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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46:20 作者: 籠中月
    就像今天晚上在廚房,一時的失控過後他會向梁澤道歉,返程路上再也沒有追問半個字。

    明明是在意的。

    梁澤慢慢地通過安檢,下樓梯,走到最後一節車廂停靠的位置。

    周圍的人無一不行色匆匆,車到站了,門打開,湧出一撥人又擠上去一撥人,他在擁擠中退到一旁,安靜地又無目的地徘徊。

    就這樣過去一班又一班,他的目光隨車而來又隨車而去,開門,關門,不斷交替。前後總有一刻鐘時間,才總算定下神,決定還是出站走一走,哪怕還在下雨也沒關係。

    可轉身繞到樓梯背面,人卻驀然站住。

    吳恪半低著頭,沉默地坐在長椅上,身旁放著一個白色的手機盒。

    第10章 那個人是誰?

    作者有話說:

    因為回車上拿了趟手機,所以吳恪追下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睜睜看著那班地鐵從面前開走。

    坐在長凳上,時間的流逝變得沒什麼概念。周圍的人從旁邊經過,總要扭頭看一眼這個臉色很差卻很英俊的男人,只是無人駐足。

    直到某一刻,視線中出現一雙很舊的白色運動鞋。吳恪抬起頭,梁澤站在他面前,神色很愕然。

    「你怎麼沒走?」 梁澤臉色有一點白,恐怕又快著涼了,可是那對眼睛卻又大又有神。

    吳恪默然片刻,說:「雨下大了,我進來躲雨。」

    梁澤抿緊唇。

    「是嗎,那為什麼不在車上躲?」

    吳恪無話可說。

    兩人一坐一站,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他們無關,行人從前後擦身而過,他們的世界就只有彼此。

    梁澤注意到吳恪的肩膀:「這裡是風口,你衣服打濕了,坐在這很冷吧。」

    吳恪說沒事,不要緊。仿佛為了證明的確沒事,他站起身,馬上又高大起來。

    可梁澤有事。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梁澤低下頭,望著那一小片被吳恪踩濕的地面,「地鐵里也有信號,給我打電話不就行了。」

    吳恪上身僵了瞬,轉開臉:「你沒有給我留電話號碼。」

    梁澤嘴唇微張。

    沒有嗎?

    重逢到現在也見過不止一次了,他們連對方的手機號都還不知道,多荒唐。可是,好像真是這樣的,他們聲嘶力竭地質問、控訴,卻沒有機會平靜地詢問這個最基本的問題。

    梁澤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老式手機,發現表面有點潮濕,就在褲子上蹭了蹭。吳恪皺了皺眉,回身拿起那個白色盒子,遞過去。

    「這是……」

    「公司團建的獎品。」 他聲音不高不低。

    「給我?」 一切來得有點突然,這個牌子的手機又不便宜,梁澤踟躕著不敢接,「要不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這個還能用。」

    吳恪有些煩躁:「能用什麼能用。」

    想要再辯解一下,梁澤按亮舊手機,結果屏幕那兩個碎過的角很沒有說服力。實在不想再起衝突,他只好收下了,但仍然打開舊手機的通訊錄:「你的號碼是多少?我記一下。」

    「新手機里有。」

    未免出現任何差池,號碼已經提前存好。

    梁澤詫異地抬眸,吳恪卻在看別的地方。他只好嗯了一聲:「知道了,謝謝。要是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儘管開口,做飯也好別的也好……」

    吳恪看向他的臉,目光比之前深了許多。

    地鐵下面的空氣實在不怎麼樣,又悶又潮濕,兩人卻似乎都不覺得有什麼討厭之處,甘之如飴地站在那裡。這一刻的沉默與以往不同,特別耐人尋味一些,又特別能夠回味一些。

    這時,有位孕婦占據長椅的另一邊,打電話叫老公來接,但不知道為什麼吵了起來,掛電話後就坐在那裡抽泣。他們不便聽人家的隱私,只好選擇回地面去。

    走前吳恪把傘留給她了。

    兩人拾級而上,梁澤問:「你把傘給別人了,自己怎麼辦?」

    「有車。」

    梁澤點點頭。

    他沒有車,也不會開車,所以對地下車庫這類事物的概念很模糊。

    可走到站外,兩人都有些傻眼——

    外面幾乎是暴雨如注。

    夏天總是這樣,天氣說變就變,就像年輕人口中的喜歡。雖然只有不到五十米距離,但貿然跑過去恐怕也會淋成落湯雞。

    「不如在這等一會兒,小點了再過去。」 梁澤說。

    吳恪沒有反對。

    兩人移到角落,並肩站在賣雨衣的人背後。檐下雨聲噼里啪啦的,嘈雜得使人產生困頓的感覺,雨點把水面月光的倒影砸得細碎。

    「梁澤。」

    「嗯?」

    梁澤扭頭,在吳恪眸底看見自己的臉。

    「你幫我一個忙。」

    梁澤很意外,不由得收起放鬆的狀態,格外認真地問:「什麼事?」

    「等我出國以後,你搬來幫我照看房子。」

    梁澤張了張嘴,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不用立刻答覆我,考慮清楚再說也不遲。」

    幫吳恪照看房子,這個忙聽上去並不難。可梁澤不明白,真的有這個必要嗎?那些要長時間出遠門的,誰不是切斷電源鎖好門窗就走了,又有誰會特意找來一個人照看房屋?

    但吳恪像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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