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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52:23 作者: 籠中月
    李緒:「不餓。」

    其實是有點胃疼。他懶懶地坐到一旁椅子上,隨手抓過手機下圍棋轉移注意力。

    房間裡沒別的什麼動靜,除了戳屏幕還是戳屏幕。

    炒飯味道還不錯。竇遙想起有次李緒感冒了,自己好像就讓家長炒了碗香噴噴的炒飯,但他當時也是沒吃幾口。

    下著下著,李緒視線微顫。是竇遙伸手撥開他擋眼的劉海:「不吃飯餓瘦了。」

    「……」

    煩不煩。

    李緒心跳無聲地漏了一拍,頓住手指垂下眸,想躲開又沒躲,就像在廚房的時候一樣。

    越來越習慣這種觸碰了,不是個好兆頭。

    說實話,在溫泉旅館答應得全憑衝動,現在仔細想想隱患很多。比如竇遙還不知道那十幾萬的事,也不知道吳作富跟付萍的事,知道以後會不會覺得很噁心,李緒沒把握。

    真不知道竇遙怎麼想的,怎麼會對自己這樣的人戀戀不忘。

    我有什麼好?

    從小到大一直對他不怎麼樣,喜歡打架,學習更一般,整天不是冷暴力就是一門心思在下棋,從來也沒有像他那樣主動過,更不會說什麼好聽的。

    「竇遙,」李緒低著頭,睫毛微微動了一兩下,「我問你。」

    竇遙放下勺子:「你問。」

    就很奇怪,李緒能輕而易舉說很多冷漠的話,但一到要剖白自己想法的時候就會卡殼,整張臉的肌肉都是緊繃的,下顎不會動了。

    他像罰站一樣站在原地,兩隻手抓著褲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我做過,也不是我做過,」他黑沉沉的眸子半斂著,「是我家人做過傷害你的事,你會怎麼樣?」

    「比如呢。」

    竇遙是坐著的,所以抬著頭看他,覺得他下巴愈發的尖。

    他搖搖頭:「算了,不比如了。以後再說吧。」

    「以後?」竇遙看著他。

    「嗯,我現在不想說。」

    自尊心不值幾個錢,扔地上狗都不聞,但李緒始終沒辦法捨棄。

    大概因為他只剩自尊心了吧。

    他手指緊了緊,又強調:「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家的事影響你。就算影響了我也會儘量彌補,我不想欠你的,更不想你因為我……總之我是我,你是你……」

    聽到這句話竇遙目光沉了沉,忽然抑制不住地失落。

    「什麼叫影響我?」

    「就是字面意思。你也知道我家裡條件從小就不好,我媽還得了抑鬱症,雖然快好了……我還有兩個妹妹,還有,吳作富到現在都沒找到,不知道他哪天會突然冒出來,我媽還沒跟他辦離婚手續……一堆麻煩事。」

    李緒頓了一下,撇開發熱的臉:「所以你確定要自找麻煩?還是先考慮一段時間,怎麼樣,我這種人比較適合孤寡。」

    什麼爛詞,孤寡老人嗎?

    說完他就把目光轉得更遠,盯著牆上一小片不起眼的污漬出神,指節攥得泛白。

    竇遙靜了會。

    好長時間沒人說話,直到李緒脖子都僵了,竇遙忽然合上電腦,起身開始穿外套。

    「竇遙……」

    「我先走了。」

    就很突然。

    是對我失望了嗎,還是被我的話勸退了。

    李緒的手虛握了一下,沒握到竇遙的手腕。他遲鈍地站在原地,聽到關門聲才驀地一下轉過頭,看向房間的窗戶外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雨停了,這樣竇遙哪怕沒開車也不會被淋到。

    -

    接連好幾天沒見過面。

    坐高鐵回到鷺城,李緒沒帶幾件衣服,他媽問他,他說那邊的事還有很多,第二天就回去。竇遙不知道在忙什麼,為了怕自己分心李緒把他拉黑了。

    隨市幾場雨下完終於出了太陽,氣溫也有所回升。

    在某雙子塔寫字樓的電梯間偶遇熟人,席雯還以為自己眼花,上前拍拍好朋友的肩:「你怎麼在這兒?」

    竇遙轉過身,看見她也頓了一下。

    兩人去同一層。

    「我來面試。」

    「我也是。」

    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同一間投行,同一個部門,連面他們的都是同一位老闆。面完出來,席雯問他感覺怎麼樣,他說:「我考完試沒有對答案的習慣。」

    弄得席雯哭笑不得:「學霸了不起啊。請我喝咖啡,困死了。」

    到樓下咖啡廳隨便點了兩杯橘皮拿鐵,端過來一嘗竇遙就皺眉——太甜。

    席雯倒是喝得很開心:「怎麼想起來找工作的?」

    「缺錢。」

    「你會缺錢?」席女士倒吸一口氣,「騙鬼呢。」

    竇遙沒做過多解釋。

    席女士又問:「你跟李緒怎麼樣,還那樣?」

    「被拉黑了。」

    「……我就知道。說說吧,這都第幾回了,他這人脾氣是真臭,一言不合就玩拉黑。」

    簡直還帶點幼稚成分。

    「攤上他算你倒霉了,無情無義的混蛋。」

    竇遙:「那是你不了解他。」

    「我還不了解他?」席雯逆反道,「這麼多年你們倆的事我最清楚。」

    說真的有點賭氣了。

    竇遙也能聽出來。他肩向後靠到椅背,不溫不火地說:「他要是無情無義就不會幫不熟的人出頭,教訓那些外校的混混,也不會跟一個瘸腿的同學結隊打羽毛球,更不會省吃儉用淘一張舊海報,坐幾個小時的大巴帶回來送給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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