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心照不宣的人情

  尼瑪，向來不知道節操為何物的資本家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富有人情味了？唐煥好不納悶。

  蘋果公司的人員構成比較複雜，從當初在車庫創業開始，便陸續擁有一批文憑不高的、或兼職或全職的老員工，這些人也就是蘋果公司上市後，沒有被分配股票利益的那部分群體。

  接下來招聘進來的員工，大部分都是像EA現任CEO霍金斯這樣的，擁有高學歷的人才，當然也包含一些雖然輟學但卻極具特長的人，不過其中不乏夾帶中二之類特殊屬性的人物，因為賈伯斯沒少摻合招聘的事情，他的用人標準比較獨特。

  所以，身為CEO的邁克.斯科特，在公司管理上著實難度不小、勞心勞力，再加上他的身體健康也出了問題，脾氣時而暴躁、時而古怪，對蘋果公司的混亂，突然下了一劑猛藥，打算來個快刀斬亂麻地治理一番，唐煥也能有所預料。

  至於邁克.斯科特被休假，則純粹屬於公司政_治鬥爭的常態，華爾街犯不著咸吃蘿蔔淡操心，你這麼亂表態，很影響公司形象的。

  要知道，雖然IBM-PC號稱為新一代的16位個人電腦，但為了降低成本，它採用的CPU是Intel 8086的縮水版本Intel 8088，兩者內部寄存器同為16 位，但後者的外部數據總線為8位，並非完完全全的16位CPU。

  而Apple II的升級版Apple IIe平台，已經擁有了大量應用程式，尤其是哲儒的商業軟體，同時性能也未必差。

  故而在實際市場競爭當中，IBM-PC並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一登場亮相就具備了泰山壓頂的碾壓優勢，想要從這個領域撈金，還得一步步地來，比如首先得讓入門級市場的大熱門Apple IIe啞火。

  顯而易見，如果蘋果公司被人家唱衰、丟了市場口碑的話，唐煥所期望的Apple IIe糾纏住IBM-PC的願望，可能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這自然引起了他的極大重視，趕緊回到矽谷看看怎麼一回事，別在背後藏著什麼後續的陰謀。

  本來趁著Apple IIe的發布、蘋果股價上揚的機會，唐煥將手中的大部分蘋果公司股票都售出了，並且主動提出辭去董事的職務。

  但馬庫拉不同意，賈伯斯雖然沒吭聲，但也默認挽留他了。

  最後唐煥便成了獨立董事，和蘋果公司的關係藕斷絲連著。

  所以，他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這次蘋果公司的高層人事變動風波，並沒有外界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原本和馬庫拉私交不錯的斯科特，竟然謀劃一場董事會政_變，試圖把賈伯斯、馬庫拉這些不務正業的公司創立者趕走，好讓蘋果成為一家他認為的「正常」的公司。

  而且這次行動，也得到了不少派系的支持，大有串聯之勢。

  不得不說，斯科特的心生怨氣，看起來似乎很值得同情。

  馬庫拉屬於一個享樂派，疏於公司事務；而賈伯斯獨斷專行，將越來越多的公司資源抽調到MAC項目組。

  另外，蘋果公司三位創始人賈伯斯、沃茲、馬庫拉和哲儒創始人唐煥，通過相互持股建立起來了複雜的關係，他們所做出決定的知情權往往將斯科特排除在外或者忽視他的意見。

  就像今年蘋果公司用手中的哲儒股份換來了Apple IIe，斯科特就對此不以為然，不過Apple IIe的市場表現非常強勢，連帶著蘋果股價也上升了很多，才讓他暫時忍氣吞聲。

  或許由於沃茲在蘋果的淡出，讓累死累活卻得不到安慰的斯科特，看到了改天換地的希望，並在某些暗示和支持之下，大動干戈。

  不過，創始人的地位就是非同一般，馬庫拉和賈伯斯聯手之下，撲滅了斯科特的起義之火。

  而且據說賈伯斯十分得意，報了當初斯科特贊同把自己驅逐出麗薩項目組的仇。

  對於蘋果的亂子，唐煥很是頭大，他自然支持馬庫拉維持蘋果穩定的措施了，外敵當前，內鬥個什麼勁呢。

  「公司現在已經風平浪靜了。」馬庫拉苦笑著遞過來一份文件，「這是要在特別董事會上提交的報告，你看看。」

  唐煥隨便翻了一下，原來是一些向股東解釋蘋果和哲儒關係的內容。

  比如，雙方君子協定，將亞洲，尤其日本市場讓給一代方圓電腦，實質上只是一個形式，Apple II沒有漢卡技術，根本無法在這個市場上立足，還不如體面地放棄。

  而且，時至今日，一代方圓電腦按照約定，並沒有從正式渠道進入美國市場。

  再如，用手中的哲儒股份換來的Apple IIe，對於市場銷售、股市反應、公司產品規劃等等方面，產生了重大的利好，絕對物有所值。

  另外，哲儒不但通過殺手級的應用程式，以及像俄羅斯方塊這樣的暢銷電子遊戲，幫助蘋果電腦擴大市場份額，還授權了滑鼠控制技術等等的專利。

  簡而言之，長期以來，哲儒和蘋果，互惠互利，並不存在誰占誰便宜的問題。

  唐煥放下報告，會心地一笑，「擺到明處，說一說也好。」

  「我希望能在專利授權方面，更具有說服力。」馬庫拉殷切地看著唐煥，「CGrid和WordEasy在操作界面上的圖形支持特性，可是非常搶眼啊，麗薩和MAC項目組也在不斷攻克這個領域的各種難關，交流一下，無疑會推進研發進度。」

