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遊走於夾縫中的變通

  「放心，正巧有個活動，來給我們打掩護。」很快想好方案的唐煥，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江南好風光，肯定可以激發你的靈感。」

  「你總是這麼會蠱惑人心，現在人家就開始嚮往了。」鄧儷珺眸子閃亮，興奮地掙扎著坐了起來。

  結果，唐煥稍微一用力，又把她拉回到了自己的懷裡。

  鄧儷珺擰了一下唐煥，嬌嗔道：「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趕緊起來啊。」

  「著什麼急，小別勝新婚，咱們繼續。」唐煥依然興致盎然。

  ……

  香江，夢工廠的放映室中，方怡華和胡音夢相鄰而坐。

  「夢工廠可是越來越興旺了，辦公空間都顯得有些擁擠了。」方怡華笑著恭維了一句，語氣當中下意識地隱藏著一分酸溜溜。

  「還行吧，電視台大樓那邊也可以提供一些辦公室。」胡音夢一邊回答著，一邊示意樂易玲可以開始了。

  隨著「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的激昂主題曲，電視劇《霍元甲》的樣片開始放映了，方怡華頓時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寰亞電視馬上就要播出的劇集。」胡音夢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估計這個項目，TVB那邊應該早就知情了。」

  「TVB的情況，你們不也是同樣了如指掌。」方怡華反唇相譏。

  本來作為香江唯二的電視台，不管背後的東家怎麼換，你死我活的商業競爭關係都不會改變。

  可在多了一個在兩者之間左右逢源的夢工廠後，情況就變得複雜起來。

  這家資本雄厚而又頻出精品的內容製作公司，讓TVB又愛又恨，但卻因為其背後的財團太讓人忌憚而對它無可奈何。

  加之有個合作的約定在那裡擺著，無論怎麼嚴加約束，下面的藝人總有膽大妄為者過來賺外快。

  人員往來密切了，雙方之間的信息自然也就交流得非常迅速，堪稱相互知根知底了。

  「老規矩，重頭戲大家相互讓讓檔期，沒必要拼得頭破血流。」胡音夢直接了當地轉入正題，「繼續田忌賽馬，調整一下自己看重的節目，免得落個被腰斬的下場。」

  「這麼搞，TVB很吃虧的。要知道，之前TVB的收視率可是長期占據著上風。」方怡華心有不甘地抱怨起來。

  「我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前年和去年，你們兩家電視台的收視率應該是各有勝負吧。」胡音夢抬手讓樂易玲拿過來了文件，「我這裡有詳細的統計數據，給你看看報表？」

  「我不看。」方怡華深感頭痛地擺了擺手。

  「要不就競拍，TVB報價比寰亞電視高，而且按照要求的時段放映《霍元甲》，便讓你們來運作。」胡音夢看似讓步地詢問著。

  「還是算了吧。」方怡華嘀咕了一句，心裡腹誹，對於唐煥而言，寰亞電視和夢工廠就是把錢放在左手或者右手的關係，自己去高價競爭電視劇，不是找不自在麼。

  胡音夢何等聰明，立刻猜到了方怡華的心思，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和你解釋多少遍了，寰亞電視的電視劇採購費用是有額度的，不可能無限制提高報價，除非它想今年下半年只反覆播映《霍元甲》。」

  注視著方怡華的眼睛，胡音夢誠懇地強調道：「這個競拍機制，真的沒有貓膩，你們除了可以從夢工廠預定電視劇，這種方式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內容獲取方式。」

  方逸華連連搖頭，心說我相信這種鬼話才怪呢。

  不過這種田忌賽馬的把戲確實已經玩過了幾次，但都是寰亞電視在採取守勢。

  比如那部謝賢、汪明荃、周閏發聯袂主演的《千王群英會》，在寰亞電視暫避鋒芒的情況下，收視率非常可觀，廣告客戶萬分滿意。

  所以，不能事到如今，輪到自己頭上了，這個遊戲的規則就不遵守了。

  「《霍元甲》這部電視劇，總共20集，寰亞電視打算一天播映幾集？」方逸華心思很是靈活，轉而問起了這個問題。

  「當然是一天一集了。」胡音夢不明所以地回答。

  「不管怎麼說，TVB的收視率就是比寰亞電視高，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如果我們同樣退讓的話，20天太吃虧了。」方怡華看起來很大度地擺了擺手，「這樣吧，寰亞電視每天播映兩集，TVB禮讓一個星期。」

