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歸根結底為我所用

  等三人把《香江發展綱略》關於電影院規定的變動信息消化得差不多了，唐煥緩緩開口道：「如果大家不滿足於幹個三年五載就歸隱山林，那便要未雨綢繆地採取應對措施，讓港府恢復之前的內容。」

  邵誼夫、鄒文懷、雷覺坤都沒有急於表態，蓋因他們由此聯想到了很多。

  香江已經進入過渡期，港府怎麼可能願意以長遠眼光經營這個即將失去的地盤？

  而且人家正忙著調整包括選舉方式在內的權力架構，之前也不見如此積極作為，專業摻沙子的意味非常明顯。

  另外，《香江發展綱略》里的這個變動，肯定是在地產業利益集團的推動下發生的，誰能與其抗衡啊？

  再說了，唐煥不也屬於既得利益者麼？他的勤和本來就是一個巨無霸，結果又在前幾年地產業大蕭條的時候吃進了不少地皮，美其名曰托市，幫助港府穩定局面，現在看來就是抄底嘛。

  可唐煥這個大地主，現在居然和《香江發展綱略》里明顯有利於地產商的規定對著幹，他的腦袋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雷覺坤心裡的氣始終沒有順過來，他在金公主院線和新藝城身上投入了大量資金，本來是想「一力降十會」地在新領域裡闖出一片新天地，但現在卻要被收編進所謂的院線聯盟當小弟，甚至還被鄒文懷擺了一道。

  於是，雷覺坤最先耐不住性子地發表了看法，「讓港府把說出來的話吞回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不知道幕後推手當中，勤和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冷眼旁觀而已，否則我也不會金風未動蟬先曉地知道這些更改。」唐煥朗聲一笑，「幾位用不著懷疑我的立場，我對香江的看法絕對不至於短視地殺雞取卵。紅花尚需綠葉配，都市鋼鐵叢林當中，如果沒有文化底蘊提升一下格調，地產價值最終也要受到影響。何況這只是一個順帶因素罷了，我對電影這一塊是真的非常感興趣，好萊塢那邊就是一個例子。」

  一提到好萊塢，鄒文懷的眼神立刻熱切起來，「恭喜唐生的獵戶座影業拿下了最佳影片的大獎。您的眼光可真准，這家源自聯美的小電影公司，也就幾年的歷史，沒想到會經營得如此出色。」

  「嘉禾進軍好萊塢的表現也不錯，如果能有貼心的自己人合作，那就更如魚得水了。」唐煥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話可講到鄒文懷心裡去了，他和邵逸夫曾經的事業高度一樣，電影事業已經在香江乃至東南亞，發展到了頭，進軍好萊塢便成了終極驅動力。

  尤其是，現階段的新藝城有著夢工廠與嘉禾的壓制，表現僅僅是出色而已，並沒有飛黃騰達起來，進而給他添堵，自然野心還在好萊塢那邊呢。

  「香江的院線大聯盟，也只有唐生具備實力搞起來。」鄒文懷笑著展望起了美好的前景，「到時候，在綜合調度之下，一部好片完全可以取得比目前各自為戰狀態更高的票房，進而讓海外發行大大獲益。」

  現階段堪稱華語電影水平標杆的香江電影，雖然可以通過本埠票房盈利，但本地容量畢竟有限，更多的電影要想賺大錢，就必須依靠把電影賣到寶島、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日本等地去，而價格往往以香江本埠票房乘上一個係數來大致計算。

  顯而易見，如果香江電影的本埠票房提上去了，那製片方就能隨之賺得更多了。

  當然了，院線聯盟的好處絕不止這些，但僅憑最淺顯的這一點，便足以成事了。

  沒有最壞就沒有最好，此前的院線之爭已經把各自為戰的弊端展示得淋漓盡致，可謂鬧得人心思安了。

  雷覺坤的思維便慢慢地進入了這個區間，於是決定吸收院線之爭投降腳步落後的教訓，搶過鄒文懷的話茬，率先表態道：「唐生一向都是目光如炬，我願意一起說服港府收回《香江發展綱略》當中這個不合適的變動。就是不知道，具體行動方面，唐生有什麼章程了沒有？」

