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IT的火種

  站在遠處，唐煥就可以看到《上_海灘》劇組人員的輕鬆神情，甚至還能聽到有人用粵語輕快地議論，「真在年前殺青了，拍得好順利啊，也不知道有紅包獎勵沒有。」

  現場還有一些寒假仍然留在學校的學生，擔任著龍套以及打雜方面的工作，看他們興奮和新奇的神情，似乎對這次兼職意猶未盡。

  為了讓《上_海灘》有更好的效果，唐煥才安排了這次大陸取景。由於沒有先例，程序上頗費波折。

  「我們在這裡捐建的那座擁有二十台方圓電腦的計算機中心，老爺子參觀過了，非常欣賞，尤其在看到財務統計方面的功能後，大為震動，讚嘆這種實用性很強的微型電腦一旦普及開來，必將大大有益於國家對經濟運行數據的了解。」周密說道。

  「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相應地，經濟體系非同一般地複雜，估計目前基層統計工具連計算器都很稀有，主要還是以算盤為主吧。」唐煥點了點頭，「圍繞計算機的使用，假以時日會慢慢形成一系列新行業，而僅從所帶來的眼前好處來講，沒準能在某種程度上緩解當下日漸吃緊的上山下鄉青年返城就業問題，畢竟年輕人對電腦這種新生事物相對容易接受。」

  「你倒是想得深遠。」周密笑了起來。

  這時候，王精看到了唐煥，連忙小跑著趕到近前打招呼，「唐先生，你來了。」

  「大老遠地從香江跑到這裡工作，辛苦了。」唐煥握著對方胖乎乎的手搖晃了一下，端足了領導視察的架子。

  「談不上辛苦，都是分內之事，而且馬上就要殺青了。」王精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這次來滬城取景任務不重，於是交給了助理導演王精負責，而導演招振強則留在香江著手後期製作。

  看到真正的大老闆露面了，周閏發、呂良偉等人也紛紛湊了過來，趙雅之怯怯地站在外圍，眼神複雜地看著唐煥。

  自從上次黃漢偉到《霸王別姬》MV拍攝現場大鬧之後，這位唐老闆果然如其所言，請了律師追著打官司，而且不清楚從什麼渠道找來了黃漢偉之前牽涉到的民事糾紛，一件接著一件地輪番起訴，轟炸得黃家焦頭爛額。

  這讓呆在娘家的趙雅之清淨了不少，至少可以不受無謂的家庭瑣事羈絆，安心地工作了，但她同時也在內心當中不自覺地對唐煥的狠辣產生了隱隱的畏懼。

  另一方面，趙雅之雖然和黃漢偉夫妻關係緊張，感情已經變淡到危險的地步，但畢竟有了孩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她的娘家人在看到黃家的窘迫後，希望趙雅之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服軟求和。

  深受家庭傳統思維影響的趙雅之對此很為難，她自覺在唐老闆面前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而且這段時間趙雅之也在不自覺地按照唐煥曾經說的那些話進行自我反省和觀察職場生態，發現對方的理論是站得住腳的。

  更為重要的是，小霸王遊戲機在香江上市後，憑藉聖誕期間橫掃美國市場、出貨五十萬台的耀眼光環，迅速得到了本地顧客的認可，進入了中產階級的家庭娛樂生活中，她的娘家就買了一台，經常合家歡地玩著《俄羅斯方塊》。

  做為小霸王遊戲機的官方廣告片，《霸王別姬》MV在發布後，得到了極大的關注，趙雅之由此受益不淺，廣告商紛至沓來，身價隨之提高了不少。

  至於即將殺青的《上_海灘》，劇組所有人都堅信，這必將是一部高收視率的精品，身為女主角的趙雅之更是對此深信不疑。

  眼見著並非科班出身的自己，即將在事業上達到新的高峰，趙雅之實在不想為黃漢偉的事情去惹唐煥這個魔頭了，反正都是民事糾紛，大不了最後乖乖地破財免災了。

  趙雅之甚至在心底最深處隱隱覺得，如果生活方式就此開始改變，擺脫掉婚姻的不如意，專注事業，未嘗不好，只不過一向被動而又傳統的她從來不願去直接面對這個想法。

  趙雅之本能地和唐煥保持距離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比較尷尬，劇組內部人員心照不宣地一致認為，擔任監製的胡音夢肯定和唐老闆關係匪淺，TVB就有一個明顯的例子嘛。

  在寶島名氣如日中天的電影明星林鳳皎大老遠地來香江出演方艷芸，毫無資歷的關家慧明顯得到照顧地拿到蘇旺娣的角色，這兩件事情更從側面說明了，唐老闆對美女不是一般的嗜好。

  而眾所周知的是，《上_海灘》還沒開拍的時候，唐老闆就已經明確無誤地指定了女主角的人選是趙雅之。

  要知道，雖然趙雅之通過《楚留香》一劇，名氣大漲，但資歷尚淺是個不爭的事實，比她強的TVB花旦可不在少數。

  這裡面沒有問題，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就像某個笑話一樣，這種說法流傳得時間長了，當事人趙雅之都有些相信了，自然心中除了對唐煥的畏懼之外，還有幾分警惕。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趙雅之正糾結著呢，已經稱讚了一番周閏發、呂良偉等人的唐煥目光移了過來，「阿芝表現得更好，不論扮相還是演技，堪稱完美。」

