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催發經濟交流的壓力

  唐煥給瓊瑤的印象很特別，林清瑕介紹的時候，笑著打趣了一句「在美國那邊，別人都叫他矽谷暴發戶」，而實際交談當中，瓊瑤則發現唐煥這個人很有內涵，更難得的是和氣耐心兼具明察秋毫，言語當中的任何細節都能被其發覺。

  比如說電影吧，唐煥很快就把握到了巨星影業的現狀，以及瓊瑤內心當中的真實想法。

  「電影在亞洲華語地區發展了這麼多年，市場和觀眾必然經歷的一些階段都走過來了，現在能夠帶來視聽衝擊的功夫片受到追捧，只能說是客觀現實的選擇了，不適應的話，那就只能退下來。」唐煥直言不諱地給巨星影業的命運定下了基調，惹來了林清瑕不滿的白眼。

  「大形勢如此，我倒也沒有必要諱疾忌醫，實在不行，明年就把巨星影業關閉算了。」不以為意的瓊瑤，輕輕地拍了拍林清瑕的胳膊，示意自己並沒有多想。

  「我理解陳女士在藝術創作上的堅持，這種不願意和光同塵的風骨，實在讓人欽佩。」唐煥微微一笑，隨即話鋒一轉，「事實上，你們的思維被慣性驅使了，要知道，展現藝術內容的平台，並非只有電影一種。」

  被恭維到得意之處的瓊瑤，不由自主地臉上笑容更盛，她稍微思索了一下後問道：「莫非唐先生指的是電視劇？」

  見唐煥笑著點頭，瓊瑤有些疑惑，「可現在電視劇也多是改編一些金庸、古龍之類的武俠作品，或者夢工廠拍攝的那種類似《上_海灘》的民國恩怨情仇。」

  「我不得不說一句，陳女士對電視劇領域的了解還不夠深入。」

  唐煥微微搖頭，「電視劇的類型可不僅僅局限於此，而且其觀眾構成也將會不斷變化，家庭女性、合家歡、老少咸宜……這裡面討好收視率的因素多著呢。你的作品特色就是唯美，不沾煙火之氣，換而言之，遠離政_治紛爭，這個好處在1970年代的寶島應該深有體會。」

  見瓊瑤聽得認真，唐煥輕輕地一揮手，「如果拍攝瓊瑤風格的電視劇，別的我不好說，運作到大陸那邊，應該會很受歡迎。我想，讓更多的人欣賞到瓊瑤的作品，才是陳女士最大的追求。」

  「我沒有唐先生形容得那麼有抱負。」瓊瑤被捧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謙虛了一句，然後好奇地問道：「現在兩岸對峙，壁壘森嚴，電視劇真的能在兩地不受影響？」

  「這裡面會涉及到一些經濟和政治層面的利益妥協和交換，我還是不說出來了，免得讓陳女士沾上了俗氣。」唐煥打了個哈哈，「總之，你相信我有這個渠道就行了。」

  「多謝唐先生指點明路，我回去後，會好好考慮的。」瓊瑤對唐煥連聲感謝，「可能到時候，合作的事情還要煩擾到唐先生。」

  「陳女士客氣了，你和清瑕的關係擺在那呢。都不是外人。」唐煥微微頷首，「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我建議你先在香江成立一家公司，而你現在所顧慮的一些問題，放到實際中摸索一下，很快就能明白什麼叫做妥協了。時代不同了，現在經濟利益當道。」

  「難怪唐先生如此年輕有為，光是有遠見這一點，旁人就比不上。」感覺沒有拜訪之前那麼憂慮的瓊瑤，開始回敬恭維。

  「原來陳女士也這麼認為，其實，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長處了。」唐煥故意做出來的大言不慚的姿態，把大家都逗樂了。