  見大家思路統一的速度如此快，唐煥暗自一笑。一個聯盟的長遠發展，除了內部的利益吸引之外，也需要外部的威脅壓力。《香江發展綱略》變更電影院的相關規定，只能說是老天送上門來的助力。

  他沉吟著說道：「港府把電影院的屬性從文娛設施變更為商業零售設施，理由無非是它的商業味越來越濃了。或許，做為預備方案，影院要對文藝片適當提供支持。當然，多銀幕影院更適合承擔這個任務，而且夢工廠院線也在這麼做了。」

  「唐生的格局非常人可比。」鄒文懷苦笑一聲，「夢工廠院線的這個做法，不知道有多受電影專業人士的支持，甚至讓我們成了賀歲檔票房表現不如意的最主要原因。」

  唐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另外，我們還可能需要成立一個專項資金，做一些扶持文藝發展之類的面子工程。」

  雷覺坤面露猶豫之色，「這應該是港府職責範圍內的工作，我們是不是牽扯得太多了。」

  「港府有這個心思和眼光麼？」唐煥哼了一聲，「我們做得多，自然可以收穫更多。」

  雷覺坤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再說了，在座的四個人不僅掌握著香江的大型院線，還控制著主要的電影公司，完全可以凝聚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香江，不，這個池子已經太小了，至少是亞洲呼風喚雨了，何必太過指望那個奉行積極不干預的港府，越自_由越好。

  既然與會者在大原則上沒有異議了，那接下來就是排位置了。

  夢工廠院線、嘉禾院線、金公主院線組成香江院線集團，董事會主席邵誼夫，副主席鄒文懷、雷覺坤，總經理為夢工廠的江志強。

  權力架構定下來後，便是詳細章程的討論。雖然江志強早就準備了方案，但也不能一時半刻宣告完成。好在老闆主要關心的是數字，剩下的常規事務按部就班地進行就可以了。

  趁著晚宴之前的間隙，鄒文懷和雷覺坤都不在旁邊，邵誼夫好奇地問道：「最近寰亞電視似乎對扶南非常感興趣，不但記者，甚至就連不少行政人員也去了那裡。」

  「六叔倒是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唐煥笑著點了點頭，「他們是去那裡幫助扶南組建電視機構了，沒準還能順道開一個寰亞電視的子公司。」

  聽到這個答案，邵誼夫吸了一口冷氣，試探道：「扶南局勢今年突變，現在穩定到了寰亞電視參與的程度麼？」

  唐煥的手在空中輕輕地劈了一下，「目前，扶南國王的勢力已經控制了首都和沿海重要港口，安南的勢力則潰退到了東部的扶南安南交界處，算是東西分治了吧，後方還是很安穩的。」

  「扶南國王的實力什麼時候這麼強了，安南可是把美國人都打敗了啊，香江這邊十多萬的船民，就是因為它產生的。」邵誼夫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估計年事已高的對方，也沒太多閒暇去關注扶南的新聞，唐煥便耐心地解釋了一下，「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安南對抗美國人，實際上是多個大國之間博弈的結果；可現在其眾叛親離，老大又發不出兵餉，實力已然十分空虛了。」

  「看來唐生很了解扶南那邊的形勢。」邵誼夫恍然地點了點頭，「不過，東南亞地區對電視台的管制向來都很嚴格，扶南恐怕也不會例外吧。以那裡的經濟水平，即便是首都，電視機普及程度也應該非常有限，寰亞電視的投資必定要等到將來才有回報，但怎麼迴避這個過程當中來自政策層面的風險呢？」

