邁克·馬庫拉這位注重悠閒家庭生活品質的老好人，則是蘋果電腦公司各位股東推出來的一個名義代表。

  邁克·馬庫拉和唐煥並不生分，因此在聊了幾句閒話後，便轉入正題道：「我受蘋果電腦公司董事會所託，正式詢問一下，唐現在是否對蘋果電腦公司仍然懷有感情，並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一上來就打感情牌啊！」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後，首富先生溫和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個很念舊的人——但這個幫助，就具體內容而言，在哪個層面呢？」

  暗自鬆了一口氣的邁克·馬庫拉，坦誠相告道：「蘋果電腦公司願意接受唐的收購。」

  唐煥端起茶杯，細細地喝了一口，半晌無語，似乎在權衡利害得失。

  見此情景，邁克·馬庫拉試探地遊說道：「我當然知道，唐有了自己一手創建，並且已經成為行業主流標準的方圓個人電腦後，便看不上別的個人電腦了。但蘋果電腦還是有著很不錯的價值，比如，做為方圓個人電腦在市場上的友好補充——只要能夠維持這個局面，那麼方圓個人電腦就不會像哲儒軟體那樣，被同行們拉幫結派地群起攻之。」

  唐煥失笑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可能收購蘋果電腦公司。」

  邁克·馬庫拉尷尬地陪笑道：「可你不會否認蘋果電腦公司的價值和意義。」

  唐煥沉吟著反問道：「我想，蘋果電腦公司肯定一直沒有放棄自救吧？」

  「確實如此。」邁克·馬庫拉點了點頭，「推出對用戶有足夠吸引力的新產品，幾乎成了唯一可供選擇的自救手段，但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如此至關重要的救命項目，卻在作業系統這一關上停滯不前——與之配套的Copland 作業系統，在開發過程中不斷引入新特性，結果內部測試版本極其不穩定，到了不放棄不行的地步。」

  見唐煥端著茶杯等著自己往下講，邁克·馬庫拉只好繼續自曝家醜，詳細地解釋道：「為了追趕項目進度，執行長吉爾·阿梅利奧試圖從蘋果電腦公司外部引入一個理想的作業系統。」

  「比如，蘋果電腦公司前產品開發主管讓·路易·加西，帶領一些追隨他的蘋果電腦公司員工，在1991年創建的Be公司，所開發的一個名為BeOS的全新作業系統.。」

  邁克·馬庫拉臉上露出悻悻之色，「但問題在於，加西這個傢伙，對蘋果電腦公司的情況十分熟悉，進而認為現階段是拿捏蘋果電腦公司的黃金時機，獅子大開口地要價4億美元，而蘋果電腦公司對Be公司的評估，總值不會超過8000萬美元，所以還價1.2億美元——可加西仍然不肯讓步，目前大家還在僵持著呢。」

  「蘋果電腦公司不會真的走投無路得在BeOS這一棵樹上吊死吧？」唐煥打趣了一句，「正如蘋果電腦公司之前的執行長麥可·斯平德勒，不就曾經試圖推動蘋果電腦公司與IBM、SUN、飛利浦的併購麼？」

  邁克·馬庫拉不易察覺地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你說的對——還有一個接觸對象，就是史蒂夫所創建的NeXT公司的作業系統——NeXTSTEP。」

  唐煥玩味地追問道：「然後呢？」

  邁克·馬庫拉嘆了一口氣，「我承認，史蒂夫當初離開蘋果電腦公司的時候，大家鬧得很不愉快——這麼多年了，曾經親如父子的我和他，雖然都在矽谷，但從來沒有正面相遇過。」

  「蘋果電腦公司到了現在，曾經直接衝突的約翰·斯卡利、暗中告密的讓·路易·加西，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了當初不肯支持他的我。」

  「但說一句實話，我對蘋果電腦公司可能的與史蒂夫的NeXT公司的合作，沒有什麼牴觸情緒。」

  「真正的問題在於，蘋果電腦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對史蒂夫持懷疑態度。畢竟，他當初太不成熟了——或許，現在已經好多了，但NeXT公司自成立以來的表現，也談不上有多出色。」

  唐煥對於這些糾葛不置可否，而是直指問題核心道：「那NeXT公司作業系統NeXTSTEP的品質，以及史蒂夫開出來的條件，怎麼樣呢？」

  「史蒂夫的條件，確實比加西合理，而NeXTSTEP的品質也不錯。」邁克·馬庫拉實事求是地回答道：「可董事會覺得，NeXT公司的作業系統NeXTSTEP，採用了不少哲儒的技術——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麼不更進一步地直接從哲儒這裡，得到更優秀的作業系統解決方案呢？」

  「由此擴展開來，蘋果電腦公司為什麼不越過仍然存有心結的賈伯斯，和淵源更為深厚的唐，尋求合作呢？」

  「上一任執行長麥可·斯平德勒之所以被解除職務，由吉爾·阿梅利奧來接任，除了公司經營業績無法讓人滿意之外，也和他力主蘋果電腦公司與IBM、SUN、飛利浦的併購，實在讓董事會失望有關。」

  唐煥親自為邁克·馬庫拉的茶杯續上水，並語重心長地提醒道：「老朋友，你有沒有想過，蘋果電腦公司向我求助，必然會隨之發生權力架構變動，而你的董事會主席位置，也可能就此失去了。」

  邁克·馬庫拉推心置腹地表態道：「唐，我一向認同你，相信你也肯定了解我——我呢，現在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我這輩子，因緣際會地做了三次最正確的投資，先後得到了英特爾、蘋果、哲儒的股票，賺到了足以享受人生的財富，知足了！至於這個蘋果電腦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只是大家覺得我擔任這個閒職很合適罷了。」

  唐煥點了點頭，擺手道：「雖然大家都在庫比蒂諾，可謂近在咫尺，但我對蘋果電腦公司內部的具體情況，還真不了解——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你能安排我參觀一下麼？」

  臉上難掩喜色的邁克·馬庫拉，振奮精神道：「樂意之至！榮幸之至！」

  ……

  正當人們樂滋滋地享受PC大範圍降價促銷所帶來的福利時，媒體爆出了一個非比尋常的重磅消息——已經到了破產邊緣的蘋果電腦公司，剛剛迎來了唐首富的參觀。

  ……

  莫非，唐IT收購蘋果電腦公司的傳言，並非空虛來風？

  看來，個人電腦領域裡，又要有一個品牌，打上唐的印章了。

  ……

  議論紛紛當中，唐煥辦公室的發言人，正式對外公布了一個消息——唐以個人名義，購買了兩億美元蘋果電腦公司的非投票股份。

  見此情景，行業觀察家們一下子云山霧罩地摸不到頭腦了——別說收購蘋果電腦公司了，似乎連控制蘋果電腦公司都不是，難道唐首富真是念舊情地扔出來兩個億，給蘋果電腦公司救救急？

  ……

  沒有人知道唐煥心裡怎麼想的。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在首富先生這裡，原本時空數年後的什麼異軍突起的谷歌、脫胎換股的蘋果……等等吧，真的沒有必要再出現了，但現在的蘋果電腦公司，是一個分散風險的不錯備胎，而擺在明面上的這些動作，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