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偉大的藝術家竊取靈感

  克里斯蒂娜一邊挑選著將要佩戴的珠寶，一邊認真地問，「唐不喜歡我給他選的禮物麼？」

  「當然不可能了，那可是幾千萬美元的私人飛機，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誠意。」

  侍立在一旁的范寧肯定地回答，「不過東方人一向喜歡低調，他們管這種做法叫悶聲發大財。等時間長了，唐就會習慣小姐你的行事風格了。」

  「唐不會貪圖我的任何東西，就算有需要，也會等價交換，比如說那筆貸款。」克里斯蒂娜搖了搖頭，「不過這一次我會保持耐心的。對了，家族裡的反對聲音怎麼忽然少了那麼多？」

  「他們了解到了唐的情況，發現哲儒公司成立一年不到，銷售額就突破了9000萬美元，成為該領域內的第一，覺得唐實在是個奇才，前途不可限量，或許可以通過這次聯姻，能夠找到新的產業方向，規避海運業務日漸低迷的風險。」范寧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克里斯蒂娜不滿地哼了一聲，「他們覺得我這次選擇正確了麼，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的出發點是利益。」

  「小姐自己滿意就好，不必理會他們。」范寧見自己的主人有些不高興，趕緊安慰。

  「唐的神奇之處，我跟你說不清楚，那幫眼裡只有鈔票的傢伙更加不會明白的。」

  克里斯蒂娜興味索然地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我都唯小姐馬首是瞻。」女管家忠心耿耿地表白著。

  主僕兩人正談論著唐煥，傭人前來報告，客人到了。

  克里斯蒂娜喜上眉梢，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既然被富姐看上了，唐煥來之前不免要刻意打扮一番，說白了，他同樣不能免俗，心裡很為自己的男人魅力得意。

  不過唐煥在沾沾自喜之餘，沒有忘記自己的原則，哥是不會低人一等的。

  等落座之後，克里斯蒂娜便獻寶似的拿出一迭照片，「這就是那架飛機的樣子，我已經請專業人士改裝了，你瞧瞧有什麼建議沒有。」

  唐煥也不矯情，認真地看了一遍，點了點頭，「不得不說，你的禮物，我非常喜歡。不過心意領了，費用我會想法子返還給你的，我沒有用女人錢財的習慣。」

  克里斯蒂娜不接這個話茬，笑吟吟地發出邀請，「明年一月份，我的船隊會在佛羅里達停靠一段時間，不如咱們去參觀一下，場景很壯觀的，男人應該都喜歡那種磅礴大氣。」

  「佛羅里達？」唐煥詫異地反問了一句，「這也未免太巧了吧，我不久前才動了去這個地方的念頭。」

  「竟然想到一起了，那就更好了。」克里斯蒂娜滿心歡喜地說道。

  被這種氣氛感染的唐煥微微一笑：「既然這樣，那我就直接讓你幫忙了，給我準備幾套最先進的潛水裝備，如果能找到一些精通潛水或者打撈經驗豐富的人，那就更好了。」

  克里斯蒂娜眨著眼睛，好奇地問，「你不是打算去尋寶吧。」

  「這個遊戲不好玩麼？」唐煥笑了笑，他還真就是這麼打算的，誰讓前世里那個尋寶人成功之後，在媒體上把整個經歷描述得那麼清楚呢，自己既然想起來了，沒有理由錯過不是。

  「你總是如此有創造力。這個主意好，我舉雙手贊同。」克里斯蒂娜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到時候，說不定能有驚喜呢。」唐煥意味深長地說完，起身向餐廳走去。克里斯蒂娜精心準備的晚餐已經擺好了，他自然不會錯過國王一般的享受。

  ……

  帕羅奧多研究中心即PARC，是施樂公司1970年成立的重要研究機構，坐落在矽谷區域的帕羅奧多，因此唐煥和賈伯斯一行人的車隊行駛得很悠閒。

  唐煥坐在車上，心裡暗自盤算著，參觀的時候應該關注哪些重點。

  許多現代計算機技術都誕生於PARC，其創造性的研發成果包括：個人電腦XeroxAlto、雷射印表機、滑鼠、乙太網、圖形用戶界面、Smalltalk、頁面描述語言Interpress即PostScript的先驅、圖標、下拉式選單、所見即所得文本編輯器、語音壓縮技術……等等，堪稱數不勝數。

  這些研發成果並沒有給施樂帶來太過耀眼的利益，反而成了日後被人們或惋惜或嘲笑的證據。

  不過在唐煥看來，為他人做嫁衣的施樂未必真的那麼愚不可及，只能怨實驗室這幫天才們搞的技術和產品太先進了，超越時代太多，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化完畢。

  再加上這些個性十足的科學家們，缺乏執行力，不能很好地將驚才絕艷的創意變為低價實用的產品，不被別人摘桃子，那才叫奇怪。

  毫無疑問，PARC的人員並不歡迎唐煥和賈伯斯他們這些浩浩蕩蕩的不速之客，要不然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才來參觀了。

  進入一間會議室，唐煥見到了奉命進行展示的一男一女兩個負責人，拉里?特斯勒和阿黛爾?戈德堡。前者的臉上掛著驕傲和興奮的笑容，後者則與之相反，繃著臉，眼睛裡透著不滿。

