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方圓電腦去電腦化

  ……

  洛杉磯的經濟損失之所以如此巨大，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由密集的高速公路和高架橋構成的現代化都市交通網絡，被地震破壞得癱瘓了——顯而易見，光是一座高架橋的造價，就是一個刺目的數字。

  高架橋的坍塌，還造成了一場悲劇——地震發生的凌晨，一位騎著摩托車執勤的洛杉磯警察，在巡邏路線上，由於黑暗，沒有發現前面的斷裂帶，結果剎車不及，直接從40英尺高的空中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不得不說，洛杉磯的這次地震，一個恐怖之處就是發生時間，恰好在凌晨4點30分左右，人們睡得正熟的時候。

  唐煥倒是記得，原本時空里的今年，洛杉磯發生的這場自然災害。雖然其屬於完全不受人為因素影響的偶發事件，但應有的警覺還是不能落下的。可他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時間段。

  好在洛杉磯、舊金山這些美國西海岸的大城市，本世紀的上半段都有過遭遇重大地震災害的切膚之痛，所以痛定思痛地對建築設計和施工過程，都做了對應的特殊規範，並在本次地震當中發揮了積極的防護作用，再加上唐煥和胡音夢的住處，屬於低密度的別墅，進而最終只是虛驚一場。

  就這樣，首富先生從原本的視察工作狀態，轉換為了災後救援狀態，和洛杉磯市長理察·賴爾登、加利福利亞州長皮特·威爾遜，一起忙碌起來。

  ……

  唐煥再次暗中慶幸的是，他投入重資的加州高鐵，對地震等自然災害的特別考慮，沒有白費，躲過了一劫，依然可以毫無障礙地運行。

  但也正因為如此，進出洛杉磯的公路網癱瘓後，所造成的交通壓力，絕大部分都轉移到了加州高鐵頭上。

  忙得兩眼都是血絲的加州高鐵管理局主席傑瑞·布朗，倒是把眼前這場考驗，當成了加州高鐵進一步拉攏客源的機遇。

  他不無得意地說道：「媒體在對這次地震進行總結的時候，加州高鐵當初不惜重金地防災設計和施工，被再次提及。尤其是，關於加州高鐵管理機制上半軍事化的爭議，徹底沒有炒作的空間了。」

  唐煥大為讚賞地說道：「多虧你在日常管理上的執行力足夠強大，才能把我們這些好的想法付諸實施，進而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地在本次災難當中，做出最迅速的反應，理所當然地收穫媒體的肯定。」

  「加州高鐵的優越性越來越明顯，人們對其延長線的熱情也越來越高。」傑瑞·布朗試探道：「其實，相比於洛杉磯到聖迭戈的南部延長線，從舊金山灣區到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的北段延長線，還是很有市場的，我們有必要自己抓起來。」

  「可以考慮。」首富先生很痛快地點了點頭，反正閒錢不缺，今年就有一場國際金融市場的投機。其可不像地震那樣偶然性強得無法預料，已經堪稱初見端倪了。

  ……

  在去年的暴動，今年的地震——連著兩場大麻煩面前，洛杉磯的華人，越發地以唐煥為中心了。再加上鄧儷珺、林清瑕等女，利用自身國際影響力，協助鞏固聲望，這個華人領袖的地位，堪稱是捨我其誰了。

  把自己的分內之事都處理完後，唐煥的注意力重新轉回到IT領域。由於中間耽誤出了這段時間差，他便直接出席了方圓電腦公司向美國司法部尋求和解的一次最重要會議。

  關於個人電腦行業壟斷的問題，之前聯邦貿易委員會的調查，由於內部委員投票勢均力敵，便無疾而終，轉而和日益猖獗的電信詐騙扛上了。

  不過，美國司法部又接棒，展開了獨立調查。

  在總結了IBM、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等等前輩的「經驗」後，方圓電腦公司首先對媒體公關不吝投入，儘量往下按這個話題，效果頗不錯。

