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386計劃

  賈伯斯一直想要獨創一個非同一般的產品，而PARC的圖形用戶界面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因此在前來參觀的人群當中，賈伯斯表現得最為激動，他毫不掩飾自己將要推動蘋果商業化這種技術的意圖。

  唐煥本來想在離開的時候，給賈伯斯提一些專業性的建議。

  比如，為了保證圖形用戶界面的系統性能，CPU應該直接選擇摩托羅拉的MC68000，等等此類項目開發將要面對的問題，免得走無謂的彎路。

  從內心來講，唐煥還是希望蘋果能比前世更順利地推出MAC，也好分擔一下IBM帶來的競爭壓力。

  但賈伯斯只顧著興奮地拉著阿特金森發宏願——我們也要搞一個這樣的電腦，直接無視了唐煥，迅速地鑽進了車裡繼續討論。

  見此情景，唐煥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尿不到一個壺裡，那麼大家就各自發展吧。

  因為大老闆表現得波瀾不驚，所以哲儒這一撥參觀的人員也跟著很鎮靜，很多工程師對照著自己所從事的項目若有所思，感覺平日裡唐煥給他們灌輸的開發理念，並不比PARC差，此行對比參照一下，越發表明了，哲儒在技術上處於領先地位。

  等回到公司後，唐煥自然要開會總結此行的收穫。

  「各位發現沒有，PARC的技術理念，尤其在軟體方面，對於我們來講，並不陌生。」唐煥的開場白如是說道。

  見眾人深有同感地紛紛點頭，唐煥繼續說了下去，「那就說明了，這家成立將近十年，已經拿出眾多技術成果的優秀實驗室，他們的研究人員和我們想到一塊了，哲儒在技術上的方向是正確無誤的。」

  唐煥很是狂妄，把PARC放到了從屬地位，不過這個講話技巧，越發鞏固了哲儒員工的信心。

  「蘋果看到圖形用戶界面後，如獲至寶，那項技術確實優秀，不過我感覺PARC的網絡技術同樣需要得到重視，誰記得該網絡的名字？」唐煥有意地考驗著。

  「乙太網。」不少人像小學生一樣，異口同聲地回答著。

  「毫無疑問，PARC的網絡理念會是計算機發展的趨勢。」唐煥滿意地點了點頭，「但這些東西都需要時間來消化，現在只能當個玩具給人欣賞，倒是那個滑鼠，可以儘快研發出來，讓我們的客戶更加便利地工作。」

  唐煥非常冷靜，把PARC的眾多技術成果，按照遠景、中期、馬上就能投入實際應用的方式，大體上梳理了一遍，又讓眾人發表了一些看法，最後才宣布散會，同時吩咐記錄人員整理會議內容，以便將其做為一個成果，分發給全體員工學習，從而達成共識。

  在管理模式上，哲儒和英特爾有些類似，組織嚴密，規則清晰，整個企業就像一台嚴密運轉的機器一樣，和那些典型的矽谷公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可能會因此丟失一些創造力，但卻保證了穩定，使得哲儒在迅速的規模膨脹當中，維持著有條不紊，沒有讓蓋茨看到混亂和崩潰的笑話。

  在眾多手段當中，營造自己的企業文化，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在哲儒，一個特色就是，不管屬於什麼崗位，員工都會被要求學習某些會議的討論成果。

  處理完這個環節，唐煥便再次來到了研發部門，這次他關注的是C語言編程工具的開發。

  和硬體方面的總線一樣，C語言是唐煥為二代方圓電腦做的軟體方面的技術儲備，他從定期提交的文件當中看到了已經完成的報告，便特意前來確認一下。

  原本這個工作難度很大，但得益於前世里發達的開源社區，唐煥順利地憑一己之力寫出一份成熟度極高的C語言規範，並編寫了一個穩定的Intel8086CPU版本的編譯器核心，取名ZeroneCrossPlatformC即哲儒CPC，然後交給了一個特別五人小組，讓他們按照路線圖負責摩托羅拉MC68000版本、初級函數庫等等的後續開發工作。

  在1978年丹尼斯·里奇和布萊恩·柯林漢合作出版的第一版《C程序設計語言》當中。介紹了C語言標準。

  唐煥的C語言規範兼容了這個標準，但也做了很多改良。

  比如，考慮到摩托羅拉雖然以16位CPU為對手，但內部寄存器為32位，屬於實際上的32位微處理器，以及未來幾年內，個人電腦會很快步入32位CPU時代，於是唐煥在數據類型定義方面支持得更全面、更合理。