  「我當然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利益了……」唐煥滿懷信心地微微一笑。

  這時候，雷覺坤走過來插話道：「唐生，邵爵士，你們聊什麼呢，如此興致勃勃。」

  唐煥瞥了一眼走在最後面的鄒文懷，估計這兩位剛才是去消除彼此之間的齷蹉了，從二人臉上的表情來判斷，頗有成果。

  他之所以如此費盡心機地拉攏這幫人，歸根結底是為我所用。

  既然邵誼夫說到了扶南，那唐煥便決定索性透露一些消息，來畫一個大餅，更好地凝聚他們的能量。

  「不瞞各位，我小舅是扶南國王的女婿，控制著派系裡實力最強的軍隊，並且會出任最高行政長官，現在應該定下來這個稱呼是總理了。」

  唐煥環視了一下面前三人，「你們說，我的投資會不會有保證？」

  不等他們合上張大的嘴，唐煥繼續爆料道：「扶南會在港口哈努克市設立特區，我打算把那裡打造成為一個類似香江那樣的華人聚居區，勤和基建、香江電燈、香江電訊等公司都過去考察交通、能源、通訊方面的情況了，相信過個三年五載後，其將會是另外一番氣象。」

  這個餡餅顯然有點大了，把邵誼夫、鄒文懷、雷覺坤都砸暈了。

  過了半天后，最先反應過來的鄒文懷喃喃自語道：「要是這樣的話，那裡很可能會成為和寶島一樣對香江電影友好的市場了。」

  「扶南畢竟經濟落後，能吸引到足夠數量的人口麼？」邵誼夫直指問題核心。

  「所謂的特區，自然會給出最優惠的政策了。」唐煥沒有回答得太詳細。

  有些信息，他不好繼續往外說，雖然人口方面確實是個問題，但小舅韓安遠手下的僱傭兵，可都是要在扶南紮根的，其多多少少總可以再吸引來一批親朋故舊，這個數量還是非常可觀的。

  另外，目前大陸擁有大量剩餘勞動力，加上又在進行百萬大裁軍，唐煥打算利用這個資源，開展勞務輸出，既能增加就業機會，又可以滿足哈努克市的經濟發展需求。

  只要把經濟搞上去了，人自然會像飛蛾撲火一樣聚集過來。

  唐煥現在有大把的錢，可不論是大陸還是香江，條條框框的限制太多，他的一些構想不得不找一個扶南這樣的白板來實現一番。

  最後，唐煥笑著打趣道：「對於三位來講，百八十萬不值一提，那不如在哈努克市做個戰略投資，收不回來就當一個樂子；要是打造出了滿意的商機，便算撿著了。」

  「唐生的投資理念太精闢了。」邵誼夫、鄒文懷、雷覺坤三人會心地大笑起來。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香江院線集團這個新商業聯盟，內部關係越發融洽了。這在宴會上就有體現，唐煥、邵誼夫、鄒文懷、雷覺坤四位大佬在主位上相談甚歡，部下們也輕鬆地推杯換盞著。

  鄒文懷甚至把話題從院線扯到了電影製作上，不無懊惱地抱怨道：「好萊塢那邊的管理機制確實有可取之處，相比之下，現在手下人辦事越來越不靠譜了，拍了一部老掉牙的殭屍片，原本450萬的預算，竟然要超支到800萬以上，他們以為自己在搞《星球大戰》麼，本埠票房能有600萬就燒高香了。」

  「這個項目的運作成員都有誰？」唐煥順口問了一句。

  「監製洪進寶、導演劉觀偉，主演林正英和許冠英。」鄒文懷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從夢工廠要來了李賽鳳、錢小豪參演。」

  「等大家進一步增強互信後，未嘗不可以在電影融資方面合作，以降低風險。」唐煥豪爽地一擺手，「鄒生願意的話，預算缺口我來補，就當兩家合拍電影了。不過，你要把洪進寶的檔期讓一下，我想請他拍一部戰爭片。」

  「當然沒有問題了，我還要感謝唐生的義氣。」鄒文懷滿心歡喜地答應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把一部票房大片與人分享，並且繼續興致勃勃地追問，「戰爭片？這對香江這邊來講，似乎很新鮮的題材。」

  「我這次到香江，特意帶來一個人，就是那位新鮮出爐的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吳漢潤。我覺得，可以利用他的影響力，嘗試拍攝一類新電影。」唐煥仔細地解釋道。

  吳漢潤的事跡，鄒文懷等人自然聽說過了，他們馬上猜想到，唐煥這是在為扶南那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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