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日子反而難過的MCI

  ……

  在個人電腦標準終極大戰的各種勾心鬥角中，1986年被送走，1987年姍姍而來。

  相比於矽谷的紅紅火火，好萊塢越發地低迷。這從1986年美國票房最高的電影，是一億8000萬美元的《壯志凌雲》就能反映出來。和前幾年相比，美國本土票房兩億美元都不到的水平，又掉落了一個台階。

  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好萊塢也出現了「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的特例現象。

  比如，二十世紀福克斯拿到了一部澳大利亞喜劇電影《「Crocodile「Dundee》——《「鱷魚」鄧肯》的發行權，結果美國票房超過了1億7000萬美元，都快要趕上《壯志凌雲》了。

  另外，哥倫比亞影業發掘的美國功夫片《TheKarateKid》——《小子難纏》，在1984年拿到9000萬美元的票房後，趁熱打鐵地於今年推出了續集，票房超過了1億1000萬美元，而拍攝成本只有1300萬美元。

  大體而言，目前的好萊塢，一邊往電視等橫向領域發展，一邊在電影的主業上，挖空心思地圍繞著利潤做文章。

  在這種情況下，電影行業空前繁榮的香江，難免會湧現出來幾部作品，迎合到了美國觀眾的口味，複製當初華納從李小龍的《龍爭虎鬥》那裡，所取得的85萬美元投資、2200萬美元美國票房的投資回報奇蹟。

  毫無疑問，好萊塢沒耐心、也不可能有閒心培養香江電影的發展，在李小龍之後無法快速搞出名堂、榨到油水後，便失去了興趣，進而使得別無選擇的香江電影各路人馬，人心所向地聚攏到了唐煥身邊。

  圍繞著李連捷打造的、完全華人陣容的功夫片，基本上每年都會有作品問世，並被運作進美國院線，到今年的《太極張三丰》和《中_南_海保鏢》為止，票房保持穩步上升態勢，兩部加起來倒也能比得上《小子難纏》了，而且投資回報率更勝一籌，畢竟相比而言，香江那邊的拍攝成本更容易控制。

  不過，嘉禾寄予厚望的《龍兄虎弟》，就有點命運多舛了。主演程龍在補拍鏡頭的時候意外地受了重傷，一年之內別想派上用場了。

  本來按照嘉禾的意思，既然《龍兄虎弟》已經基本完成了，那就趕緊上映，能賺多少就賺多少吧，尤其日本那邊正是當地觀眾大為痴迷程龍電影的行情。

  唐煥看出來了，鄒文懷等人對程龍的未來心裡沒底，這才表現得有點急功近利，程龍都無法配合著公開露面地宣傳《龍兄虎弟》了，他們還急於把這部電影的油水榨出來。

  唐煥為此少有地開口表態道：「就算等上一年，《龍兄虎弟》的水準，在亞洲還是一等一，大家沒有必要急著套現。何況今年香江院線集團手裡掌握的優秀片源不少，而程龍這個主演又無法協助宣傳，票房表現恐怕很難把握，不如等到1987年下半年、成龍可以公開露面了，在運作上映的事情。」

  眼見唐煥對程龍的未來還是保持信心，這個建議也就被接受了。

  至於大有席捲亞洲之勢的《英雄本色》，在美國反應同樣不錯，吳宇森開創的英雄熱血類型，確實迎合了這個時代的欣賞觀，而表演最為出彩的周閏發，風頭竟然直追辛苦積累了好幾年的李連捷，光是他在電影裡用假鈔點菸的那張宣傳海報，就被大呼夠酷的影迷一搶而空。

  借著這股熱潮，由周閏發主演的《忠犬八公的故事》，也開始小範圍試映了，唐煥便抽空看了一下送過來的拷貝。

  事實上，《忠犬八公的故事》拍攝進度有點耽誤了，問題出在扮演忠犬八公的三隻秋田犬身上，導演許鞍華這個團隊對於動物演員還是有點不習慣，「溝通」上出了紕漏，有幾次狗狗就是不在狀態，鏡頭進行技術處理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好在大家工作努力，最終完成了這部以忠誠和信任為主題的作品。

