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說漲就漲說跌就跌

  ……

  會議室內的哄堂大笑，說明了大老闆的這個比喻，有多麼的深入人心。

  顯而易見，相比於IT版「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NOISE同盟」對業界形勢的概括，更為精準，同時也更能激發哲儒軟體公司上上下下的優越感——沒錯，這些競爭不過我們的傢伙，就是噪聲！

  等安靜下來後，有人好奇地問道：「網景的實力，和微軟相差甚遠，但微軟的位置，卻被放到了『Else』那一類，會不會小瞧了它？」

  「你以為我是為了故意湊『NOISE』這個單詞而起了輕敵之心麼？」唐煥和顏悅色地打趣了一句，說得對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的疑問，正好讓我有機會，給大家分析一下，誰才是真正的對手，或者是死敵！」唐煥打開筆記本上的幻燈片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給眾人看。

  「IT版『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中的所謂七個小矮人，確實列舉出來了現階段和哲儒軟體正面競爭最激烈的一些公司，但也並非誰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甚至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還親疏有別。」

  說到這裡，唐煥微微一笑，「我相信大家的實力，無懼敵人的多寡——但既然可以通過分析他們聯合到一起的基礎，讓我們應付起來省力一些，又何樂而不為呢！」

  「是……」與會眾人紛紛點頭贊同。

  唐煥指著微軟的名字解釋道：「說起來，微軟和蓋茨算是我們的老朋友了，相關情況也更熟悉一些，比如它的產品豐富程度，不比IBM遜色，只是市場側重不同——前者為消費級市場和中小企業市場，而後者則主要是大企業市場。」

  「問題就在這裡——要知道，大企業市場可不是誰都有能力去做，更多公司還是在中低端市場裡討生活，由此便造成了，在該領域，微軟的『人緣』要比IBM差很多。」

  「事實也是如此——這些年來，微軟和Borland在程式語言開發工具領域、和Novell在網絡作業系統領域，以及和網景在瀏覽器領域、和太陽微系統在工作站伺服器作業系統領域，積怨甚深，一點也不比和IBM的那些陳年舊帳差。」

  「微軟的處境，相當於我們的微縮版——就算和別的公司眉來眼去，也只會是包藏禍心，各打各的算盤，進而威脅性不會和實力相匹配。」

  「倒是IBM，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地位超然，和那些小公司在中低端市場上矛盾不大，而和哲儒軟體的競爭領域，則是利潤豐厚的黃金之地，屬於毫無疑問的強勁對手。」

  「接下來，再看看Borland和Novell，這兩個我認為的難兄難弟——他們都試圖打造一套屬於自己的辦公軟體套件，但毫無例外地鎩羽而歸了。」

  「拿Borland來講，它在大前年得到文字處理軟體WordPerfect的授權，和自家的電子表格軟體Quattro_Pro、桌面資料庫Paradox等產品打包到一起，組成Borland_Office，但市場反應卻很冷淡。」

  「前年，Novell用價值14億美元的股票，正式收購了WordPerfect，同時又用1.45億美元收購了Quattro_Pro，也試圖打造出來一套屬於自己的辦公軟體套件，可惜和Borland一樣慘澹收場。」

  「就在今年年初，吃不消的Novell，又把WordPerfect和Quattro_Pro打包賣給了加拿大的Corel——辦公軟體套件的夢想，是否會再追求一次，不得而知。」

  「經過這樣的失敗，Borland和Novell都傷了元氣，尤其前者，還自己主動跳進了DBase的大坑裡，損失更加慘重。」

  「因此，Borland和Novell更多考慮的應該是休養生息——前者可能利用自己最擅長的編程工具資本，擁抱Java，為其研發一套全新的快速應用開發工具；後者也不會忘了在自己最拿手的網絡領域深耕細耘。」

