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伸哪只手剁那隻手

  ……

  吳光正、鄭家純、王雪齡三人只是例行公事地露個面，會後又和唐煥簡短地聊了幾句後，便各自告辭離開了。

  看了一眼鍾景輝，唐煥笑道：「鍾生，華美娛樂總裁的位置，就麻煩你屈就了。」

  華美娛樂就是唐煥先前讓安迪阿爾貝以聯美的名義，成立的合資公司，他首先挑難度最小的一方做起，先把香江這邊的人員充實了進去，今年四十三歲的鍾景輝則是負責人。

  不提原本時空里的諸多成就，現在鍾景輝在香江文藝界的地位就已經非常重要了，是難得的高學歷全才，在美國拿到了奧克拉荷瑪浸會大學演講及戲劇系學士，以及耶魯大學戲劇學院藝術碩士。

  從美國畢業回到香江後，鍾景輝於浸會大學任教，並曾在1970年代出任麗的電視副總經理，去年在電視劇《天龍訣》里扮演了大反派寧王。

  唐煥除了請鍾景輝掌舵華美娛樂之外，還想讓他製作一個綜藝節目，類似於前世里由他擔任旁白的亞洲電視紀錄片節目《尋找他鄉的故事》系列。

  該節目講述在世界各地海外華人的生活點滴，推出後獲得好評，成為亞洲電視難得的一個高收視率的節目，而這個概念更是被其競爭對手TVB參考，山寨出了《向世界出發》、《走過烽火大地》、《走過浮華大地》、《香港人漂流記》一大堆衍生品。

  任何文藝作品都是需要考慮時代因素的，《尋找他鄉的故事》應該會有更加廣泛的不受意識形態限制的接受群體。

  說句不好聽的話，香江的大部分人都是「逃」過來的，從骨子裡帶著恐懼的心結，要是有那個能力，恨不得趕緊移民了事。

  唐煥相信，光是《尋找他鄉的故事》對其它華人聚居區的真實介紹，就能讓觀眾對其趨之若鶩。

  當然了，世界各地到處採訪，節目的費用也不能低了。

  另外，收購聯美帶來的好萊塢效應也要利用起來，比如賞析電影的劇場，甚至於借鑑和改編一些節目。

  鍾景輝心領神會地點頭不已，笑著說道：「只要經費到位，我就有信心讓唐先生滿意。」

  「錢不是問題。」唐煥朗聲大笑，心裡則琢磨著，要從香江股市里，多搜刮一些油水了。

  這時候，胡音夢進來說，「監製、編導等等的幕後人員已經召集好了，可以開會了。」

  ……

  全體員工大會結束後，眾人按耐不住興奮和期盼的心情，跑到公告欄那裡查看自己會得到多大的紅包。

  對於分配的金字塔結構，大家早有預料，但還是被塔尖的金額驚呆了。

  非常明顯，誰的位置越往上，越受新老闆的器重，而那些被忽略並劃入「等等」一類的名字，就屬於塔基了。

  蕭笙、徐小明這些明顯被另眼看待的人，趕緊走向小會議室，一邊躲避著喧囂，一邊在心裡消化著紅包所隱含的信息，等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後，仍然心潮起伏，無法完全平息下來，當唐煥現身，又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起來，追逐新老闆的目光里，滿是熱切。

  唐煥坐好後，隨意地翻了一下花名冊，似乎想到了什麼，哈哈一笑。

  原來，麗的電視存在著不少有意思的現象。

  比如夫妻檔，藝人裡面的例子就有郭鋒和歐陽珮珊，不過他們已經跳槽到TVB了；幕後的例子也不少，「麗的三雄」之一的李兆熊和王心慰、漸漸開始嶄露頭角的劉家豪和梅小青。

  再如盛產女將，按照歷史軌跡發展，梅小青和王心慰很快便會成為獨當一面的監製，另外還有今年才21歲的樂易玲。

  原本時空里，將來這位可是得到了方怡華的器重，管理著TVB旗下800多名藝人。

  另外，樂易玲曾經與麥當雄和蕭若元合作，製作了多套電影，包括傳奇電影《跛豪》和三級色_情電影《玉_蒲團之偷_情寶鑑》。

  既然對方留在了電視台，那就不能浪費人才了，心裡感覺有趣的唐煥開口道：「樂易玲在哪裡？」

  別看才二十出頭，可樂易玲曾經留學日本，之後當過佳藝電視副導演，以及目前在麗的電視工作，資歷不淺了，所以雖然出人意料地被老闆最先點名，但仍然落落大方地答應一聲，站了起來。

  唐煥打量了一下對方，然後微微頷首，側頭對胡音夢說道：「你不是整天抱怨忙不過來麼，我給你配備一個助理，就是樂易玲了。」

  「一個不夠用。」胡音夢貪心不足地嘀咕了一句。

  「沒關係，寰亞電視的娘子軍可是很厲害的。」唐煥哈哈一笑，「梅小青和王心慰也來了吧。」

  被點了名的兩人，連忙答應著站了起來，目光落到了寰亞電視董事胡音夢的身上。

  夢工廠在香江的崛起是有目共睹的，但有個現象更是讓人好奇，沒有總裁，只有副總裁一名，也就是胡音夢在負責全盤管理。

  不管這裡面是什麼原因，顯而易見的是，胡音夢是實際上的一把手，如果能直接在她手下工作，那想必是極好的。

  「這還差不多。」胡音夢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樂易玲、梅小青、王心慰三人說道：「娘子軍即刻成立了。」