  唐煥沒指望該電影商業表現如何出色，以文藝片的角度進行對待，沒準還能有意外的驚喜。就像張蔓玉主演的那部由亦舒同名小說改編的文藝片《玫瑰的故事》，香江本埠票房居然也能超過1000萬。

  顯而易見，《忠犬八公的故事》的背景理所當然地從日本搬到了香江，周閏發扮演的男主角成了香江大學的一名教授。

  接這部戲對主演的挑戰可不小，畢竟要和狗狗配合默契，才能體現出來那種真摯的感情。而且這個階段，周閏發出演的大多角色，都是一些玩世不恭、透著一股痞氣的邊緣人物，教育程度有限的他，要想詮釋好大學教授，著實需要下點苦功。

  瞧著屏幕上周閏發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唐煥對和老婆余安安一起來美國度假的周閏發笑道，「還別說，往大學講台上一站，十足的文化人吶。」

  「導演指點的好。」周閏發謙虛地笑了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了，可我仍然挺驚訝自己的表現。」

  唐煥指點道：「《忠犬八公的故事》在日本上映後，反響不錯，估計接下來你要辛苦地多去幾次那邊，趁熱打鐵地擴大一下知名度了。」

  「算不上辛苦，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一直表現得任勞任怨的周閏發，倒也不是在唐煥面前裝蒜，表現確實發乎於心。

  自從過檔到夢工廠後，周閏發立刻在星途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TVB苦熬了那麼多年的他，當然明白這種出頭機遇的難得，隨之也就端不起雙料影_帝的架子了。

  「如果去日本的時候，也能遇到鄧小姐的話，還要請您多照顧。」心思靈巧的周閏發，又開始討好鄧儷珺。

  「談不上照顧，需要幫忙的話，我一定盡力。」被電影感動得稀里嘩啦的鄧儷珺，擦了一下眼角，痛快地答應道。

  這幾年鄧儷珺在日本的發展成就，別說是華人同行里的第一了，就算和日本本土一線明星相比也不遜色。第三次參加NHK紅白歌合戰，便說明了這一點。

  這裡面的原因，除了鄧儷珺本人足夠努力、才情出色之外，也有著唐煥暗中的幫襯。畢竟各種排名資源有限，日本唱片公司安排自己的藝人都用盡手段呢，何況一個外來戶。

  憑藉目前已有的成就，鄧儷珺幫忙在日本提攜一下夢工廠明星的人氣，還是能夠起到一些明顯作用的。

  毫不誇張地講，已經具備強大影響力的鄧儷珺，不能再簡單地視為一位大歌星了，真要善加使用的話，能在寶島凝集起來不可忽視的號召力，而幫周閏發這點小忙，不免浪費人才了。

  ……

  等電影結束後，唐煥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就不陪著你們了」後，起身去見助理所匯報的、已經到場的MCI執行長威廉·麥戈文。

  「我還算精通中醫，所以請容許我多嘴一句，你的健康似乎出了大問題。」在寒暄過程中，唐煥打量過了對方的神色後，很是認真地提醒道。

  「心臟手術已經差不多安排好了。」威廉·麥戈文臉上閃過一絲鬱悶之色，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如此觀察入微，是不是當初我為MCI融資找你的時候，你就預料到了MCI將會遇到的問題，所以才不看好地拒絕？」

  「只是感覺雖然美國電話電報公司遭到拆解，但分裂出來的八個公司還有著巨大的壟斷優勢，對比之下，這些年MCI只顧著和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打官司、搶地盤，在研發上少有作為，所以很難抵擋表面上遭到拆解、實際上也放開手腳的貝爾一系的競爭。」唐煥沒有放棄裝神棍的機會，仔細地分析了一番。

  在1984年1月1日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拆解正式生效後，MCI並沒有像外界所預料的那樣，在放開的空間裡大展拳腳，反而顯得越來越蹩腳，日子難過起來，讓投資者無比失望。

  具體表現就是，在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拆解正式生效後的第二年，也就是1985年，MCI的收入只有25億美元，低於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總收入的百分之十，和上一年度，即1984年基本持平，並且利潤下降；等到了1986年，MCI更是損失了4.48億美元，股價也跌落到了6美元。