  「如此一來，在從今往後相當長的時間內，Borland和Novell肯定都屬於陪跑的角色。」

  「至於剩下的……」唐煥在網景、Oracle、太陽微系統的名字上做了醒目的標記，「這三個公司，就是我們的死敵了。」

  「蓋因，它們各自的產品——瀏覽器、NC和Java，在網際網路發展熱潮的助威下，試圖從行業遊戲規則上淘汰我們，而且這****著軟體平台、硬體平台、開發平台的東西，也風雲際會地往一起走。」

  「不難想像，三者一旦成功合流，那威脅力度必定發生質的飛躍。」

  唐煥環視著眾人，「各位，現在都明白了吧，網景、Oracle、太陽微系統這三家公司，才是我們的真正死敵。」

  「我的建議是：逐一突破——首先瞄準搭建了硬體平台的NC。」

  ……

  儘管哲儒軟體在商業保密方面，一向做得不錯，但像「NOISE同盟」這種對競爭對手拉幫結夥之勢的輕蔑稱呼，則不免通過口口相傳、日常文書、電子郵件等等形式，在唐氏IT王國內擴散開來，成為了流行語。

  究其原因，首先，這個詞語出自大老闆之口，領袖魅力最容易造就經典語錄；其次，唐煥從十幾年前創辦自己的第一個公司——哲儒開始，便把「公司距離倒閉永遠只有18個月」的危機意識種入公司文化當中，而如今哲儒軟體所面臨的「逆流」越來越明顯，不由得讓所有人同仇敵愾起來——「NOISE同盟」則滿足了突顯優越感、表達輕蔑等等心理訴求。

  不難想像，外界很快知道了「NOISE同盟」稱呼的存在，並且更大範圍地流傳開來，就連「NOISE同盟」所指的當事方都知道了。

  隨之，一個有趣的現象發生了。

  網景公司執行長吉姆·巴克斯代爾、Oracle執行長拉里·埃里森、太陽微系統執行長史考特·麥克里尼紛紛得意洋洋地表示——NOISE同盟？這個稱呼，甚合我意！從今往後，我們就是NOISE同盟了！記住了，字母不要小寫！

  排名第四的IBM，態度微妙，和被歸為「Else」那一類的哲儒軟體競爭者類似，不予置評。

  其實，藍色巨人的心態頗具代表性——既希望將哲儒軟體捧成眾矢之的，以爭奪市場份額；又不希望哲儒軟體被捧得太高，進而顯出自己的無能——里子面子都想兼顧到。

  業界觀察家分析：相比於IT版「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NOISE同盟」以哲儒軟體的視角，將當下的IT市場，精確巧妙地加以分類。

  比如，和「白雪公主」相對的「七個小矮人」，彼此到底是什麼關係，便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出來。

  其中最活躍的網景、Oracle、太陽微系統，不但分別掌握著網際網路蓬勃發展背景下最熱門的3個焦點——瀏覽器、NC、Java，還彼此之間優勢互補，沒有利害衝突，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挑戰哲儒軟體的「NOISE同盟」里，排名靠前、配合默契的「三劍客」。

  總而言之，不管「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還是「NOISE同盟」，都無限激化了現階段IT圈子內利益集團的對立，驅趕著當事雙方，不管願意與否，都毫無選擇地披上鎧甲，拿起武器，相向而撞地殺個血流成河。

  擺在眼前的首當其衝戰場，就是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和形成夾擊之勢的NC聯盟大會、Java聯盟大會的鬥法——從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媒體，便興沖沖地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生怕錯過精彩的戲碼。

  ……

  和IT行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劍拔弩張，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矽谷所在的舊金山灣區，就沒有那麼緊張了，蓋因接踵而至的計算機行業會議，那可是帶來了真金白銀的GDP，首先酒店業便迎來了一波好行情。

  位於矽谷核心地帶的庫比蒂諾，更是車水馬龍，人氣旺到了極點。

  已經全副武裝的媒體，很快便敏感地注意到——在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開幕之前，這裡似乎要提前召開規模不小的會議。