  其他人見唐煥導演了這麼一齣戲，意外之餘，都感覺十分有趣，甚至還有人對劉家豪和李兆熊擠眉弄眼，氣氛很是活潑。

  見大家消化完了這個人事變動，唐煥輕咳一聲說道：「我打算明年推出兩部精品武俠電視劇，分別由蕭笙和徐小明負責。」

  下面眾人一聽就明白了，這兩位會是老闆打造的金牌編導。

  「另外，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最近青春偶像劇很有市場，夢工廠的那部《喝彩》，票房非常之可觀，而寰亞電視正在播映的，由張國榮、文雪兒主演的《小小心愿》，同樣反響不錯。」

  唐煥做了一個有力的手勢，「由此可見，隨著香江新一代成長起來了，他們需要自己的青春偶像，你們可要集思廣益，拿出好的拍攝創意來。這就像商場上一閃即逝的機遇一樣，錯過了就很難再去抓住了。」

  對於唐煥的分析，這些幕後人員都深表贊同，沒想到老闆的眼光不但精準，而且還如此範圍廣泛。

  這時候，陸小虎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將一份薄薄的文件，遞給了唐煥。

  本來心情非常的不錯，但一看到文件的內容，可把唐煥噁心壞了，IBM和環球影業竟然前後腳地打算起訴自己侵權，前者倒也罷了，馬上就要在個人電腦市場上針尖對麥芒了，可後者來湊什麼熱鬧？

  唐煥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會議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了下來。

  「大金剛、大金剛……」唐煥暗自在心裡反覆念叨了幾遍，最後總算找到了一些頭緒。

  原本時空里，任天堂同樣被環球如此這般地勒索了一把，無非就是看著電子遊戲市場太紅火了，想走一個捷徑，參與進來分一杯羹。

  沒想到，自己截胡了任天堂的FC遊戲機和宮本茂，也相應地接過了這個因果，還真是冥冥當中自有天意呢。

  但問題是，那時候任天堂是外來戶，你可以抓住機會欺負一下，但我是矽谷的坐地戶啊，環球竟然敢如此貪得無厭，那也太自不量力了，一個銷售額十幾億美元的公司，你當是紙糊的麼？

  感覺周圍氣氛有異，唐煥明白是被自己影響了，他笑著擺了擺手，「你們繼續討論吧，我回公司處理一下突然而來的公務。」

  ……

  在路上，唐煥便有了決定，這兩場官司退無可退，打定了，而此類的美國智慧財產權糾紛，往往是曠日持久的戰爭，比的就是耐力，耗著就是了，產品照賣不誤。

  這樣也好，權當練兵了。要知道，IT領域內的競爭，向來就是非常的慘烈和殘酷，哲儒和EA不能總是躲在自己的金手指光環下，也需要自主地面對一些挑戰了。

  所以，唐煥打算暫時不回美國，讓自己的部下去獨立應對這樣的突發事件，檢驗一下他們的工作能力。

  ……

  到了公司之後，唐煥在辦公室里為哲儒美國和EA起草了一篇「戰鬥檄文」——《伸哪只手剁那隻手》。

  一開篇，唐煥就提起了自己的回憶。

  我在去年COMDEX上看到HP展台的時候，當時想的是，等到了1980年，這家見證了矽谷成長歷史的老牌公司，營業收入應該達到30億了吧。

  而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成長迅速的哲儒和EA，營業收入加到一起，差不多是HP的一半，可對方員工總數57000人，我們合計在一起，也就一成多。

  由此可見，我們正在創造怎樣的一個奇蹟。

  但我們不能盲目樂觀，要知道，HP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企業文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惠普之道。

  這一點，我們不具備，蘋果也沒有，其它個人電腦公司亦是如此，這就是底蘊上的差距了。

  為了達到類似的目標，我們需要時間來積累，但在這個過程里，總會有一些跳樑小丑，企圖在我們身上撈點好處。

  我們自己的成果，豈容他人覬覦，對方敢伸出來哪只手，我們就剁掉那隻手。

  ……

  為了這篇文章，唐煥斟字酌句地推敲到很晚，等終於完成並電傳到美國之後，今天的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

  出了辦公樓，上了車之後，陸小虎笑嘻嘻地問了一句，「下榻何處？」

  唐煥微微沉吟了一下，決定去趙雅之那裡，順便打聽一下TVB的反應。

  趙雅之最近主要是在忙著服裝店的生意，偶爾接拍個廣告，她甚至都打算和TVB解約了，但方怡華沒答應，挽留的藉口無非就是，反正也是部頭合約，等什麼時候戲癮發作了，再出演不遲。