  唐煥思索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們需要簽訂一個詳細的協議，免得將來起了爭執，傷了和氣。」

  「看來，接連和環球、IBM打官司，讓你變得越發小心翼翼了。」馬庫拉笑著搖了搖頭。

  「具體如何操作，你安排人去找錢伯斯吧。蘋果的董事會議，我也不親自參加了，還有事要忙。」唐煥說完，起身告辭。

  ……

  環球告自己的帳，唐煥從來沒有認為一次就能算完。他隨後直接飛往洛杉磯，就是為了去聯美總部，檢驗一下成果——提前看一下即將上映的電影。

  安迪阿爾貝率領著部下，恭敬地將大老闆迎接進辦公室。

  聯美成為唐煥的玩具後，可謂備受優待，比如以往的虧空沒有計較，公司架構維持了穩定。

  這讓不少人有些飄飄然，以為老闆是個軟柿子，不免起了恃才傲物的心思。

  但是當看到米高梅落入唐煥之手後的遭遇，他們就頓時噤如寒蟬了。

  由諮詢、會計、審計等等領域的資深人士組成的特殊團隊，直接進駐米高梅總部，開始了據說稱之為「休克療法」的一系列操作。

  關停並轉、調薪輪崗，著實狠狠地修理了一番米高梅，直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呢。

  股東不滿的那就收購你的股份，員工不滿的那就請你另謀高就，儼然一副不捋順內部關係不罷休的強硬姿態。

  見此情景，原本優哉優哉的聯美員工才猛然醒悟，自己太天真了，爬升這麼快的億萬富豪，怎麼可能是善男信女。

  唐煥掃了一眼，發現米高梅的CEO兼總裁David Begelman——大衛.比格爾曼，竟然也跑來湊熱鬧。

  這位老兄是科克柯克里安當權時期的米高梅負責人，還有好幾年的職業經理人合同，唐煥也就沒有換人。

  反正對方之前在哥倫比亞任職期間因為「挪用公款」讓輿論譁然，留下了案底，任何時候不滿意其表現的話，都可以輕易地踢走他。

  「你看中的電影，發行權都已經談下來了。」安迪阿爾貝遞過來一份文件。

  見唐煥開始翻閱，安迪阿爾貝心裡不僅有些苦笑，因為文件上的好幾部電影都是一開始中意環球影業發行的，好一頓忙乎才成功截胡。

  這分明還是記著環球的仇呢，安迪阿爾貝暗中揣測。

  唐換著重看了三部本來應該屬於環球影業發行的電影：《The Four Seasons》——《四季》、《On Golden Pond》——《金色池塘》、《Conan the Barbarian》——《野蠻人柯南》，其中，《四季》很快就要上映了。

  這部電影的題材屬於浪漫喜劇，投入650萬美元，原本時空里的票房是5000多萬美元，收益這麼高的電影，唐煥怎麼可能留給得罪自己的環球影業去發行。

  「《野蠻人柯南》的剪輯，我們已經看過了，恐怕鏡頭太過暴力了。」安迪阿爾貝憂心匆匆地說道。

  「你們找專業人士評估吧。不過，《野蠻人柯南》的賣點不就是暴力麼。」唐煥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落到男主角一欄上，扮演者赫然是阿諾德.施瓦辛格。

  「對了，把《野蠻人柯南》交給米高梅去運作吧。」唐煥看了一眼大衛.比格爾曼，「米高梅不能總是這樣沉寂。」

  大衛.比格爾曼點頭稱是，同時心裡嘆了一口氣，別看米高梅規模比聯美大上不少，但多年以來毫無作為，已經沒資格在老闆面前爭寵了。

  「《金色池塘》按照計劃，要到年底才能上映，不過相信這部電影的質量是不會有問題的。」可以看得出來，安迪阿爾貝最看好的電影是《金色池塘》。

  這倒不足為怪，要知道，《金色池塘》的主演可是凱薩琳.赫本、亨利.方達、簡.方達這三位實力派巨星。

  「007電影《For Your Eyes Only》的樣片也送來了。」安迪阿爾貝特意提示了一下，他知道唐煥對這個題材很感興趣，EA正準備在電影上映之後推出電子遊戲呢。

