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你出頭的時機到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十年打拼，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貌似謙虛、實則得意的唐煥，從林鳳皎手裡接過清茶，還不忘給了對方一個溫柔的眼神。

  林鳳皎弱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轉身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唐家在加拿大又添新丁了——取名為錦偉、錦棟的雙胞胎，已經有幾個月大了。

  無可奈何的姑媽唐芸和林鳳皎，對此倒也習以為常了，不滿的地方在於，唐煥更勝往昔的荒唐，乃至產生了一個難以宣之於口的家族秘辛。

  只不過，因為唐煥今年要去北極，家裡實在不好節外生枝罷了。

  「阿嬌，給我找一下老花鏡。」姑媽唐芸吩咐了一句自己認可的兒媳婦後，又輕輕地嘀咕道：「去年美國GDP是多少了？」

  唐煥接過話來，「世界排名第一的美國，有5200多個Billion；世界排名第二的RB有3000多個Billion。」

  幫姑媽唐芸戴好老花鏡的林鳳皎，順便好奇地瞥了一眼報表，自然也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男人這是在莫名其妙地預防不測呢——如果今年從北極回不來了，那每個兒子就都是Billion級別的隱形富豪了。」姑媽唐芸淡淡地解釋道。

  林鳳皎很是惶恐地問了一句唐煥，「你為什麼要死心眼地堅持去那個危險的地方呢？」

  「到了現在這個境界，我需要挑戰自我，尋找突破。」笑嘻嘻的唐煥，雲淡風輕地安慰道：「放心吧，這只是一次準備充分的另類旅遊，同時也是一個高科技電子產品在特殊環境下的展示會，沒有什麼危險可言。而且，GPS系統已經從試驗階段轉入工程建設階段，2月14日就會發射第一顆GPS工作衛星。等我出發去北極的時候，肯定可以配備上最新的全球定位系統。如果真的遇到意外，會有飛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救援。」

  知道勸說無用的林鳳皎，只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

  GPS計劃的實施，大致分為了三個階段。

  從1978年到1979年，為方案論證和初步設計的第一階段，由位於加利福尼亞的范登堡空軍基地，採用雙子座火箭發射4顆試驗衛星，結果令人滿意。

  從1979年到1984年，為全面研製和試驗的第二階段，又陸續發射了7顆試驗衛星，同時研製了各種用途的接收機。結果進一步表明，GPS定位精度遠遠超過設計標準，利用粗碼定位，其精度就可達到14米。

  唐煥稱得上GPS的資深玩家了，從1980年費舍爾打撈公司開始尋找西班牙運寶船殘骸，以及之後在大西洋海底發現沉沒的鐵達尼號，都是相當著名的小試牛刀。

  但這些用途畢竟屬於小眾，唐煥還有更加廣泛的場合需要GPS發揮作用，首當其衝的便是物流管理。

  唐煥麾下的高科技企業，所經營的硬體產品，大多有著體積小、價值高的特點，並且供應鏈涉及全球。從熱銷的電子遊戲卡帶，到這兩年價格飛漲的內存，中間隨便哪個環節出個紕漏，不見了一箱兩箱的貨物，帳面上就是好難處理的一個數字。

  而隨著GPS進入實用組網的第三階段，物流管理肯定會因此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靠性會得到真正讓人放心的保障。

  自然而然地，唐煥對GPS的研發，也是不遺餘力，成為該項目眾多參與者當中，舉足輕重的那一個。

  不過，唐煥並沒有坐等以親眼目睹這顆極具意義的衛星發射升空，而是動身來到了亞洲。

  今年的農曆除夕是2月5日，唐煥決定在香江度過，姑媽唐芸也沒說什麼。

  兩個月後便要遠行的首富先生，也是在給自己謀福利——香江娛樂業的黃金時代，現階段正處在巔峰上，找樂子的機會自然一定要珍惜。

  實際上，最近這一年，唐煥的生活品質著實在刻意拔尖——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睡最好的，頗有一種去北極之前，把所有享受都過一遍的架勢。

