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決裂

  1991年10月5日，日本東京，千代田區，東京產業銀行總行大樓。

  36樓，總行長辦公室。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兩人，總行長白川孝和京都分行分行長北原蒼介。

  氤氳升起的茶香瀰漫在空氣里。

  白川孝拿起一隻精緻的小茶杯，親自往裡面倒了點味道香甜的茶水，然後推到了北原蒼介的面前。

  茶道是日本的傳統文化之一，起源於華國潮州，後來經過幾百年的發展，漸漸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特色。

  「這是我特意讓人從華國帶來的雨前龍井，一般人可沒資格坐在這裡喝，味道如何？」

  白川孝哈哈笑著，看北原蒼介慢慢品茶。

  「不夠正宗。」北原蒼介喝完一口，搖了搖頭，上輩子他也是個茶葉愛好者，無數名貴香茶喝了無數，雨前龍井的味道他閉著眼睛都能聞出來，「你估計被人給騙了。」

  「是嗎？哈哈，我不懂這個，看樣子你挺了解。既然如此，我就把那條商業鏈斷掉吧。」白川孝不以為意，隨手從抽屜里取出一罐茶葉，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這茶葉應該挺貴吧，你捨得？」北原蒼介瞅了眼垃圾桶，笑著問道，「白川家現在也開始做起茶葉生意了？」

  「我們家族一向是什麼賺錢就做什麼。不過商品再貴，如果它德不配位，那該捨棄就得果斷捨棄，要是物超所值，那麼無論會有多大困難，我們也將一舉拿下。」

  白川孝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

  「茶葉是這樣，人也是如此。」

  「這點我贊同。再大的情面，也不如手上的日元來得重要。」北原蒼介微微頜首，用同樣銳利的視線回應著他的目光，「既然如此，白川行長為什麼不去參加2號的那場秘密會議呢。」

  10月2日，在東京港區的某幢別墅，以嘰田一郎為首的反對北原派匯聚一堂，商量著怎麼將北原蒼介徹底打入谷底。

  其中不乏一些北原蒼介曾經的盟友，和現在還處於盟友關係的大人物。

  不過那場會議，代表東產的白川孝並未出席。

  白川孝露出一個驚異的表情，看著他，隨後釋然：「難怪你今天主動來找我了。如果我當時也在場，今天恐怕就看不到你了吧。」

  「沒錯。」北原蒼介點了點頭，如實回答。

  他不會和已經反叛的盟友有過多糾葛，既然決定成為敵人，那就血戰一場吧。

  「你的眼線竟然能刺探到這種隱秘的情報，北原蒼介，不得不說，那群人還是低估了你。」白川孝嘆了口氣，連他都不清楚具體的會議內容，可看北原蒼介的神情，似乎一切瞭然於胸。

  不知不覺中，北原蒼介的情報網就覆蓋了全國，而且已經足以威脅到六大財團了。

  只不過後者還沒察覺到。

  「那些傢伙，既想要得到東京共同的利益，又不希望因為我的投資而背鍋，所以最後做了一個決定，由首相府邸出面，向國會提交申請，批准北原神狼信用金庫在海外的投資業務。」

  北原蒼介拿著精緻的茶杯轉了一圈，眼睛裡滿是嘲弄之色。

  「意料之中的舉動。你的投資項目看上去根本不切實際，而且到年底，怎麼都爭奪不過竹下家吧。」白川孝見他信心滿滿，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全盤托出自己的疑惑，「蒼介，從你聯絡橋本大臣開放兌換限制後，我就一直看不清你的用意。實話說，你真的有把握在年底贏過竹下家嗎？」

  「你要明白，這雖然只是你們兩家之間的賭約，但六大財團在旁虎視眈眈，如果你失敗了，那他們必將落井下石，不會讓你有任何脫身的機會！」

  「身敗名裂是你唯一的下場，極可能被東京地檢抓走，永遠離不開監獄大牢。」

  白川孝聲音有些顫抖，年紀已過五十的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也被這次的賭約驚到了。

  一場定勝負，不僅是北原和竹下的戰爭，亦是和他們有所糾葛的各方勢力的戰鬥。

  結合當下國內經濟局勢，勝出一方無疑會平步青雲，邁向真正的頂峰。

  到了這一步，白川孝都有點不敢賭了。

  他持有北原系會社1%的股份，這一年來利潤極多，都快趕上白川家三四年的收益，他捨不得放手。

  可要是和北原系會社有關係，失敗時，他也將被徹底清算。

  他需要一句承諾。

  「現在，還有誰站在你這邊？」白川孝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身體慢慢靠回座椅，淡淡問道。

  北原蒼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遲遲沒有說話。

  「在投機之前，白川家難道不是應該先拿出你們的誠意嗎？」北原蒼介突然問道。

  誠意？

  他還在覺得自己是必勝之局？

  白川孝看著北原蒼介，心中的天平漸漸倒向了另一側。

  「你想要什麼誠意？」

  「白川家，全部的家產也放到賭桌上一起拼。」

  「你瘋了麼，北原蒼介！絕不可能！」

  白川孝猛地站起來。

  怒目而視。

  他想要把白川家也拉下水？

  他憑什麼自信到這種程度？

  在白川孝眼裡，這個年輕人曾經的光環在逐漸退去，剩下的是傲慢無禮和自大狂妄。

  他瘋了，還打算拉著自己一起瘋麼？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北原蒼介站起身，攤攤手，「你想要利益，又不願意拼命，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白川行長，當初你告訴我，一名銀行職員最重要的能力是判斷，很遺憾，在這個位置待久了，你似乎已經喪失了這個能力。」

  「北原蒼介.」白川孝看著他，呢喃了一句，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東西，隨後緩緩坐下。

  「那就這樣吧，我會以高價從你手中收回那1%的股份，白川家還是賺的，風雨來臨前先退避，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北原蒼介取出了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協議書，丟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他預料到了自己的回答？

  白川孝看著那詳盡的協議書，驚疑不定。

  可要他捨棄全部家產拼命，誰能做得到？

  拿起了一旁的鋼筆，刷刷刷簽了字。

  「那麼再見了，白川行長。」

  離開了辦公室，北原蒼介快步向前，掏出手機，在一群又一群職員的鞠躬問候下笑著問道：「翔太，我讓你找的那位中野渡有消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