  ……

  唐煥無意之中拿起一份《南華早報》，翻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

  因為，未來的香江名牌大王潘迪生，已經發動了他那個著名的廣告攻勢，即趕在1980年代第一個聖誕節來臨之時，在《南華早報》這家老牌的香江英文報紙上，買下了整整八個版面，前五版用來祝賀香江市民聖誕快樂，後三版則刊登自己所賣名牌產品的廣告。

  這種營銷手段，在當下的時代，還是極具創意的。

  不過，潘迪生的成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學來的，人家起點很高。

  今年，潘迪生帶著自己創業的全盤想法回到香江，從父親那裡借了一百萬，在香江最高級的購物中心——中環置地廣場，開設了一家迪生鐘錶珠寶店，開始了他靠名牌、精品創業的崛起之路。

  不說現在香江民眾對於奢侈品消費的習慣還在培養，光是中環這個香江高級商業區的租金的昂貴，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當然了，有了這麼好的家庭基礎，加上個人能力的出色，潘迪生的迅速成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從他將來進入娛樂圈，買院線、製作電影、發行唱片的運作，就能證明其所積累下來的財富了。

  「這位潘老闆又找我拍了新的廣告，好像和你的經營習慣類似，走的是明星路線。」趙雅之一邊梳著頭髮，一邊說道。

  「這又不是什麼專利和獨家秘笈，只要本錢足夠，誰都可以採用。」唐煥哈哈一笑，「最近TVB有什麼反應？」

  「大部分的藝人，都被要求重新簽了合約。」趙雅之嫣然一笑，「很明顯，你把人家嚇著了。」

  「果然夠老道啊，直接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唐煥搖了搖頭，語氣當中不無讚賞之意。

  「你不會想要高薪挖人吧。」趙雅之不無擔心地問了一句。

  「還不至於為這點小事撕破臉，但在一定程度上寰亞電視藝人儲備不足倒是真的。」唐煥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邵氏兄弟電影、TVB，以及它們的藝員訓練班，相互配合，就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大批具有明星潛力的青年男女主動投上門去，所以解決問題的根本，還是在於自身的造星能力。

  聊了一會TVB中底層的見聞後，趙雅之把唐煥翻得亂七八糟的報紙收拾起來，並指著《南華早報》上的整版廣告抿嘴一笑，「潘迪生看了我的精品服裝店之後，連聲說這個生意方向挑的太准了，他也要往這個方面投資。」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誰出的主意。」唐煥一點也不謙虛。

  「你最厲害，行了吧。」趙雅之白了一眼唐煥，拿起一沓卡片看了起來。

  「那是當然。」唐煥嘿嘿笑了起來。

  「別搗亂，我帶領的電腦小組很快就要上電視比賽了，不趕緊補習一下，就要落伍了。」趙雅之大發嬌嗔。

  做為市場營銷的一個環節，哲儒香江的廣告部門推出了一個電視節目，20位明星各自率領一個中學生小組，分別在TVB和麗的電視進行知識競賽，最後勝出者進行對決，賽制和美國四大聯盟類似，激烈異常，著實吸引了一大批家庭的關注，收視率自然也相當可觀了。

  而涉及到的電腦知識，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枯燥，光是應用這個領域，就有無數的可能，只是當下的普通大眾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不過，這個遊戲比較高端，對中學生的英語和數學水平要求自不必提，甚至一些明星也有些叫苦不迭，但衝著高額的獎金，參與者們還是非常積極的。

  「有我這位專家在這裡，看那些知識卡片不是捨近求遠麼？」唐煥大笑起來。

  ……

  電視台到手後的各項活動不是一般的多，唐煥再怎麼精簡，一些安定各路軍心、許諾光明前途的露面，仍然是無法推辭的，比如今天要將藝人做為一個單獨團隊進行互動。

  隨便翻了一下花名冊，唐煥暗自搖頭，麗的電視留下來的藝人資源，明顯缺乏青春活力，大部分都是1950年之前生人，打擦邊球的則徘徊在1951年和1952年。

  像張國榮、萬梓良、文雪兒這些青春派，屈指可數。

  而漸露頭角的馬敏兒和蔡瓊輝，則是在1978年拍攝《鱷魚淚》的時候，被突擊提拔起來的，當時前者還在麗的電視第三期藝員訓練班，後者擔任麗的電視天氣報導員。

  這次成功，表面上是監製有識人之明，但未嘗不是人手不足，捉襟見肘，要不然也不會去年拍攝和播映《天蠶變》的時候，被人家使壞，攛掇跑了男主角徐少強，而中途臨時更換演員了。

  但就是在這種資源有限的條件下，寰亞電視正在播映的《太極張三丰》、《四口之家》、《小小心愿》的質量仍屬上乘。

  尤其糜雪在《太極張三丰》中一人分飾兩角的創意，可以說讓人眼前一亮了，而這部電視劇正是麥當雄、蕭若元合作的作品，可惜他們不伺候自己這位新老闆了。

  「唐先生，胡小姐讓我通知你，會議可以開始了。」張國榮站在門口，探頭說道。

  「不著急，你先進來，我有話問你。」唐煥靠到椅背上，毫無形象地把腳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