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

  事實上，要不是首富先生往下按了幾次，皮克斯前年就能推出《玩具總動員》了。

  一開始，約翰·拉塞特等人的創意，來源於那部獲得1988年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獎的《小錫兵》，雖然也屬於夥伴類型的電影，但劇情和味道和唐煥的印象相差甚大，於是被他打回去了好幾次。

  解決了藝術方面的問題後，技術方面又遇到了就連主流個人電腦所採用的CPU，都要邁上100Mhz運行頻率台階的發展關口——既然《玩具總動員》的一個主要目的是為了炫耀計算機技術，那就順理成章地放緩腳步，等最新的硬體平台和軟體系統到位吧。

  ……

  最終，《玩具總動員》這個項目，動用了雙CPU的方圓Holder工作站116台、4CPU的方圓Holder工作站40台，以及3台頂級方圓伺服器——微處理器數量總計超過了400。

  至於團隊規模，則達到了110人，其中包括27名動畫師、22名技術主管、61名其它藝術家及工程師。

  相比之下，迪斯尼製作傳統動畫片所需的人手數量，往往至少多出兩倍。

  由此可見，如果項目參與人員能夠真正熟練掌握計算機動畫製作工具，那工作效率將會得到極大幅度的提升。

  《玩具總動員》超過77分鐘長的動畫裡，包括了1500多個鏡頭，114000多尺寸為1536x922像素的幀，而每幀的渲染時間需要45分鐘到30個小時不等。

  ……

  每一位參加試映的觀眾，都了解到了諸如此類的數據，不由得對這項完全由計算機生成的史詩級數字感官產品，油然發出讚嘆。

  電影開始後，首先展示的是小孩安迪擺弄自己的眾多玩具的場景。

  這些年，各種各樣的計算機動畫短片屢見不鮮，大家早就對這項技術所能達到的效果，有了大致的了解，至少初步程度的認識。

  可《玩具總動員》開篇畫面里的那種精緻，還是把眾人震撼到了。

  每當安迪擺弄一個玩具的時候，光照、陰影等等效果，無不逼真而又自然——如此的水準，絕對是業界第一！

  欣賞完電影後，暫且不論藝術性如何，電影製作迎來重大轉變的共識，已經無人懷疑了，而IT業界對自己地位的認識，也更加深刻了。

  ……

  首富先生的意圖很簡單，《玩具總動員》的藝術性和市場價值，交給好萊塢的專業團隊去評估和運作，而IT圈子只要感受其中所蘊藏的技術偉力就好了。

  果不其然，IT圈子被自己的技術成果驚訝到了，讚嘆之聲，鋪天蓋地而來；眾多高管，若有所思。

  《玩具總動員》的市場營銷預算是2000萬美元，現在顯然是提前收到了極好的預熱效果。

  有記者追問首富先生——對《玩具總動員》的電影票房有什麼期待；唐煥只報以微笑——大家能夠喜歡就好了。

  這種輕鬆的心態，還真是表里如一。

  別看《玩具總動員》轉眼間成了IT界這些年發展成果的超級廣告代言人，但它的製作費用和當下的普通電影差不多，花了3000多萬美元，和詹姆斯·卡梅隆的「敗家」比起來，遠遠不如。

  如果非要說一個數字的話，那8000萬美元的票房，便足以達到收支平衡了；突破1億美元的票房後，則是干賺了。

  更為利好的是：在發行方面，《玩具總動員》能趕上一年當中行情最好的暑期檔，甚至還能趕上銷售旺季聖誕節發行VCD和錄像帶。

  而且不要忘了，《玩具總動員》要是真的大獲成功了，又可以帶動周邊，比如反過來授權孩之寶，合作一番。

  ……

  《玩具總動員》所使用的計算機動畫技術，對微處理器性能的需求，讓英特爾執行長安迪?葛洛夫坐不住了。

  他找了一個機會，對唐煥說道：「唐，英特爾也在積極爭取工作站市場，為其準備了一種性能卓越的微處理器，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年底便可以對外發布，這方面還需要請方圓工作站產品線和哲儒軟體作業系統多多支持。」