  這次來香江享受樂子，最大的熱鬧莫過於TVB和寰亞電視為農曆新年舉辦的大型賀歲綜藝節目了——前者的噱頭叫做「羊城賀歲萬家歡」，後者的名堂則是「寰亞煙花照萬家巨星獻禮」。

  早在1979年1月28日的農曆新年，TVB便與南粵省電視台，在羊城中山紀念堂、烈士陵園、越秀公園共同舉辦了大型綜藝節目，為香江電視媒體第一次在內地直播大型賀歲節目，算是開創了香江商業傳媒與內地合作的先河。

  正值十周年之際，雙方決定延續這種粵港一家親的傳統，於是便有了眼前這個在羊城天河體育館和白天鵝賓館舉行的「羊城賀歲萬家歡十周年慶典」。

  TVB對此非常重視，組織了強大的陣容，比如司儀有盧大偉、李美鳳、陳秀珠、李香琴等人；演出歌手及藝員又有：梅艷芳、陳百強、鄺美雲、肥媽、呂良偉、任達華、黎美嫻、鄧萃雯、梁朝偉等等。

  只是，與TVB的「羊城賀歲萬家歡」相比，寰亞電視的「寰亞煙花照萬家巨星獻禮」就不僅僅停留在陣容強大的層次上了，只能用豪華來形容——去年憑藉《虎膽龍威》成功闖入好萊塢主流、從而風頭正勁的程龍、洪進寶；同樣以功夫片聞名好萊塢的李連捷；雙料影帝並且紅到了RB韓國的周閏發；享譽世界的大歌星鄧儷珺；一年之內席捲寶島金馬獎、奧斯卡金像獎、香江金像獎三大影后頭銜的林清瑕……諸如此類的大腕數不勝數，這個「巨星獻禮」的名堂，一點水分都沒摻。

  TVB方面也明白，寰亞電視為了讓自己的大老闆在去北極之前，過上一個好年，可謂是拼命了，這個勢頭根本抗不過，只求雙方把活動時間錯開。

  不用上面特意協調，曾經在火災後得到TVB方面善意幫助的寰亞電視，便同意大家共存共榮——TVB先，2月6日的農曆新年讓給它了；好戲在後面的寰亞電視，則把活動時間定在了2月6日的大年初二。

  ……

  唐煥一到香江，門檻就被人踩破了——拜年之人，絡繹不絕。

  對於諸如程龍、洪進寶、周閏發之類的娛樂圈「大哥」們，唐煥只是集體地接見了一下，然後便讓幾乎和香江所有一線明星合作過的鐘楚虹，在前院擺開麻將桌和餐桌，熱熱鬧鬧地款待；他自己則在後院和其他重要人物見面，比如最近因為《基本法》草案聲望大跌的金庸。

  1984年12月19日，《中英_聯合聲明》正式簽署後，將會做為香江憲法、以取代殖民地時期《英皇制誥》及《皇室訓令》地位的《基本法》，便開始籌備編訂了。

  1985年7月1日，基本法起草委員會成立，總共委任了59名委員，其中包括23名香江委員和36名內地委員。

  為了收集香江各界對《基本法》的意見，1985年12月，委任了180名成員的基本法諮詢委員會在香江成立，並於1988年4月，以及今年年初舉行了兩次公眾諮詢，聽取市民對《基本法》草案的意見。

  不用怎麼想也能知道，《基本法》的編訂是一個難產的過程，充滿了基於不同立場的各種爭議，直至1988年，方案尚未成型。

  在這種困局下，做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之一，任基本法政_治體制起草小組的港方負責人兼經濟體制起草小組成員的金庸，在1988年與查濟民提出了「雙查方案」，結果連他自己都出乎意料，竟然被通過了。

  由於「雙查方案」相對其它多如牛毛的方案比較保守，金庸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回到香江後便有各種針對他的示威抗議發生，甚至還發生了學生跑到《明報》總部外燒報紙抗議的轟動性事件。

  無比鬱悶的金庸，唉聲嘆氣道：「我的本意是，局面總不能遲遲沒有進展吧，先拿出一個方案破冰，算是畫出一條底線，留出下一步討價還價的餘地，結果李_柱銘、司徒_華這兩個反對態度最堅決的人，當天竟然搞沉默抗議的把戲，然後這個方案就出人意料地通過了。」

