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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46:20 作者: 籠中月
    第20章 這場漫長的馬拉松

    作者有話說:

    聽了這話梁澤心裡酸楚,訕訕站了片刻,終於還是擠出一點笑來。

    遲早有一天吳恪會為人夫,為人父,跟自己再也沒有任何交集,這件事梁澤是早有準備的。他不知道這一天何時到來,也不知道那時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打擊,可是他很清楚,或早或遲,這一天終將來臨。

    陪著聊了一陣子後,開始準備午飯。雖然沒料到翟竹音會到得這麼早,但好在要做的菜都是提前兩天就想好了的,材料又買得足,所以還不至於手忙腳亂。

    廚房的門一關,客廳頓時靜下來。

    翟竹音的目光慢慢收回,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她本來在想這個同學怎麼看著比吳恪要小一些,可這一喝忽然頓住,低頭往杯中看了一眼。

    水是涼的不是冰的,有蜂蜜淡淡的甜味,杯底兩片切得薄薄的青檸檬片,檸檬的籽還都提前去掉了。

    「你這個同學,人挺細心的。我記得你說,是高中同學?」

    這兩天事多,吳恪低頭用手機回工作郵件,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小姨跟你說話呢。」

    「我在聽。」

    她嘆了口氣:「你呀你,真是個工作狂。當初回國的時候讓你來找我就不肯,現在好不容易畢業工作了,說過多少遍來公司幫我,還是不聽,脾氣怎麼那麼倔?」

    與碩士畢業的大姐不同,翟竹音是國內很早一批做外貿服裝的,早期在市場開過檔口,經營過實體店,最多的時候同時有四十多家門店。大約也是因為世面見得太多,眼光也比其他人要高些,她至今未婚,一個人過得瀟灑自得。

    回完重要的郵件,吳恪把手機放回桌上,「我現在這樣也不錯,小姨,不用為我操心。」

    翟竹音知道說也沒用,索性不費那個口舌了。兩人聊了些這幾個月的近況,話題兜兜轉轉,又轉回家裡多出來的那個人——梁澤身上。

    「小梁做什麼工作的?我看他樣子蠻樸實的,應該不是坐辦公室的吧。」

    吳恪神色如常:「他是廚師。」

    「廚師?」

    「而且還在學。」

    腦子笨得很,混了幾年還是學徒。

    翟竹音微覺詫異,視線往廚房一偏,「我說呢,看架勢就知道身上是有點功夫的,你最近有口福吧?」

    想起那些被迫試吃的新菜,吳恪靠在沙發上展了展眉,雖然沒有夸梁澤一句,可神情卻不像以前那麼冰冷了。

    正聊到這兒,梁澤忽然把廚房門打開,低著頭安靜地往主臥走。吳恪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他臉上:「幹什麼?」

    他被人抓包般顫顫背:「我拿張創可貼,剛才手指被蟹鉗夾了。」

    吳恪皺了下眉,徑直走過去查看他手指的傷勢。梁澤目光越過他的肩,往翟竹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吳恪卻全神貫注,心裡眼裡只有一個他,「你不會小心點?」

    「小心了。」 聲音很輕。

    翟竹音也站起來:「不要緊吧?現在的蟹真是凶得很,我也買過一回,搞來搞去搞不定的,最後還是保姆幫忙弄好了。」

    「一點小傷,不要緊。」

    等創可貼拿來,梁澤以最快速度包好,轉身就往廚房走。

    「等等,你還要刷蟹?」 不等他回答,吳恪就轉頭對翟竹音說,「小姨你坐一下,我去給他搭把手。」

    梁澤微弱地表示反對,然而反對無效。

    看著兩人一同進入廚房的背影,翟竹音心裡莫名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稍縱即逝。

    刷蟹這事吳恪顯然很厭惡,不僅始終皺著眉,身體姿態也比較抗拒。梁澤幾次說:「要不我來吧。」 他都沒反應,直到第五次被掙扎的蟹濺到水,才用一種輕微責備的口氣說:「跟你說過吃頓便飯就行,我小姨不在乎這些。」

    梁澤抿抿唇,低下頭不說話了。

    弄完後吳恪還在洗手,外面就喊了一聲:「舟舟,你出來一下,幫我調下電視。」

    他走出去,電視機卻根本沒打開,翟竹音端坐沙發看著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你坐過來。」

    外甥坐到身邊,她放低聲音:「怎麼能跟你同學那麼說話,他款待我是出於禮貌熱情,你不幫忙、不領情就算了還潑冷水,人家借住在這裡難不成還要看你臉色?」

    看臉色?

    有嗎。

    自從梁澤搬來,浴室的水溫都低了好幾度,許多事全依他習慣。

    吳恪下頜微收:「我們一直是這樣相處。」

    「你還狡辯,哪會有朋友像你們這樣相處的?對別人你可不是這樣的啊,路上的小草你都捨不得踩,怎麼單單對小梁態度這麼差?」

    自己對他很差嗎?

    翟竹音審判一樣看著他:「來的時候我在樓下遇見他,他一個人拎那麼多東西,你呢?你在家裡睡大覺。到家了人家叫你起床,三請四催你才有反應,醒了以後什麼也不用做,水有人倒好了,水果有人切好了,到底我是誰的小姨?」

    「舟舟,交朋友不是這樣交的。你得以誠相交,不能居高臨下、盛氣凌人,更不能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去區別對待。」

    吳恪沒有反駁。

    儘管他知道,自己並非因為身份而看輕這個人,卻也說不清為什麼總是那樣對梁澤。僅僅因為當年的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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