  唐煥微微頷首，他倒是能夠理解安迪?葛洛夫的迫切心情。

  要知道，在整個1980年代，英特爾的x86系列微處理器，在和摩托羅拉的MC68000家族微處理器的爭鋒過程當中，一直被對方在性能上壓了一頭。

  一個明顯表現就是：很多計算機廠商將MC68000家族微處理器用到了工作站產品上——比如太陽微系統公司，在研發出自己的RISC微處理器Sparc之前，便一直對MC68000家族微處理器情有獨鍾。

  直到進入1990年代，在通信市場越賺越多的摩托羅拉，終於顧此失彼地在微處理器領域不戰而敗，被英特爾的奔騰微處理器乾淨利索地超過，加上RISC號召力日益強大，這才放棄了CISC微處理器市場，從而讓英特爾一下子變得相對輕鬆起來。

  除了去年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浮點除錯誤」所導致的產品召迴風波外，獨享CISC市場的奔騰微處理器，確實表現得很爭氣，讓個人電腦在性能上了一個新台階；尤其它的P5內核，加入了一套SIMD——單指令流多數據流的指令集MMX，升級到了P55C後，明顯提高了多媒體數據的處理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英特爾得隴望蜀，想要仿效曾經的摩托羅拉，讓自己的微處理器進軍工作站的高端市場，完全在情理當中。

  「奔騰微處理器在個人電腦領域的表現，十分出色，有志於更高端的應用環境，也值得期待。畢竟，CISC陣營這邊，形容英特爾為碩果僅存也不為過。」唐煥打趣了一句後，順口問道：「這個志向遠大的新產品，應該就是奔騰2了吧。」

  「雖然微處理器內核升級到了全新的P6，但我們不打算稱之為奔騰2，而是Pentium_Pro。」安迪?葛洛夫解釋道：「這主要是出於將桌面和工作站兩個市場進行清晰劃分的考慮。」

  「Pentium_Pro？」唐煥眉頭一挑，揮手叫來助理，補充了一下自己這一方和英特爾關於Pentium_Pro的合作細節。

  P6內核的Pentium_Pro，相對於P5內核的Pentium，最顯著的改進有兩個——引入了RISC風格的解碼機制和封裝進了一片高速運行的二級緩存。

  但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那就是，高一級的Pentium_Pro，竟然不支持低一級的Pentium，所具備的MMX功能。

  如果畫一個x86家族微處理器的路線圖，便會發現，現在Pentium_Pro之於Pentium的57條MMX指令缺席，和當初Intel_80286之於Intel_8086，對兼容實模式支持的欠考慮，不是一般的類似。

  安迪?葛洛夫對此辯解道：「Pentium_Pro面向工作站市場，應該不像個人電腦市場那樣，對多媒體處理有著強勁的需求——MMX指令集存在與否，應該無足輕重。」

  皺起眉頭的唐煥，怫然不悅道：「你們怎麼好的東西不學，偏偏效仿IBM那套自以為是地強行劃分市場的僵化做法？英特爾微處理器憑什麼占據現在的個人電腦市場可觀份額？不是靠技術，而是兼容性！如果你們在Pentium_Pro上面這麼自作聰明的話，那我先把預測的話放到這裡，失敗就在前面恭候呢。」

  安迪?葛洛夫被訓得滿頭大汗，只能弱弱地接話道：「可Pentium_Pro現在已經定型了……」

  「不吃上一次虧，就不印象深刻地長記性！」唐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吧——我還嫌棄浪費唾沫星子呢。」

