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離你的敵人要更近

  「我可以把太東出售給你們，但我希望交易方式為一半現金一半EA的股份。」外表豪爽的科根，終於展現出來了他做為商人的精明之處。

  孫正義輕輕地出了一口濁氣，心中思付，原來此人打的是這個算盤，那確實需要唐出面表態了。

  想到此處，孫正義不由得有些悵惘，自己就算在EARB再位高權重，也不能完全取代唐煥，因為他和居於第一位的創建者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權威差距。

  看來，屬於孫氏的軟銀，必須加緊籌備創建了。

  等忙完這次收購的事情，就正式和唐說，孫正義暗自打定了主意。

  唐煥自然不會猜到，他剛剛惦記著怎麼安慰才好的夥伴，轉瞬之間經歷了一段微妙的心路歷程，並且不甘居於人下地做出了單飛的決定。

  不過，就算知道了，唐煥也不會大驚小怪，性格決定命運，前世里孫正義的崛起之路他還是比較清楚的，而這恰恰是對方的價值所在。

  「完全現金交易不好麼，落袋為安，當年你在中國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應該知道這句老話吧。」唐煥表面上做出一副為對方著想的姿態，心裡則飛快地盤算著。

  看來，科根肯定在美國那邊得到了不少關於EA的信息，要不然不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但唐煥所選擇的配有股份的合作者，無一不是具有重大價值的人。

  按照歷史軌跡發展，科根會在1984年駕鶴西歸，如果分給對方股份的話，他畢竟年紀大了，未必能繼續適應電子遊戲業發展的新形勢，不但對EA貢獻有限，還會輕易地分走未來兩三年內美國遊戲業熱潮中的利益，那就有些虧了。

  或許，身為猶太人的科根，其人脈資源才是值得注意的價值，但也要他肯心甘情願地全部奉獻出來才行，而且自己也得想法子提醒對方，注意保命活得長一些，六十多歲就掛了，有點對不起資本家這個名頭了。

  「我還沒有老到無法承擔風險的地步。」科根又一次招牌式地大笑。

  「太東畢竟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其中肯定有著特殊的感情，君子不奪人所好，EA所求不多，只要拿到控股權，能夠保證自如地使用太東的各種現成資源就知足了。」唐煥玩味地說道。

  科根微微一愣，「這個問題言之過早吧，交易方式還沒有定下來呢。」

  「誰先誰後，有什麼區別麼，反正大家交易的意願很強烈了。」唐煥攤了攤手，反問了一句。

  「小狐狸。」科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老狐狸，大家彼此彼此，就不要玩什麼聊齋了。」唐煥不以為忤地說著，見對方臉上閃過一絲迷惑的神色，便緊接著補充道：「《聊齋志異》裡面不是有很多狐狸精麼。」

  科根恍然地笑了起來，「好吧，我同意了，接下來可以談交易方式了吧。」

  「當然，但EA和太東都不是上市公司，各自股份的價值評估，那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唐煥點了點頭，「我可要開始錙銖必較，討價還價，說一些難聽的話了。」

  「洗耳恭聽。」科根豪邁地擺著手，看起來很大度。

  「恕我直言，過去的幾十年裡，在遊戲娛樂產業方面，太東表現一般，很多時候都是世嘉的前身ServiceGames吃肉，太東跟著喝湯。利用1964年東京奧運會的機會，ServiceGames在1965年的銷售額便創記錄地超過了一百億日元大關，而直到1970年，太東才因為第一次年度出口商品額突破50億日元，從RB通商產業省那裡拿了一個出口貿易貢獻企業獎。」

  唐煥不顧科根變黑的臉色，搬起手指算了起來，「那時候，日元對美元的官方匯率固定為360:1，也就是中間隔了五年，還存在著大致2800萬美元和1400萬美元的差距，而小霸王遊戲機去年在美國一個多月的時間內，賣出去1億多美元。」

  科根剛要開口反駁其中的邏輯有問題，唐煥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目前的電子遊戲，越來越需要藉助集成電路和軟體編程的技術，但太東在這個方面似乎先天不足。1978年推出的《太空侵略者》稱得上紅極一時，可惜你把家用遊戲機的改編權賣給了雅達利，而在美國的發行渠道也要藉助於第三方公司。」

  「說了這麼多，太東果然好差，你們買過去幹什麼，沒有意義嘛。」科根一臉的悻悻。

  「那是孫做的決定，他似乎對太東有好感，我自然要尊重了。」唐煥聳了聳肩，「太東倒也不至於一無是處，最起碼你的識人眼光是非常高明的，麾下擁有兩大得力幹將，負責營銷的中西昭雄，主管研發的松下實人。當然了，開發了《太空侵略者》的西角友宏也很不錯。」