  聽到如此直白的溢美之詞，趙雅之有些不知如何應對，而其他人等火速附和著誇獎「芝姐如何如何優秀」的表現，也讓她感覺到某種異樣，無奈之下，只好微笑著點頭。

  「大家加把勁，不要留下什麼紕漏，晚上我請你們喝酒，明天返程，等回到香江後，慶功宴和年節紅包都少不了。」唐煥嘴裡勉勵著，擺手把眾人打發走。

  「要不，我們去那個計算機中心看看。」唐煥側頭問周密。

  「我去聯繫一下，你在這裡等我。」周密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唐煥的目光再次落到拍攝現場，見趙雅之閒著，便走了過去，「阿芝，在滬城這幾天呆得習慣麼？」

  正在想著心事的趙雅之聞聲之後嚇了一跳，不自然地退開了兩步，慌亂地回答：「還行。」

  見趙雅之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唐煥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怕了我吧。」

  「沒有。」趙雅之歉然一笑，「我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好像要感冒的樣子，所以不自覺地走神。」

  「那你可要注意了，好在明天就返程了。」

  唐煥感覺無趣，找了一輛28的笨重自行車，讓一個本地口音的學生陪著，在學校內外轉了起來。

  看著風格迥異的建築，聽著熱情洋溢的講解，唐煥不免有些神思恍惚。

  等逛得口渴，那位學生便把唐煥請到家裡喝水，原來這個小伙子是教職員工的子弟。

  為了展現待客的熱情，對方還找出了鄧儷珺的磁帶，放給唐煥聽。

  「香江那邊，鄧儷珺的歌流行麼？」學生滿臉好奇地問。

  「還可以吧，現在香江本地盛行粵語歌曲，鄧儷珺的音樂算不上多火爆，但在整個東南亞和RB這個範圍內來講，她的明星影響力是位於前列的。」唐煥笑著解釋。

  「你不是從香江來的麼，普通話怎麼如此標準啊？」學生繼續提著問題。

  「我被親戚接出國留學沒幾年，怎麼會變口音呢。」唐煥一邊擺弄著那台看起來有些老舊的錄音機，一邊耐心地回答，隨即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們現在畢業分配形勢怎麼樣？」

  「挺不錯的，但要想得到好的崗位就不容易了，不過總比那些還無法回城的人幸運。」對方毫無戒心地回答著。

  唐煥點了點頭，目前國內的情況，確實比較錯綜複雜，改革開放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任重而道遠。

  喝完水，唐煥騎著自行車返回到拍攝場地，周密已經等在了那裡。

  「已經聯繫好了。」周密笑呵呵地看著唐煥停好自行車，「老爺子今晚要接待外賓，你得等到明天中午了。」

  「那我就和劇組這些人住在一起吧，反正答應晚飯請他們喝酒了。」唐煥也不著急，「這就去計算機中心看看吧。」

  上車後，唐煥把剛才那個盡心地擔任嚮導的學生叫了上來，相識一場，也算有緣，與人為善、舉手之勞地給對方一個在領導那裡留下印象的機遇吧。

  這個計算機中心極受學校重視，不禁場地裝修一新，而且想要進去的話還得換拖鞋。

  唐煥看得哭笑不得，唉，發展啊，發展！

  出面接待的是一位副校長，對唐煥非常熱情，這並不奇怪，新落成的計算機中心對學校意義重大，而且首長視察過後，期許有加，這裡面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

  「如果貴校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展開定期的技術交流，甚至聯合起來技術合作。」唐煥開誠布公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龍國幅員遼闊，而且發展區域不平衡，IT的發展只能由點及面地開始。

  唐煥計劃當中的一項就是在高校密集的一線城市，設立技術中心，培訓一批實用型的工程師，然後讓其發揮所長。

  青年的接受能力最強，而人這輩子會達到什麼高度，往往取決於僅有的幾個關鍵時期。

  唐煥感覺，只要打造出來一批敢想敢拼的標杆和榜樣，接下來的發展就有了根基。

  何況恢復高考沒幾年，具有無限可塑性的大學生們，可不像前世里那麼貶值，而是這個時代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當他們接受了計算機技術的應用思想後，會像火種那樣傳播開來。

  唐煥的建議，學校一方自然求之不得，但苦於目前機制僵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地先在意向上進行討論。

  唐煥表現得很耐心，國內就是這個實際情況，再說老成持重未必是壞事，總比原本時空里九十年代北極熊搞休克療法弄得一地雞毛強。

  賓主相談甚歡，按照校方的意思，準備晚宴款待，唐煥婉拒了，這就是官面文章了，還不如回去和劇組那幫人喝酒。

  唐煥告辭出來，再次和劇組會合後，注意到趙雅之好幾次偷偷地瞄著自己，欲言又止。

  「哥有那麼可怕麼，吞吞吐吐的，那就把話爛在肚子裡吧。」唐煥心裡不爽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