  事實上，絕大部分普通消費者認可這10多年以來，方圓電腦公司在行業發展上的功績——產品功能日益強大，整體售價不斷降低，這就足夠了。

  興風作浪的源頭，主要還是那些競爭失敗者，而他們也對掀翻方圓電腦標準不抱希望，咬著不放的目的，無非就是當成一個利益交換的籌碼。

  與此同時，為方圓電腦公司辯護，認為相關調查妨礙了市場自~由的經濟學專家，也不在少數。

  總而言之，方圓電腦公司並非孤家寡人，光是在業內，它就有著兼容機廠商、軟體開發商之類的眾多小夥伴。而做為市值最高的公司，其也有能量像對聯邦貿易委員會那樣，給美國司法部的調查製造壓力。

  只不過，深知市場的真正空間有多寬廣的唐煥，不想被對抗拖累得因小失大，尤其美國司法部調查的對象，還包括哲儒，真要深入挖掘的話，更是一個麻煩，還不如趁著大家處在探索階段，以糊塗帳了結。

  經過你來我往的多輪試探，彼此的底線已經清晰了。

  美國司法部對方圓電腦公司首當其衝的要求是，改變方圓個人電腦標準授權過程中，那些幾乎只有IBM享受了例外待遇的潛規則。

  比如，方圓個人電腦兼容機廠商的個人電腦產品線，必須以方圓個人電腦為主，或者乾脆不允許其它硬體標準的存在、

  再如，方圓個人電腦授權費用的彈性，所導致的實際上的不公平補助現象。

  潛規則也是規則，美國司法部這是要打破方圓電腦公司十幾年來，一步步摸索出來的把持方圓電腦平台的成熟招數。

  美國司法部對方圓電腦公司接下來的要求是，改變方圓電腦平台和以哲儒為代表的軟體開發商的某些平台獨享潛規則。

  比如，方圓個人電腦以銷售提成比例為交換手段，促使某些王牌應用程式的強大功能，只存在於方圓電腦平台的現象。

  美國司法部對哲儒的調查，更加表現出了切割哲儒和方圓電腦緊密聯繫的意圖，一門心思地翻著舊帳，以理清兩大公司為了擴大彼此產品市場份額，而在暗地裡進行的相互補助。

  以約翰·錢伯斯為首的方圓電腦公司高層，十分反感諸如美國司法部調查之類的反壟斷干擾，出發點也很樸素——我們是憑藉一刀一槍的真本事，才打下來今天的江山，眼見著各路抵抗軍都被鎮壓下去，就等著享受太平日子了，你們卻跳出來指手畫腳、吆五喝六。我們要是善男信女的話，早就被激烈的市場競爭大潮吞沒了。

  雖然唐煥把方圓電腦公司董事會主席的職務也給了約翰·錢伯斯，但他這位創始人和大股東，仍然保持著絕對的控制力——要是約翰·錢伯斯這位董事會主席兼執行長的表現不合心意，那隨時都可以兵不血刃地讓其下台，提前退休。

  只不過，約翰·錢伯斯是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作風也不像現階段比較時髦、華爾街也相對青睞的那種個性高管，能夠聽進去話，仍是一員值得信任、征戰善戰的大將。

  當唐煥在1993年聖誕節宴會上強調——自己不改初衷，希望方圓電腦公司能成為通用電氣那樣綿延傳承的企業後，約翰·錢伯斯便已經徹底明白，自己需要在和美國司法部的周旋當中，態度更趨積極，行動更具技巧。

  最後，在首富先生和美國司法部長珍妮特·伍德·雷諾的見證下，方圓電腦公司和哲儒的法律代表，分別與聯邦總律師，在和解協議上籤下了字——兩家公司都做出了重大讓步，以換取美國司法部的調查，波瀾不驚地結束。