  「難怪你在矽谷的名頭這麼響亮，每個對手都會被你剖析得無比透徹吧。」科根興味索然地晃晃腦袋，「給個痛快話，能按照我要求的方式交易不？」

  「當然。」唐煥給出了肯定的答覆，隨即目光銳利地盯著對方，「太東和EA都可以給你保留一個董事的位置，但我希望你退出太東的管理層，來我的神農基金會做顧問，那個海底寶藏的收益就在它的名下。」

  「你這是要把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啊。」科根臉上露出苦笑，喃喃自語著。

  「精通六門語言，足跡遍及歐亞北美，如此豐富的閱歷，僅僅呆在太東甚至RB，未免屈才了。」唐煥恭維著科根。

  見對方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唐煥便猜測科根意動了，但自己之前貶低得太狠，老頭面子上還有些下不來。

  「阿芝，晚餐籌備得怎麼樣了，我要宴請科根先生。」唐煥高聲詢問。

  「已經給餐廳打電話安排好了。」趙雅之走到會客室門口回答。

  「也好，我正好也餓了。」科根展顏一笑。

  唐煥暗自點頭，既然對方答應一起吃飯了，那就意味著基本上同意了，至於具體的細節問題，那就交給孫正義了，相信他把整個收購流程處理完畢後，被科根這個老頭戲耍的怨氣也該消了。

  不得不佩服，老科根的經多見廣真不是吹的，晚宴上大家都聽他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說各種逸聞軼事，比什麼評書、脫口秀有意思多了。

  有關生意的事情，雙方在飯桌上十分默契地一句沒談，但卻賓主盡歡。

  定下了明天參觀太東的時間後，科根告辭而去，唐煥望著各種燈紅酒綠，對孫正義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個老頭閱歷豐富的程度，可以寫成一本書了，一個猶太人能在RB主流社會中站穩腳跟，著實不簡單。」

  孫正義點了點頭，將話題轉移到工作上面，「把這個狡猾的老頭調走之後，EARB整合太東的資源應該會更容易一些。」

  「儘量做到各方面都心甘情願吧，你看著辦就行了。」唐煥選擇了繼續放權，並親自送孫正義上車。

  對於唐煥一貫的禮賢下士，孫正義心裡還是很感動的，但他更想自己展翅高飛。

  「一定要把這次收購，完成得漂漂亮亮。」孫正義再一次下了決心。

  ……

  太東總部位於東京新宿，比科根還要見多識廣的唐煥轉了一圈後，便失去了聽對方吹噓自己豐功偉績的興趣，讓孫正義應付這個口吐蓮花的猶太人，自己則陪著趙雅之觀光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傍晚，他們抵達了大阪。

  安川英昭已經打好了前站，安排妥當了訪問夏普的相關事宜。

  唐煥自然不會沉迷於溫柔鄉忘了正事，他認真地看起了有關夏普的最新資料。

  有句經典的電影台詞說得好，「離你的朋友近些，但離你的敵人要更近，這樣你才能更了解他。」

  唐煥對於RB企業的態度便是如此，他一直都在RB謹慎地選擇本地合作夥伴。

  做IT大生意繞不開RB，而在RB，財閥也是繞不過去的存在，像三菱重工業、三菱汽車、三菱電機這些帶著明顯標記的企業都是，沒有前綴的NEC、東芝、尼康等也屬於此類範圍。

  雖然二戰後美國讓RB搞了一輪財閥解體，但並不徹底，其中最大的三個財閥：三菱財閥、三井財閥、住友財閥仍然或明或暗地存在著。

  比如，雖然與戰前以三菱總社為核心的三菱財閥不同，戰後三菱系列的各家公司成立了彼此相對平等的三菱集團，但其凝聚力卻比其他財團更為緊密。

  而在1954年，依然藕斷絲連的三菱財閥各主要企業的總裁和董事長，為了互相交流信息和聯絡感情，開始成立三菱金曜會等等非正式組織。

  可以這麼講，RB經濟高速成長期間，三菱集團內的核心企業極大地促進了RB重工業、化學工業的發展。

  所以在RB人和亞洲各國看來，三菱財閥依然保持著支持RB軍事和國防核心企業的形象。

  運算能力日益強大的微型計算機，以及稍後出現的網際網路，其戰略意義不言而喻，自然會引來財閥們的覬覦。

  唐煥在之前的採購招標過程里，就已經見識到了RB六大半導體中財閥的身影，而民用背景的夏普，就顯得很稀有了，最起碼在彼此合作深入後，商業機密、權力滲透等等方面的防範會相對容易一些。

  這就是唐煥一直對夏普釋放善意的主要原因，而對方也積極地互動著，畢竟明顯受到照顧地從那個採購訂單當中分到的兩千多萬美元，占據了夏普半導體全年銷售額的顯著比例。

  於是，唐煥借著代工數位化傳真機的名義，來到大阪，和夏普的高層們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