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謀劃壟斷香江院線

  在舞台上，唐煥輕輕地說了一句，「可別把你溫婉的東方特色風格完全丟掉了」，結果得到鄧儷珺不耐煩的回覆，「在我的老本行上，我肯定比你專業」，而且還被打了一下。

  笑著搖了搖頭，唐煥徑直回到台下，和其他人打著招呼，然後走向貴賓通道。

  忽然，後面傳來說話聲，「唐先生，現在想和你單獨見上一面，還真不容易啊。」

  唐煥回頭一看，原來是方怡華快步走了過來，他一邊駐足等候，一邊說道：「可能是因為最近比較忙的緣故吧。不過，方女士要是有事情的話，應該可以在夢工廠那裡解決啊。」

  心裡嘀咕了一句「你哪清楚胡音夢有多難纏」的方怡華，知道唐煥的時間寶貴，於是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有些事情，還是直接找唐先生交流更方便，比如對於正在組建的夢工廠院線，邵氏院線願意全方面合作。」

  「方女士，我們到那邊的休息室談。」唐煥重新邁步在前面走著，心裡則在思索，「看來，70多歲的邵逸夫確實年事已高，精力不濟了，一個TVB就夠他忙乎的了，而與夢工廠院線可能存在的未來競爭，則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這才來了個送上門的人情。」

  等坐下後，唐煥沉吟著詢問，「夢工廠院線的影院關係，除了自營之外，便是聯合與加盟，方女士選擇那種合作方式？」

  「當然是和安樂院線一樣，聯合了，要不然連第一輪的電影上映機會都沒有啊。」方怡華笑了起來。

  夢工廠院線是以夢工廠子公司形式運作的，其獨_立性相對較強。

  而隨著江志強融入夢工廠權力體系，先前江氏兄弟心中的那點戒備已然全部消除，江氏家族所屬的安樂院線心悅誠服地加入夢工廠院線，並得以保持其品牌和特色，以側重於文藝片和西片的運作。

  甚至江志文進而被委以重任，負責夢工廠院線的營運。

  實際上，這種變化算是市場大形勢壓迫下的最好選擇了。

  香江第一財團涉足院線，在資本上必然是完全碾壓，很多實力一般的影院，下場幾乎是可以預見到的，商場競爭的殘酷就在於此了。

  江志強知道夢工廠院線唯一缺的，可能就是現成的行業經驗了，於是敦促兄長江志文，趕緊抓住這個機遇，以便大樹底下好乘涼。

  結果也正如江志強所預料的那樣，唐煥非常大氣，不但對第一個投靠的安樂院線優待倍加，還把江志文納入夢工廠高管行列。

  不得不說，唐煥的這種氣魄，除了源於自身雄厚的資本之外，還得益於他不到30歲的年齡。

  至於深諳商場遊戲規則的邵逸夫，則果斷趨利避害地採取了合作的態度，這要是倒退到二十多年以前他50多歲的時候——邵氏和電懋爭雄的那個年代，其未必會表現得如此「軟弱」。

  「我感受到了貴方的誠意，那你們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以唐煥現今的身份，說話如此直白，不但沒有居高臨下的違和感，反而透著對生意夥伴的坦誠。