  「方小姐，果然打得好算盤。」胡音夢聽了方怡華的建議後，不禁為之氣結。

  「希望胡小姐儘快和寰亞電視那邊溝通好，TVB也好提前進行調整。」方怡華得意地一笑，起身告辭。

  把對方送走後，樂易玲氣憤地說道：「這位方小姐可真是小肚雞腸。」

  「這種小伎倆，也只能用於在香江的窩裡鬥罷了。」同樣不滿的胡音夢哼了一聲，「走，我們去寰亞電視，正好看看他們和奧克蘭的KTVU談的怎麼樣了。」

  ……

  方怡華回到TVB，見到邵逸夫後，忍不住訴起苦來，「按照約定，TVB要給寰亞電視讓檔期了，最少也要一個星期。」

  邵逸夫微微一笑，「是那部電視劇《霍元甲》吧？」

  方怡華點了點頭，驚訝地反問了一句，「這種小事，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湊巧遇到了周密，便聊到了這件事情。」邵逸夫不緊不慢地放下杯子，「禮尚往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我們本來是優勢的一方。如果這麼讓下去，有可能被寰亞電視追上來的。」方怡華顯得憂心匆匆。

  「那是以後的事情，《霍元甲》我們必須讓。」邵逸夫不為所動地強調著，「因為唐煥需要一個優秀的收視率，好把這部電視劇推銷進大陸。」

  「拿到大陸去放映？唐煥是打算放棄這部電視劇的寶島市場麼？之前《上_海灘》在那邊可是反響不俗啊。」方怡華不禁愕然。

  「那倒不是。」邵逸夫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據說《霍元甲》會被分成兩個版本，用於大陸放映的版本，單獨叫做《大俠霍元甲》，會被額外包裝一下以示區別，而《霍元甲》則會被照常向寶島和東南亞的電視台推銷。」

  「這分明就是掩耳盜鈴嘛。」方怡華失聲道：「寶島那邊也不是傻子，會同意他這種投機取巧。」

  「這世界上掩耳盜鈴的事情什麼時候少過啊。」邵逸夫感慨了一句，「而且只要能量足夠，這種做事的技巧，使得各方全有台階可下，自然也都會默認了。」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又沒有好處可拿。」方怡華疑惑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唐煥算是為我們探路了，只要他成功了，我們的電視劇也有機會進入大陸。」

  「確實如此。」邵逸夫讚賞地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唐煥這種遊走於夾縫中的變通，實在讓人嘆為觀止，而且別人也學不來，因為沒有他的財富、背景和能量。」

  「越是這樣，我們越要提防這個人啊。」方怡華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句。

  邵逸夫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話鋒一轉，聊起了另外一個話題，「唐煥搞得那個華美娛樂公司，正在挑選股東，你找個時間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是一個空殼公司吧，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對於邵逸夫的決定，方怡華不禁有些好奇，「為什麼要和它扯上關係？」

  「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只不過人家有些事情不會讓外人知道罷了。」邵逸夫語氣堅定地反駁著，「有了股東的關係，除了之前所說的進軍大陸市場之外，更主要的是，有了進入北美市場的可信平台。」

  說到這裡，邵逸夫臉上露出譏誚之色，「你還記得當初鄒文懷是如何意氣風發地宣布進軍好萊塢的麼，現在他怎麼不四處宣揚了？難道要功成身退了？顯然不是，而是被坑得無言以對了。好萊塢的水有多深，我們又不是沒有領教過。想要進軍好萊塢，怎麼也要找到一個能力出眾、值得信賴的中間人吧，否則的話，就被人當成了人傻錢多的凱子。」

  「看來，這個華美娛樂公司也是唐煥為了變通搞出來的了。」方怡華喃喃自語了一句。

  「和唐煥打交道，不能只把目光局限到眼前，《霍元甲》的事情你就去配合一下吧，讓其自由發揮一番，對大家都有好處。」邵逸夫擺了擺手，催促著方怡華趕緊去落實。

  ……

  滬城，虹橋機場，地勤人員忙碌地準備著，因為即將降落的是一架國內少見的大型飛機波音747.