  唐煥微微沉吟了一下，「《For Your Eyes Only》的上映時間好好設計一下，別和派拉蒙和盧卡斯的《奪寶奇兵》迎頭撞上，那部電影今年必定是無敵的存在。」

  《007》系列電影算得上是聯美最知名的招牌了，唐煥當然不希望它受到什麼挫折，要知道，任何不順利都是在損失美元啊。

  「《奪寶奇兵》我也有所耳聞。」安迪阿爾貝苦笑一聲，「最好的檔期也就是那幾個，還真不好調整呢。」

  聽過了高層所做的匯報之後，唐煥看了一眼大衛.比格爾曼，「我準備把米高梅的電影放到錄像帶上發行，日本那邊的廠商已經聯繫好了，正在準備生產，你要盡最大能力協助一番。」

  說到這裡，唐煥的目光落到安迪阿爾貝的身上，「聯美方面也要跟進一下，比如那些票房失利的電影，未嘗不可以通過錄像帶來收回一些成本。」

  安迪阿爾貝連忙和大衛.比格爾曼一同點頭答應，生怕唐煥記起來去年《天堂之門》血本無回的下場。

  開完會議，吃過午飯，稍作休息之後，大家便一起來到放映室，看一下樣片效果如何。

  一共有兩部電影：《四季》和《For Your Eyes Only》——《007之最高機密》。

  等和各自的監製、導演等人見了面、寒暄過後，放映也開始了。

  ……

  看過成功地截胡環球的第一批次成果，唐煥的心情自然非常高興，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利息而已，還有後續呢。

  不過，因為林清瑕去了香江，準備拍攝《武俠帝女花》，鄧儷珺又沒有回洛杉磯，唐煥的喜悅只能留給自己獨自品味了。

  於是，唐煥也不拖泥帶水了，看了一眼兒子後，便趕往東海岸。

  最佳打手高盛，已經把收購Radio Shack的事情敲定了。

  見面之後，得意洋洋的約翰溫伯格和約翰懷特黑德，甚至打趣了一句，「唐，還有什麼新目標沒有，我們為你拿下它。」

  「買來的東西，消化起來可是需要時間的，暫時沒有新的收購計劃了。」唐煥擺了擺手，「接下來，你們幫我把那件大事做好就行了。」

  「那還真是一個麻煩的工作。」一提起來這個話茬，約翰溫伯格和約翰懷特黑德頓時感受到了壓力，失去了開玩笑的心情。

  ……

  由於Charles Tandy的突然離世，Tandy公司高層在未來主業方向上發生了巨大的分歧。

  雖然Radio Shack的正常運營基本上沒有受到影響，但難免不心生困惑和疑慮。

  我就是一個電子商品連鎖店，總跟著做皮革生意的老大混，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啊。

  於是唐煥乘虛而入，順理成章地拿下了Radio Shack，輕鬆得讓人不敢相信。

  蓋因對方認為，這個出身矽谷的公司，好歹是做軟體和個人電腦出身的專業戶，遠遠比做皮革生意的Tandy公司更靠譜一些。

  唐煥任命了John Roach——約翰.羅奇，擔任Radio Shack的主管。

  此人之前對Radio Shack的貢獻，主要體現在TRS-80這種廉價個人電腦上，其被稱為垃圾，但卻在非專業用戶那裡受到了青睞。

  可以說，單從銷量而言，TRS-80遠遠超過了個人電腦另外的兩強——蘋果和康懋達。

  在視察Radio Shack的時候，小布希興致勃勃地找了過來，唐煥自然猜到了他的來意。

  3月30日遇刺的里根，於4月25日回到橢圓形辦公室，白宮幕僚和內閣成員，向其起立鼓掌。

  到了4月28日，他首次在公眾場合露面，在參眾兩院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講。

  整個過程里，副總統老布希從來都沒有越雷池一步，這使他得到了里根的信任和器重。

  而這種應對得當的依據，自然是來源於唐煥從事發現場送出來的心照不宣的人情，小布希則擔任了中間傳話的角色。

  當然了，既然是心照不宣，大家就不可能再有意地去提及此事了，而且這個過程足夠稱之為事關機密了。

  「唐，你的生意規模可是越來越大了。」見面之後，小布希笑哈哈地恭維了一句。

  「順勢而為罷了。」唐煥隨口謙遜了一句，熱情地招呼著對方。

  Radio Shack的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沃思堡，而德州則是布希家族石油生意的大本營。

  競選德州眾議員失敗後的小布希，正處於試圖在商業上尋求突破的時期。

  現在他不請自來地主動上門，肯定是為了進一步鞏固彼此的交情、而展示一下地主之誼。

  行走江湖，有的人靠的是一技之長，有的人拼的是人脈關係。不論是老布希，還是小布希，顯然都在後者上做得極為出色。

  原本時空里，從登上總統寶座開始，小布希的智力程度便一直是許多媒體和謠言聚焦的話題，有些人甚至乾脆認為小布希智商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