  「《方世玉》在香江上映得如此火爆，以唐先生所掌握的渠道，必然會推進好萊塢了。」方怡華笑了笑，說的比較含蓄。

  唐煥微微沉吟了一下，心說果然不出所料，好萊塢這塊肥肉太誘_人了，不但鄒文懷一直在各種嘗試，就連邵逸夫也念念不忘，或許這也是兩人配得上被稱為電影大亨的緣故吧。

  「唐先生願意的話，邵氏院線也樂於被夢工廠院線收購。」方怡華繼續加著籌碼，並隨即補充道：「但要整體收購，而且夢工廠院線不能對上映邵氏的電影有任何的歧視。」

  「我倒是有意收購，可又擔心六叔就此偷閒，徹底撒手不管院線這一攤子的事了。」唐煥打了個哈哈。

  他當然可以像原本時空里潘迪生那樣，收購邵氏院線，但邵逸夫可就真的省心了。

  可問題在於，在唐煥眼裡，邵逸夫在電影界的影響力，還是頗有用處的，如果讓他如此簡單地撤退了，那也未免太浪費資源了。

  方怡華沒有揣摩透唐煥話里的含義，於是便沒有急於搭腔，只聽對方繼續說道：「華語電影進入好萊塢，是一件好事，我對此不會有門戶之見的，但美國的電影市場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唐煥似笑非笑地看著方怡華，「方女士統計過沒有，最近兩年，邵氏電影有幾部在香江的票房過了500萬？而剛成立不久的新藝城，今年就有《最佳拍檔》和《難兄難弟》兩部電影過千萬了，尤其是前者，更是高達2600多萬。甚至就連夢工廠的衛星公司永佳影業，也有一部票房過千萬的《提防小手》。」

  被唐煥毫不留情地當面點出邵氏電影製作水平的滑落，方怡華頗為尷尬，吶吶無言。

  邵逸夫對電影藝術未必有多喜好，他完全是按照商人的思維來操作的，只要賺錢就行。

  原本時空里，電視劇《上_海灘》甚至被剪輯成了上下兩部電影在邵氏院線上映，結果第一部從觀眾那裡忽悠走了100多萬的票房，而第二部則直接跌落至40多萬票房。

  可以說，邵逸夫幾乎不放棄任何榨取剩餘價值的機會。不過，如此一來，也無形中讓自己在電影領域的道路，越走越窄了。

  現在的電影票房講求爆發力，一個暴擊，票房過千萬，比累死累活地忙幾部電影划算多了，可這需要對市場的敏銳把握，而老邁的邵氏則跟不上形勢了。

  「想讓美國人掏錢看華語電影，走文藝路線估計很難，畢竟人家處於文化強勢的一方，那就只能靠新奇來博取眼球了。像《方世玉》這樣的特色功夫片，便是以此為出發點。」

  唐煥悠悠地說道：「兩家合作，我樂觀其成，但必要的準備還有很多，方女士不妨回去仔細考慮一下。」

  被唐煥打發了的方怡華，剛走出休息室，便看到何冠昌站在外面。她心裡忽悠一下後，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接著便離開了。

  雙方從邵氏內部的爭權奪利，到嘉禾與邵氏的針鋒相對，彈指十幾年間，積怨不可謂不深。

  因此，對於方逸華的冷淡，何冠昌倒也不以為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但來不及仔細推敲，連忙抓緊時間走進了休息室。

  「這麼巧，方女士前腳剛離開，何先生就到了。」唐煥毫無顧忌地打趣了一句。

  「是挺巧的。」何冠昌乾笑了一聲，「說不定，我們找唐先生的目的還差不多呢。」

  「願聞其詳。」唐煥微微頷首。

  「嘉禾向好萊塢發展已經有些年頭了，實事求是地講，有得有失，喜憂參半，而唐先生雄姿英發。談笑間便在好萊塢經營出來一片天地，實在讓人佩服。不過，華人在好萊塢畢竟勢單力孤，嘉禾有意和唐先生攜手闖蕩，不知道唐先生意下如何？」

  相比於之前方怡華的近乎討好，何冠昌則表現的有底氣多了，這未嘗不是目前邵氏和嘉禾發展前景的真實對照。

  但唐煥必須打壓嘉禾的這種自以為是，五十多歲的鄒文懷和何冠昌，正處於事業發展的黃金組合階段，說是野心勃勃、桀驁不馴也不為過。

  「我的聯美和米高梅，是好萊塢的坐地戶，無需外人協助就能發展得順風順水。不知道何先生打聽過美國今年的暑期檔票房表現沒有，我的兩家公司可是獨占鰲頭，遙遙領先。」唐煥淡淡地說道。

  一聽這話，何冠昌立刻就明白了，唐煥不喜歡嘉禾這種既想求人，又端著架子的做派。

  事實也是如此，何冠昌口中所說的「攜手闖蕩」，是以首先占唐煥的便宜，使用其好萊塢資源為前提的，怎麼可能有平起平坐的資本。

  心裡嘀咕了一句「好個氣勢凌人」後，何冠昌當即陪笑道：「當然有所耳聞，所以在好萊塢，嘉禾心甘情願地以唐先生馬首是瞻，唐先生總比之前合作的華納、20世紀福斯貼心不是。」