  唐煥打量了一眼特斯勒，此人是圖形用戶界面方面的專家，明年會跳槽到蘋果，應該不會對展示設置障礙，戈德堡就不好說了。

  展示台上放著幾台電腦，是PARC在1973年開發成功的個人電腦Xerox

  Alto即「奧圖」，它們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個人電腦，有顯示器和鍵盤，甚至還配備了一種三鍵滑鼠。

  唐煥很快發現，這些人確實在展示環節上做了手腳，只給他們看了很有限的幾個應用，其中最主要的還是一個文字處理程序。

  在DOS環境下，並不意味著沒有能力做出圖形界面的程序，前世里著名的TurboC2.0，其開發環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哲儒的CGrid和WordEasy現在就已經達到如此的效果了，如果支持滑鼠，比眼前PARC的文字處理程序強多了。

  不過唐煥仍然耐心地觀看著，仔細地從中找出值得借鑑的地方，還不時地和曾經在此工作過的西蒙尼低聲交流幾句。

  賈伯斯終於不耐煩了，他毫不客氣地喊道：「別說這狗屁玩意兒了！你們太坐井觀天了，不知道我們的電子表格和文字處理程序比你們這個還好麼？」

  賈伯斯的突然爆發，把PARC的幾個人嚇了一跳，他們聚在一起低聲商量了一下，於是由特斯勒展示程式語言Smalltalk。

  還別說，確實牽扯到了一些重要的乾貨，比如面向對象編程是怎麼工作的，電腦之間如何實現聯網。

  唐煥不免心中讚嘆，難怪Smalltalk被公認為歷史上第二個面向對象的程序設計語言，和第一個真正的集成開發環境IDE。

  前世里，C++、C#、Objective－C、Actor、Java、Ruby等程序設計語言的產生都得益於Smalltalk，甚至1990年代的諸如設計模式、敏捷編程、代碼重構之類的軟體開發思想，也從Smalltalk那裡借鑑了不少。

  之前，唐歡曾經整理過PARC的技術文章，並發給哲儒和蘋果的工程師們看，所以好多人都意識到了Smalltalk的不凡之處，並且紛紛提問，搞得場面很是熱鬧。

  賈伯斯自然不懂這些技術層面上的課題，他只知道，折騰了半天，還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PARC倒底有沒有那個所謂的圖形用戶界面？」賈伯斯走過來疑惑地低聲問了一句。

  「肯定有。」唐煥堅定地點了點頭，「不過，這些人在刻意地隱藏，不肯展示出來。」

  說到這裡，唐煥不甘心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要白跑一趟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進行第二次參觀。」

  唐煥這種變相的激將法，果然把賈伯斯的小火苗勾起來了。

  賈伯斯怒了，他憤憤地下了最後通牒，「既然你們始終應付我們，那我只能去找康乃狄克州的施樂總部了。」

  說完，賈伯斯抓起電話撥了過去，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

  唐煥暗自讚許，關鍵時刻，還是賈伯斯給力。

  實際上，唐煥腦海里幾百個精英的記憶集合，遠比眼前PARC的技術豐富，但唐煥依然十分熱衷參觀，首先是滿足獵奇心理，其次是可以通過親自了解PARC，進一步確定當下計算機技術的最高水平達到了何等地步，最後自然是挖PARC的牆角了，這裡的人才稱得上個個都是寶貝。

  至於圖形用戶界面，唐煥覺得還是先讓賈伯斯去一步到位地折騰吧，MAC到1984才推向市場，足見其中的困難程度了，有這些時間，他可以做更重要的事情，犯不著為了一個圖形用戶界面而偏執到狂。

  賈伯斯終於成功了，施樂總部再次發出了展示的通知。

  見是這個結果，展示負責人之一，阿黛爾?戈德堡憤然離場。

  另外一個負責人拉里?特斯勒倒是沒受太大影響，繼續親自進行展示，終於揭開了PARC圖形用戶界面的面紗。

  位圖顯示、圖標、彈出式菜單、重迭窗口、滾動條、通過滑鼠點擊動作來進行操控……

  看到這些圖形用戶界面的基礎元素，以及所展現出來的結果，除了唐煥，所有前來參觀的人都驚呆了。

  阿特金森盯著屏幕，仔細地檢査著每一個像素。

  賈伯斯興奮地揮舞著胳膊，跳來跳去，一邊發出驚嘆，一邊提問著，甚至反覆說著,「你們就坐在一座金礦上啊，我真不敢相信施樂竟然沒有好好利用這項技術。」

  聽到賈伯斯如此評論，唐煥暗自搖頭，等你花了四年時間搞出MAC電腦來，就知道圖形用戶界面的實現如何困難了。

  看著賈伯斯眼睛裡閃耀著的光輝，唐煥又記起這傢伙曾經引用畢卡索的那句名言「偉大的藝術家竊取靈感」，來給本次技術剽竊行動定性。

  好吧，商場如戰場，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勝利，沒有必要糾結於手段光明正大與否。

  應付IBM的象棋計劃，才是自己的正事，犯不著在這裡同情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