  ……

  落荒而逃的安迪?葛洛夫，告辭出來後，正好迎頭遇到賈伯斯。

  這兩位也是老熟識了，打量著有些狼狽的安迪?葛洛夫，賈伯斯幸災樂禍道：「怎麼，挨罵了？」

  安迪?葛洛夫悻悻地哼了一聲，丟下一句「祝你好運」後，揚長而去。

  見此情景，賈伯斯稍微躊躇了一下，隨後抬腿走了進去。

  發現是賈伯斯，唐煥放緩臉色道：「怎麼樣，皮克斯的《玩具總動員》，所展示出來的計算機動畫效果，振奮人心吧？」

  「那是當然！」賈伯斯真心服氣的時候，可是從來不知道不好意思為何物，「在硬體方面，NeXT確實無法支撐起如此大規模的密集運算量。」

  之前不得不決定放棄NeXT的硬體業務的過程中，賈伯斯不可避免地很糾結、很尷尬——比如那座裝修得充滿了藝術氣息的NeXT計算機工廠，便被投資者之一的佳能，不解風情地賣掉了事。

  唐煥沒必要無謂地刺激賈伯斯，於是沒接這個話題，只是吩咐手下，按照對方的飲食習慣，泡了一杯茶。

  「我覺得，《玩具總動員》肯定會票房大賣。」賈伯斯繼續說道。

  「到時候，你也有份。」唐煥微微一笑，「不過，錢對於我們來講，真的僅僅代表數字了——畢竟，它最多只能填滿生活，卻無法充實生活。」

  「史蒂夫，我想，對於金錢的觀念，我們有很多相同之處的。」

  「《玩具總動員》的真正意義，不在於票房，而是它給電影製作，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方式，同時更把我們從事多年的計算機事業，引領到了一個新高度。」

  「確實如此。」賈伯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和拉里·埃里森、唐煥這二位的關係都不錯的賈伯斯，在分別和他們相處的過程中，感受明顯有著不同。

  和拉里·埃里森相處的時候，對方更像一個貪得無厭的土財主，不時地流露出暴發戶的做派，以及極具攻擊性的姿態。

  雖然現階段，賈伯斯沒法和拉里·埃里森的身家相比，但他在對方那裡仍然保持著心理優勢，而其也下意識地折服於賈伯斯的個人魅力，想要從這位「導師」身上學習到那種與眾不同的東西。

  反觀和唐煥的相處過程，賈伯斯就沒有這個心理優勢了，並且還被潛移默化地影響。

  賈伯斯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當他認可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表現出來一種虛心學習的姿態——比如十年前還沒反目成仇的麥可·馬庫拉，便被其當成父親一樣的導師。

  首富先生的成功毫無爭議，再加上不時出現一下的某種「志同道合」，於是賈伯斯儘管嘴上不說，但實際上已經把唐煥當成了一位「導師」。

  當然了，這種「導師」沒什麼好稀罕的，賈伯斯的「導師」多著呢，禪學方面不就有著一個長期的靈魂導師——乙川弘文麼。

  說白了，這是一種追求成功的行事方式。

  不管怎麼樣，有了這層默契的關係後，賈伯斯和唐煥的溝通，要比其他人，同時相對於十幾年前，流暢了很多倍。

  在財富觀上聊了幾句共同語言後，賈伯斯轉而說到了此行的正題，「唐，在業界當下的一片欣欣向榮景象中，蘋果電腦公司的衰落之勢，顯得格外刺目啊！」

  唐煥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你是蘋果電腦公司的創始人，進而天然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感情；其實，我也對它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正是因為早期和蘋果的合作，才讓我迅速邁進了億萬富豪的行列。」

  賈伯斯臉上露出心有同感的關切神色，「蘋果執行長麥可·斯賓德勒，最近謀求把蘋果推銷給IBM、惠普、太陽微系統公司，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他聯繫過你麼？」

  「史蒂夫，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唐煥笑著聳了聳肩，「但很可惜，他們沒有就此事，接觸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