  這個結果讓雄心勃勃地到處找融資、甚至不惜朝垃圾債券借上好大一筆錢、好大幹一場的威廉·麥戈文啞口無言，面對投資者的質疑，連辯解的藉口都找不到。

  威廉·麥戈文是一位超級工作狂，而且生活習慣不好，每天要喝大量的濃咖啡、抽不少的雪茄，以保持旺盛的精力，處理對常人而言超負荷的工作量。

  結果在這番無情的打擊下，他的健康終於出了大問題，不得不從MCI執行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相當長的時間，以進行手術和療養、康復。

  要知道，今年威廉·麥戈文已經60歲了，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還真不好說。

  而他留下的局面是，MCI的主營業務——長途電話業務，市場份額只有百分之十，另外一個冒出來的新競爭者Sprint則達到了百分之八，同時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還掌握著百分之七十。

  MCI之所以如此狼狽地接連敗退，原因在於，舊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固然遭到了拆解，可做為一種補償，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也沒有了那些聯邦政_府鑑於其之前所擁有的壟斷地位而設下的種種限制，得以直接放開了手腳，正面迎接MCI這些挑戰者的價格戰。

  1970年代，MCI在長途電話接入費用方面，比美國電話電報公司低了百分之七十，進而成為美國司法部拆解這個巨無霸的有力證據之一。

  但這個優勢在1984年1月1日後就不復存在了，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直接把這個差距抹平了。

  與此同時，由於MCI的通信網絡是突擊完成的，存在著不少技術問題，已經沒有挑戰惡龍勇士光環加持的它，自然隨之越來越無法從顧客那裡得到寬容和諒解；而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繼承的通信網絡，優秀程度堪稱第一。在資費相同的條件下，用戶做出怎樣的選擇，是顯而易見的。

  其結果就是，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挽留住了超過百分之七十五的用戶，而MCI只挖走了百分之十。

  這就是MCI目前所面臨的窘境，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理想色彩、成為一家純粹被商業利益驅動的公司的它，只能接受現實的資本市場，無情地冷嘲熱諷。

  在明白人面前說那些瞎話，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威廉·麥戈文再精明，也架不住強弱之勢造就的心態高下之分，迅速被唐煥的神棍姿態所折服，只好苦笑著說道：「好吧，希望洞悉一切的你，不會趁火打劫，可以給出一個公道的價錢。」

  說到這裡，威廉·麥戈文不忘補充一句，隱隱地威脅道：「你應該知道，那個和你一樣在全美四處收購蜂窩電話運營牌照的克雷格·麥考，也對這筆生意感興趣。」

  威廉·麥戈文在退位前，不可能給繼任者留下一個沒有任何迴轉餘地的爛攤子。否則的話，沒準等他康復、想再回到MCI，繼續挑戰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那一天，這家公司已經因為熬不住而倒閉了。

  因此，威廉·麥戈文要留下一筆相當數量的現金，保證至少一年之內，MCI不會被美國電話電報公司耗死。選擇不多的他，最後決定出售經營蜂窩電話和尋呼業務的子公司Airsignal來套現。

  「明人不說暗話，對賭銀行和垃圾債券不敢在資金上斷奶的克雷格·麥考，一擲千金的底氣相當有限，而我還可以在金錢之外，給MCI提供包括技術在內、他所不具備的資源。」

  唐煥毫不客氣地戳穿威廉·麥戈文的威脅純屬蒼白無力後，從助理手裡接過一份文件遞給了對方，淡淡地說道：「我的團隊已經仔細地全面評估過了，蜂窩電話和尋呼算不上MCI的核心業務，發展水平相當一般，也就是牌照能被稱作有價值的資產，克雷格·麥考這些人出價不會高過1億3000萬美元，現在我給你多加1000萬美元，也好讓MCI有更多的可能，在你無法掌舵期間渡過難關。」

  氣勢上被壓製得毫無抵抗之力的威廉·麥戈文，嘴角牽動了一下，略帶譏諷地反問：「多謝唐的慷慨，你如此若即若離地『幫助』MCI，能說一下原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