  見何冠昌表現出了做小弟的覺悟，唐煥這才滿意地微微點頭，同時心裡暗自好笑，看來嘉禾在與好萊塢那些老油條合作的過程中，沒少吃悶虧，要不然何冠昌不會語氣里透著一種無奈和抱怨。

  「在商言商，我可以把好萊塢的資源分享給嘉禾，但對應的報酬呢？」唐煥和顏悅色地詢問。

  「夢工廠一直都在爭取邵氏和TVB的人才資源，其實嘉禾在這方面也不差的。」早有準備的何冠昌，拿出了交換條件。

  「不錯，但還不夠。」唐煥毫不客氣地說道。

  摸不准唐煥打算的何冠昌，哪裡敢主動報價，只得苦笑一聲地反問，「那唐先生希望嘉禾怎麼做？」

  「夢工廠院線正在組建的事情，何先生不會不知道吧，難道你們希望將來嘉禾院線打擂台的對手裡，除了邵氏院線、金公主院線之外，再加一個夢工廠院線？」唐煥朗聲一笑。

  「剛才方怡華也是和唐先生談院線合作的事情麼？」何冠昌試探著詢問。

  「沒錯。」唐煥坦然相告，「我們商談的氣氛非常融洽。」

  何冠昌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要是這樣的話，如果嘉禾也跟著加入合作的圈子，那香江的院線幾乎就要大一統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麼？」唐煥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就拿今年年初的賀歲檔來講，如果院線能把《最佳拍檔》和《龍少爺》的檔期安排得巧妙一些，未必不可以把這塊蛋糕做得更大。」

  何冠昌臉上的笑容僵在了，他猛地想起了TVB和寰亞電視台在黃金檔上的默契，瞧唐煥的意思，他要把這種方法發揚光大到電影領域。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前者的動作遮遮掩掩，而後者則直接了當地擺出了壟斷的架勢。

  可要達到如此的程度，勢必需要強大的領導力，換而言之，得大哥、二弟地排一下名次。

  嘉禾已經選擇在好萊塢當唐煥的跟班了，總不能在大本營香江也落得如此田地吧，如日中天的嘉禾，哪能是日薄西山的邵氏可以相比的。

  何冠昌心思急轉，不由得一陣頭大。

  「想必何先生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不如回去和鄒先生商量一下。」唐煥率先站起身來，「今天可是端午佳節，還是不要急於為這些俗事勞神了。」

  何冠昌附和著笑了一下，趕緊告辭而出，急匆匆地去找鄒文懷，他可沒有資本像唐煥那樣附庸風雅地享受清閒。

  ……

  聽何冠昌把會談的內容說了一遍後，鄒文懷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唐煥的野心好大啊，香江的電影歷史可不短了，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統一本地的院線。」

  「到也未必是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只不過此前這一塊的利益，還不值得大財團伸手罷了。要知道，現在的好萊塢公司，基本上還不都是從五六十年代開始，便落入了大企業財團的手中？而唐煥這個億萬富豪，顯然是想把這個模式帶入進香江，只不過這裡容量有限，只夠一個大鱷游弋。」已經在路上思考了好一陣子的何冠昌，嘆了一口氣。

  「唐煥現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我們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要不然太被動。」不甘心在香江也做小弟的鄒文懷，最後決定道。

  ……

  相比於何冠昌的一葉知秋，同為代言人的方怡華就沒有此等眼光了。

  向邵逸夫匯報完後，她疑惑地問道：「唐煥說，怕你偷閒，徹底撒手不管院線這一攤子的事了，什麼意思？」

  「唐煥這個年輕人想要壟斷香江院線，並且打算拉著我一起下水。」邵逸夫哈哈一笑，「看來我在他眼裡，還是很有用處的。」

  方怡華吃驚了一會後，轉念一想，唐煥那麼財雄勢大，有如此野心倒也正常，「那我們怎麼辦？」

  「有這個合作基調就可以了。你現在先把精力集中到香江小姐的競選上。」邵逸夫拍了拍記錄各位佳麗資料的花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