  另外，這架飛機上的乘客，身份非同一般，這從前來迎接的隊伍規模就能看出來。

  「陳聰，恭喜你如願以償地得到了留學的名額。」負責獻花的大學生中，兩名女孩子交頭接耳地低語著。

  「不要心急，神農基金會對申請的考核很正規，不講人情，只看本領，你肯定也行的。」陳聰鼓勵著夥伴，但目光很快就被空中的波音747所吸引，並發出了驚嘆，「好漂亮的飛機啊。矽谷一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隨著飛機的安全降落，舷梯的緩緩放下，迎賓的禮樂很快響了起來。

  最先走下飛機的，是此行的首腦，神農基金會的董事，年過花甲的米哈依爾.科根。

  陳聰按照事先做好的安排，上前獻花，這個外國老頭竟然用流利的漢語說了一句「謝謝」，著實讓她驚訝不已。

  米哈依爾.科根身後，跟著一眾隨從，還有幾個從神農基金會那裡成功申請到留學名額的學生代表，也隨機回來了，這讓認識他們的人興奮不已，都想打探一下，太平洋對岸的世界頭號資本主義強國，究竟是什麼樣子。

  在和官方人員寒暄過後，米哈依爾.科根及其隨從，被安排著上了車。

  至於那幾個學生代表，則另有安排。而完成了獻花任務的陳聰，則打算找個機會，聽聽這些師哥師姐的經驗之談。

  臨走之前，陳聰又仔細看了一遍讓自己感覺十分優雅的飛機，

  不過，她卻在無意中發現，有一對戴著墨鏡的男女，神態從容地走下了舷梯，並且同樣得到了幾名似乎特意留下來的官方人員的熱情款待，甚至迎接的轎車，直接開到了舷梯邊。

  「好奇怪。」雖然今年才20歲，但陳聰家境優越，並且成為電影明星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眼界開闊，明白這種現象肯定非同一般。

  ……

  陳聰發現的那對青年男女便是唐煥和鄧儷珺，這次到大陸，他們基本算是搭便車了。

  就在去年，滬城和舊金山成為了友好城市。

  這個機制和普通人之間的筆友關係，有所相似之處，不過規模上升到了整個城市。

  友好城市的作用主要是提供溝通的平台，比如雙方互相提供交換學生，以及經濟或文化上的交流或合作。

  自從滬城和舊金山有了這個互動方式後，神農基金會便積極地參與了進來。利用自身的影響力，為滬城這邊提供了不少留學生、訪問學者等等的機會。

  對於個人而言，教育是一個最正規最合適的社會上升通道，而這也是神農基金會所著重關注的領域。

  米哈依爾.科根這次來滬城的活動，早有行程安排，唐煥為了讓其給自己和鄧儷珺打好掩護，便讓他們全體人員乘坐自己的矽谷一號，從舊金山飛往滬城。

  現在他們最後一波離開機場，可謂低調到極致了。

  見鄧儷珺略顯緊張，唐煥便拉起了她的手，溫聲安慰，「好了，在這裡，只要你裝成啞巴，沒有人能認出你的大明星身份。可一旦開口講話，那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鄧儷珺乖乖地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從現在開始就什麼也不說。

  見此情景，唐煥笑得幾乎岔了氣，「你還真信啊。」

  鄧儷珺羞惱地狠狠掐了唐煥一下，「壞蛋，嘴裡沒有一句實話。」

  「好，說點實在的，接下來咱們就把杭_州、蘇_州、揚_州等地轉個遍，一定要玩得盡興。」唐煥忍著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