  唐煥沉默了片刻，然後也嘆了一口氣，「政_治就是這樣充滿變數，查生有些理想主義了，不適合沾這個圈子。」

  「唐生對局勢怎麼看？」金庸試探地問道。

  唐煥的手指在茶杯蓋上無意識地輕輕滑動著，悠悠地開口道：「在如今這樣個體意識強烈的年代，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抱負淪為了邊緣地位，大家都盯著自己眼前的利益，不願意為長遠和整體做出妥協和犧牲，實在難以評述功過。我的看法就是，我們這個群體落後西方世界太多了，最需要的應該是實幹，而不是嘴炮。」

  對於這個有點雲山霧罩的回答，金庸琢磨了好一會，最後點了點頭，「唐生的著眼點更高一些，也更超然。不過，我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想打退堂鼓了。不知道唐生在寰亞電視之外，是否對報業有興趣？」

  唐煥驚奇地打量了對方一眼，「查生正值壯年，怎麼現在就要急流勇退，放手自己嘔心瀝血的《明報》呢？」

  金庸自我解嘲地苦笑道：「唐生才是正值壯年，今年我都65歲了，身子骨已經不勝負荷了。而且，看到《明報》受我所累，實在心情複雜，或許給它找一個更好的東家，才是最妥當的解決辦法。」

  唐煥沉吟道：「我一向注重平衡之道，而且不用別人如何議論，我也承認，自己已經占據了太多的資源，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引來打著社會不公旗號的反撲。」

  聽唐煥如此說，金庸臉上閃過失望之色。他不但是大俠，也是一名商人，自然清楚，如果首富先生沒興趣，那自己也就錯過了一筆皆大歡喜的生意。

  「唐生顧慮得有道理，我回去後再想想吧。」金庸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

  「查生不要著急，我還沒有說完。」唐煥擺了擺手，「我對《明報》還是有一種美好情懷的，但這樣一家有影響力的大型報業集團，應該首先成為一個公眾公司，才好操作。而且上市，也會讓查生的利益，得到更清晰的保證。」

  「看來，我確實老了，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了，以至於跟不上唐生的思路了。」見首富先生並不是對《明報》沒興趣，心情大好的金庸，拿自己開起了玩笑。

  ……

  在諸如此類的應酬當中，時間匆匆而過，很快到了2月7日的大年初二。預計時長240分鐘的《寰亞煙花照萬家巨星獻禮》，即將正式拉開了序幕。

  這個名堂里，除了「巨星」之外，「煙花」也是一個重點——寰亞電視以港幣180萬，贊助了今年的賀歲煙花匯演，因此，首幕及海上的風帆，均有寰亞電視的台徽出現。

  這項盛大活動，始於1982年大年初一，怡和洋行為了慶祝成立150周年，而贊助港幣100萬在維多利亞港舉行的煙花匯演，因為反響良好，便被延續了下來。

  但港府考慮到公共運輸機構從農曆除夕晚開始，便要加強服務，以疏導逛完年宵市場的市民，工作量極大，為了讓職員及警員有充分時間休息，於是自1985年起，將煙花匯演延至正月初二晚上八時舉行，以分散負荷，並一直沿用到今年。

  當《寰亞煙花照萬家巨星獻禮》和《香江賀歲煙花匯演》兩大活動融合到一起後，頓時聲勢震天，連小孩都知道了——首富先生今年在香江過年！

  當天下午，唐煥特意露面慰問了一番自己麾下的藝人，並預祝大家晚上表演成功。

  看到周星池後，首富先生還專門問了一下他準備了什麼節目。

  見親自提攜了自己的大老闆，過了這麼多年，還清晰地記著自己，周星池激動地回答道：「我和吳孟達準備了一個輕鬆幽默的棟篤笑表演。」

  唐煥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沉聲道：「星仔，原來我還有點擔心，揠苗助長讓你長歪了，但這些年你一直表現不錯，很好，你出頭的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