  事實的確如此，哲儒集團這個庫比蒂諾的最大地主、最大僱主，並沒有特意隱瞞什麼。畢竟，穿梭不息的豪車、直升機，以及膚色各異、衣著考究、談吐不凡的高管們，都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據。

  ……

  在會議召開之前，唐煥特意和英特爾執行長安迪·葛洛夫單獨溝通了一下。

  他開門見山地詢問道：「對於微處理器及周邊晶片大幅度降價一事，你們真的考慮清楚、心甘情願麼？」

  安迪·葛洛夫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無論董事會，還是管理層，都已經意識到，必須對NC做出強力反制了。否則的話，一旦PC的銷量受到影響，那英特爾微處理器及周邊晶片的收入，也會隨之銳減。」

  「能夠這樣，最好不過了。」唐煥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我這個人，一向以德服人。」

  安迪·葛洛夫恭維道：「相比於當初IBM掌握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唐顯然和英特爾溝通更流暢、關係更融洽。」

  不得不說，面對逐步成型的NC，所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之勢，英特爾和安迪·葛洛夫已經沒有選擇了——再淡然視之下去的話，那隨後而來的危機，必會超過十幾年前RB半導體存儲器產品傾銷美國時的程度。

  說到底，英特爾能夠銷售多少微處理器及周邊晶片，和個人電腦銷售數量成再簡單不過的正比關係。

  一方面，以方圓個人電腦為代表的PC工業里，按照所採用CPU的不同，主要有兩大類——英特爾x86一系和其它分支。

  當摩托羅拉的MC68000家族微處理器，漸漸跟不上個人電腦前進的步伐，而不得不黯然退場後，哲儒的RISC微處理器Holder便頂替了上來，以滿足高端和特殊應用場景下的需求，比如注重實時性的工業電腦、關心能耗比的教育電腦等。

  在這種情況下，英特爾x86一系的個人電腦，銷量增長明顯，所貢獻的利益更是遠遠超過了苟延殘喘的IBM-PC兼容機。

  沒有了摩托羅拉壓在頭頂的英特爾，也隨著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另一方面，突然蹦出來的NC，陣營里派系更多一些。

  蘋果公司曾經打算製造NC，但它現在混的太慘，距離破產不遠了，自然沒法子趕時髦了。

  偏安一隅的IBM-PC陣營，也打算按照NC的規範，製造新一類的微型計算機，但它們的市場份額，無法讓自己最熟悉的英特爾x86微處理器，讓出利潤空間，以達到NC售價800美元的標準線——其結果便是，乾打雷，不下雨。

  剩下的三個NC廠商——Oracle、太陽微系統和IBM，無論哪一個，都有包括CPU在內的自己一套硬體解決方案，與英特爾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如此一來，英特爾對NC如何深惡痛絕，便可想而知了。

  何況，當哲儒的Holder微處理器開始降價後，也制衡著英特爾的x86微處理器，必須響應著跟進，否則的話，同樣面臨著市場份額丟失的風險。

  大家都是明白人，將這些利害關係分析透徹後，安迪·葛洛夫便旗幟鮮明地讓英特爾參與到NC和PC的惡戰當中。

  ……

  通氣過後，唐煥和安迪·葛洛夫來到會場。

  看著台下數千名來自全球各地的方圓個人電腦及兼容機廠商和經銷商的代表，唐煥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首先向大家宣布三件事。」

  「一，哲儒和英特爾將大幅度調低CPU的千顆採購價。」

  「二，哲儒軟體同時會讓預裝的作業系統降價。」

  「三，我即將拜訪全球的供應鏈體系，謀求進一步降低採購成本。」

  「總而言之，我們的目標就是給大家讓出利潤空間，在今年下半年，掀起PC銷售的高~潮。」

  「至於更為具體的情況，我現在就請相關公司的執行長，為大家詳細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