  至於指針、內聯彙編語言等保證C語言執行效率的特性，在作出安全限制後，全盤繼承了下來。

  ZeroneMacroAssemble即哲儒MA，是公司當下的主要開發環境，但會逐漸過渡到以哲儒CPC為主，MA為輔的模式。

  如果說前者的特色是宏，那麼後者就是跨平台。

  等硬體水平進一步提高後，唐煥會把面向對象、模板庫等等的特性，陸續引入進來。

  不過估計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需要親自動手的地方會更少。

  為了驗證項目成果，這個小組開發了一個科學計算器程序，同樣的原始碼，分別在英特爾和摩托羅拉所提供的開發平台上，被編譯成Intel8086和MC68000兩種程序，然後運行。

  像編譯器這麼複雜的工具，研發成功與否，需要綜合的評估，不過唐煥憑藉經驗判斷，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各位，你們的研發成果馬上就會有用武之地了，公司的下一代產品，就要使用CPC來開發。」

  唐煥首先肯定了他們的工作，隨即話鋒一轉，「但我得說一聲抱歉，我只能兌現獎勵當中的聖誕紅包和項目獎金，休假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你們很快就要開始下一個更加重要的項目。」

  在豐厚的薪酬體系和明細的榮譽規則面前，哲儒的工程師們表現得十分淳樸，像奴隸一樣不知疲倦地工作著，生產出一個個創造銷售神話的產品。

  眼前這五位也是被成功洗腦了的實在人，一聽說有新的工作，眼裡馬上透出狂熱的光芒。

  唐煥又對他們激勵一番後，便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仔細思考二代方圓電腦的開發計劃。

  不管IBM是否真的已經開啟象棋計劃，哲儒現在都要儘快進入下一代產品研發周期了。

  由於計劃涉及到的信息過多，以至於之後的幾天裡，唐煥都吃住在公司。

  為了降低風險，整個計劃分為兩條路線，即微處理器分別採用Intel8086和MC68000。

  兩者之間最淺顯的區別在於，Intel8086所有的內部寄存器、內部和外部數據總線都是16位寬度，是完全的16位微處理器，至於外部地址總線，則為20位，物理尋址空間達到1MB。而MC68000的內部採用了32位的總線和寄存器，外部地址總線為24位，物理尋址空間達到16MB。

  顯而易見，僅從表面來看，MC68000要比Intel8086先進，實際上也是如此。

  比如由於Intel8086的寄存器寬度小於外部地址總線寬度，為了能夠訪問整個地址空間，需要採取特殊的尋址計算——分段尋址，故而有些麻煩，而MC68000則優秀很多。

  在前世里，即使因為技術進步，最後MC68000被淘汰出了個人電腦市場，但它依然在工業控制系統、消費和嵌入式領域得到了廣泛的應用。

  直到1996年，摩托羅拉才停產HMOS工藝的MC68000。

  在唐煥看來，二代小霸王遊戲機基本上會從MC68000這個分支派生出來。

  但技術先進並不一定意味著市場成功，英特爾的8086和微軟的DOS便說明了這一點，因此唐煥也把Intel8086做為一個研發分支。

  如果兩者都成功的話，大不了分檔次運營了。

  因為目前版本的MC68000指令集還不支持虛擬內存等關鍵特性，所以唐煥不打算在多任務作業系統方面過多花費精力，和Intel8086一樣，用CPC開發基於前世里開源社區FreeDOS的作業系統。

  雖然暫時不會支持圖形用戶界面，但會提供一個類似於前世里Windows資源管理器的工具——DOSShell，來幫助普通用戶更方便地操作電腦。

  因為二代方圓電腦採用了16位的CPU，會將個人電腦的發展帶入到第三代，為了讓所有人都明確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唐煥惡趣味地把這個計劃命名為「386」。

  386計劃的最大假想敵人是IBM－PC，自然其內容除了唐煥的個人見解之外，大部分都是在IBM－PC技術指標的基礎上，進行各種合理的補充和趕超。

  重生所帶來的開闊眼界，讓唐煥知道整個項目的前進方向，以及如何將複雜的研發任務分成一個個可以並行的模塊。

  即使如此，唐煥的作風依然十分穩健，並沒有像賈伯斯問阿特金森「多長時間能夠開發出圖形用戶界面」而阿特金森無知者無畏地回答「六個月」那樣輕率，他制定的研發周期是一年。

  只要保證成熟的二代方圓電腦可以在1981年上半年面世，那就應該能夠占得先機，對抗IBM－PC。

  在386計劃的第一階段，唐煥打算成立兩個12人左右規模的小組，讓他們分別做出原型機來，評估之後，再進入下一階段的工作。

  唐煥這些天以來一直貓在辦公室里，這自然引起了員工們的好奇之心。

  當一臉鬍子茬、不修邊幅的唐煥宣布召開會議後，那些被點到名進入會議室的工程師們，終於知道了答案，原來自己的老闆正在謀劃一個和藍色巨人對抗的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