  在此之後，約翰·錢伯斯專門向唐煥進行了匯報，以闡述方圓電腦公司接下來的調整。

  「曾經有段時間，我們對美國司法部的調查，一味地激烈反抗。現在看來，這是一種只盯著眼前利益的短視、懶惰表現。」約翰·錢伯斯首先進行了檢討。

  「方圓電腦公司的管理層，能有這個共識，我很高興。」認真傾聽的唐煥，欣慰地擺了擺手，「微型計算機行業的發展，只能說是漸入佳境。方圓電腦公司不能因為自己成了既得利益的代表，而從原來的開拓者，變成阻礙前進的絆腳石。」

  「美國司法部的調查，確實很討厭，但也未嘗不是一個信號——方圓電腦公司需要進行一些變革了。」

  「當然了，之前的對抗，也並非是全無益處的無用功。它最起碼錶明一個態度，方圓電腦公司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其興衰甚至可以影響到已經復甦了的美國經濟。」

  得到唐煥的明確肯定，約翰·錢伯斯真正地輕鬆起來，於是他開始洋洋灑灑地道出自己的打算。

  「現在把方圓電腦標準，尤其方圓個人電腦標準，形容為計算機的行業標準，並不算如何誇張。」

  「在這種情況下，實行多年的原有方圓電腦標準授權機制，確實需要與時俱進地進行改進了。」

  「比如，把之前那種一級級、一層層的複雜授權制度，轉換為平面化、更為簡潔的已有方圓標準認證，並授予匹配的方圓徽標加以識別。」

  聽了好一會的唐煥，點頭評價道：「相比於硬性的刀刻斧鑿，這種軟性的春風細雨，才是王道。就連軟體產品，也可以如此約束。將來，方圓電腦和方圓電腦兼容機的最主要區別，不再是性能多高、功能多強，而是從同質化當中脫穎而出的優秀用戶體驗。」

  「這個計劃的迅速鋪開，離不開一個助力——方圓電腦公司需要和哲儒聯手，在專利費用上採取進一步寬鬆的策略。」約翰·錢伯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我也正有此意。」唐煥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我們比美國司法部的要求多做一些，更能表現出方圓電腦和哲儒大公無私的行業領袖氣度。」

  「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方圓電腦公司改一下名字，將電腦去掉，直接叫做方圓公司，那麼效果會怎麼樣？」

  聽了最後這句話，約翰·錢伯斯不由得一愣，喃喃自語道：「可方圓電腦公司是靠研發和銷售個人電腦起家的啊……」

  唐煥不以為然地點了一句，「但現在的情況是，光是醫療成像這一塊的業務，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該部門的地位也隨之不斷提高。至於個人電腦，它的消費電子產品屬性，只會越來越強，甚至產品最終形態演化得沒有個人電腦常規意義上的模樣了。」

  開始轉過彎來的約翰·錢伯斯，眼前仿佛推開了一扇窗戶，欣喜地一拍大腿道：「方圓電腦標準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而方圓電腦公司的去電腦化，不但可以更加準確地描述企業經營範圍，還能進一步改善和越來越多的兼容機廠商的關係。」

  「我再想想，好處不止於此……」

  ……

  方圓電腦公司和哲儒，與美國司法部的和解，正如唐煥所希望的那樣，了斷得波瀾不驚，媒體也只是懶洋洋地議論上幾句「計算機行業的進一步開放，給康柏、戴爾這類產品策略靈活的電腦公司，提供了更為寬鬆的閃轉騰挪空間」云云。

  不過，很快便來了一個讓人精神一振的新鮮消息——方圓電腦公司發言人開始吹風，方圓電腦公司正在考慮將公司名字改為方圓公司，同時評估相應的廣告宣傳調整。

  這下媒體來勁了——記者們頻頻詢問約翰·錢伯斯，以確認消息；《華爾街日報》之類的權威財經媒體，更是發出專訪請求，好得到方圓電腦公司的最新動態。

  外界很是好奇，方圓電腦公司把名字里的電腦扔掉，該不是因為害怕了美國司法部的反壟斷調查，打算轉行了吧。

  轉行當然是個笑話！

  約翰·錢伯斯在經過一番仔細準備後，正式向媒體確認了這個消息，並同時闡述了公司的戰略調整，儼然成為了全美的焦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