  ……

  做為一名非常有頭腦的角頭，楊攀奎自然沒少給自己準備後路。事實證明，平時沒少花心思下的這些功夫，並沒有浪費，現在的危難時刻，就派上了用場。

  比如，楊攀奎雖然被關押起來了，但他和外面還是保持了一定程度的信息溝通。

  有時候，糊塗也是一種幸福，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是一種痛苦。

  楊攀奎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他的產業被查出了一系列的問題，已經全被封了。

  獲知此事後，楊攀奎的心開始滴血，藍寶石大歌廳那可是他苦心經營了七八年的聚寶盆啊。

  還有更讓楊攀奎膽戰心驚的事情，那就是，他極有可能被關到綠島去。

  形勢惡化到這個地步，楊攀奎心裡已經明白，自己這是得罪了什麼人物，這才被人家往死里折騰。

  從能動用警備總司令部的力量，以及疾風驟雨的連番打擊手段來看，對方肯定不是道上的草莽之輩，那些傢伙沒有這樣的心機，更沒有這樣的能量。

  可問題是，自己怎麼得罪的對方，人家又是哪路大神，以及打算把自己收拾到何種地步，全都是未知之數。

  此刻，楊攀奎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兩年仗著實力大漲，確實沒了早前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囂張跋扈，鬧得現在連對頭是何方神聖，一時之間都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楊攀奎已經不奢求別的了，他只想安然脫困，損失的產業可以慢慢賺回來，可一旦真的被送去了綠島，即使性命無憂，可江湖地位沒準就丟了，這個行當的「競爭」也是非常慘烈的。

  就這樣，楊攀奎不得不把這幾年的積蓄都拿出來，以試圖疏通關係。

  ……

  把林清瑕的事情處理得告一段落之後，唐煥重新把目光投到自己在寶島投資的高科技產業。

  目前，新竹科技園產值最高的企業就是屬於唐煥的，計算機、遊戲機、顯示器、印表機、傳真機、數字電話機……產品多得唐煥也要拿著文件才能了解詳細。

  由此，以唐煥為中心，在上下游形成了一個全新的高科技產業鏈，很多開始冒頭的商業新貴，都綁定在這個聯盟里。

  寶島方面，對於這種經濟繁榮，自然喜聞樂見，可唐煥在大陸特區的投資，以及他把一代方圓電腦的全部生產製造也都規划過去的做法，難免讓寶島的一些人心裡酸溜溜的。

  於是，他們仗著寶島現在已經有了一些基礎，開始尋求弄一套能和唐煥相抗衡的標準、技術和產品，免得總有一種受制於人的危險。

  其具體內容就是BIG5漢字編碼，以及包括文字處理、電子表格、圖形處理等等在內的中文辦公軟體系統五大套件。

  從唐煥這裡拿到了方圓電腦兼容機授權的宏碁被拉了壯丁，以提供硬體平台，另外一個參與的廠商，則是美國的王安電腦。

  按照簡明仁、施崇棠這些了解到詳情的人的話來講，所謂的自主智慧財產權，沒有一樣不是從哲儒軟體和方圓電腦這裡參考的，純粹屬於政客們為了撈政績折騰出來的鬧劇。

  現在哲儒軟體和方圓電腦在市場上的主導地位已經不可動搖，寶島方面的對抗除了勞民傷財之外，別無它用。

  說句心裡話，唐煥挺理解寶島方面希望把命運掌握到自己手裡的美好願望，但也僅此而已，該有的市場打壓手段一樣都不會少。

  所以，唐煥最近一直不大願意來寶島露面，以此好給寶島官方留點面子，免得輸得太難看了。

  這不，這次不在計劃之內的寶島之行，便讓好久不見的寶島同行們爆發了熱情，專程為唐煥舉辦了一場宴會，這種積極的態度，讓同樣到場的，主管產業的寶島官員頗為尷尬。

  掌管聯華電子的曹興成性情耿直，根本不在意這些彎彎繞繞，毫不在乎地圍著唐煥打轉，以試圖拿到其手中的那張Intel 80286第二供貨源許可證。

  「Intel 80286現在還有不少BUG，你們那麼著急加入進去幹什麼？」唐煥被纏的沒辦法，哭笑不得地數落道。

  「必須早點下手，其餘問題可以之後慢慢再說。這種資源手快有手慢無，我可不想被新加坡那邊的同行捷足先登。」毫不見外的曹興成，直接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有了Intel 8086還不知足，你們倒是貪心。」唐煥無奈地搖了搖頭，「在研發Intel 8086兼容處理器的時候，你們優化的程度就不敢讓人恭維，Intel 80286架構更為複雜，你確定你們能行？」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絕對讓你滿意。」曹興成拍著胸脯保證。

  實際上，曹興成如此熱切，也是被市場逼的，好不容易把晶圓廠建立起來了，只有一刻不停地開工，才能儘早把投資收回來。

  可現階段日本的半導體行業十分強勢，在美國那邊都能攻城拔寨、勢如破竹，聯華電子哪有力量與人家爭鋒，於是除了避免在DRAM領域短兵交接之外，只好大力拓展包括CPU在內的各種晶片的業務。

  「那你就先研發著，等從官方申請的資源到位了，咱們再討論許可證的事情。」唐煥微微一笑，起身朝著鴻海的郭氏兄弟走去。

  唐煥的想法很簡單，寶島官方往IT領域投入的資源越多，那它就越受制於自己，而Intel 80286便是驅趕聯華電子去找寶島官方要奶吃的一個手段。

  ……

  唐煥調_教了幾天寶島的同行後，效果自然是非常明顯的，個個摩拳擦掌地四處尋求資源，以求進一步擴大。

  唐煥看的暗自好笑，你們就可勁折騰吧，估計用不了多久，寶島就容不下你們了，到時候只有大陸才能提供閃轉騰挪的空間要求，隨之而來的經濟交流需求壓力會越來越大。

  說唐煥老謀深算，一點都不過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完全摸清女人的心思，比如原本興高采烈的林清瑕，突然變得鬱鬱寡歡起來。

  「有什麼心事，趕緊說來聽聽。我剛才那麼賣力，都沒能開解你，實在很受打擊。」唐煥手上加勁，變換著各種形狀。

  「我說還不行麼。」林清瑕吃不消，趕緊求饒。

  原來，隨著藍寶石大歌廳的被封，一大批藝人無形中失業了，各種叫苦聲，竟然形成了氣候，見諸於報端。林清瑕無意中得知後，心裡開始內疚。

  再加上《紅粉兵團》拍不成了，一大票人也就失去了一份工作機會。這種情況在幾年前或許不算什麼，但現在寶島電影行業整體不景氣，肯豪爽出錢拍戲的投資人已經不好找了。

  一聽是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困擾，唐煥沒好氣地斥道：「讓我說你什麼好呢，簡直就是……」

  「矯情，對吧？」林清瑕搶著說道，把唐煥的話直接堵了回去，憋得他直翻白眼。

  「矯情就矯情吧，可人家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林清瑕委屈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唐煥不吱聲了。

  「我說，你該不是真的飢不擇食，想出演《紅粉兵團》里那個獨眼龍女土匪吧？」唐煥打趣了一句。

  「這種形象上的挑戰，不也是一種突破麼。」林清瑕悶悶地回答。

  「你可真是想演戲都要想瘋了。」唐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記得徐客要拍《蜀山劍俠傳》，好像已經給你安排了一個角色啊。」

  「因為劇本和特效的原因，那部電影最早也得等到年底才能開拍。」林清瑕轉過身來，狠狠地掐了幾下還在發笑的唐煥，「這兩年，人家接的戲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老本行荒廢得都快失去人生目標了。」

  「心裡別慌，有我在呢，讓我好好想想。」已經體會到林清瑕心情的唐煥，一邊溫柔地拍著對方的後背安慰，一邊思索著。

  像林清瑕這種塑造了十來年文藝片玉女形象，都快成了一種習慣的女藝人，轉型的選擇還真不多，最簡便的方法，不是「脫」就是「打」。

  唐煥還沒大度得讓自己的女人為藝術獻身，那就只能選擇「打」了，但這條路的辛苦自不必說，而且現在的林清瑕也缺乏這樣的基礎。

  但聯想到原本時空里，林清瑕出演過諸多武俠片，這種困難她肯定可以克服。

  至於女主的功夫片，唐煥也能記起來幾部，把《皇家師姐》、《霸王花》、《東方三俠》等等點子部署下去，夢工廠的部下自然會去實現。

  想到這裡，唐煥伸手把林清瑕摟進懷裡，「我幫你想好了主意，這次就一起跟我去香江吧，免得在寶島這邊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