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趁年輕，瘋一把

  安峰一覺醒來，發覺腦海里多了點東西。

  朦朧中有個聲音在督促他做一件事……揉揉眼睛，瞥到剛才趴著的位置有一片水漬，老臉一紅，左右看看，好在同事們都潛心於工作或者偷懶打瞌睡上，他心虛的把紙折起來，扔紙簍里。

  這時，經理秘書朝他走來，面無表情的通知道：「安峰，李經理讓你五分鐘後去他辦公室。」

  「好的。」安峰點頭。

  沒來得及細想剛才的古怪夢境，安峰把弄亂的文件堆整齊，便起身朝李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敲門進去，鐵面經理就開口了：「你知道公司最近的經濟狀況有些不好，上頭給了我十個裁員指標，把一些不能夠發揮效益的員工辭退。」李經理看了安峰一眼：「很抱歉，你就是其中一員。」

  安峰楞了楞，然後緩緩的點頭。

  李經理的語氣不冷不熱：「考慮到你在本公司的任職時間，決定額外支付你三個月工資作為賠償。」

  「哦。」

  「還有問題嗎？」

  「就這樣吧。」安峰離開了辦公室。

  回去默默收拾東西，有些傷感，他在這裡工作三年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也不一定是壞事。」他安慰自己，也許真的不適合這工作，朝九晚五的像個麻木的機器，想投入卻總缺乏動力。

  一一謝過同事們或真心，或客套的問候，把東西裝包，以往嘰嘰喳喳的同事張麗走了過來，卻沒了平時與他鬥嘴的那份心情。安峰見狀便率先開起了玩笑：「不趁這難得的機會好好報復我？」

  張麗撇嘴道：「先饒你一命。以後有什麼打算，還要在這裡找工作嗎？」

  安峰聳聳肩：「可能吧，先休息一段時間，看看再說。」

  張麗說：「找不到我可以給你介紹哦。」

  「謝了。」安峰微笑。

  他走後，愛八卦的女同事們紛紛圍著張麗，有人起鬨道：「我們的麗姐難道也到了春天，要蠢蠢欲動了？」

  「胡說什麼呢！」張麗笑罵道。

  「那你為什麼突然關心他？」小姑娘們揪著不放。

  張麗想了想，美其名曰：「你們小姑娘家不懂，這下突然沒了吵架對手，無敵也是一種寂寞。」

  回家的公車上，這時間點乘客不多，都是一些老頭老太太，虎虎生風的搶在前面上車，然後催促著年輕人給他們讓位。安峰坐最後一排，聽著車裡的吵鬧，無聊看看窗外，心靜了，便回想起剛才的夢。

  從他上大學開始，一直被同一種怪夢侵擾，反反覆覆，有時幾個月一次，有時幾個星期，也有連續數天發作的。醫生沒少看，藥也沒少吃，診斷專業術語自己都能背出來了，就是不見好。

  最古怪的是，他無法弄懂怪夢的內容，就像電腦上一堆亂碼，看不懂，讀不出來，好在怪夢並不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它的存在。今天一覺醒來，他竟理解了亂碼的含義。

  夢裡有個如廣播般不斷重播的聲音，大意是讓他在兩個關鍵時間點裡，啟動定位器，接收某些神秘信息。第一個時間點位於兩年前，已經錯失。第二個時間點距離現在還剩下一個多月。

  安峰猛然一驚，定位器？

  製作定位器的理論、步驟一應俱全，像他親身經歷過似的，只要找到材料，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做好。

  可誰信呢？這分明就是發瘋的徵兆！

  他沒放心上，可怪夢的頻率卻高了起來，每當他閉上眼睛，躺在chuang上，陷入夢鄉的那一刻，信息便如潮水般湧來，如古老喪鐘在他耳邊盤旋縈繞，揮之不去。每次醒來，都是大汗淋漓，臉色蒼白。

  連續五天，萎靡不振的他屈服了。

  他決定，趁年輕，瘋一把，再不做自己就老了。

  製作定位器所需的材料很普通，市面上都能買到，原理也不算複雜，需要一個特定的時間，定位並接受特定頻率的儀器。他開始不分晝夜的忙碌起來。按照記憶的指導，做起來竟不見半點生疏。

  如此持續一個月後，大功告成。

  被他當做寶貝的機器體積有一個微波爐大小，粗劣的手工導致電線從機器身上胡亂延伸出來，令人眼花繚亂的線路互相纏結、交錯，花花綠綠的線路另一端被膠帶綁住，插在地面一個大號插座里。

  安峰手裡拿著一個控制電鈕，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距離第二個時間點還剩下三分鐘。

  定位器看起來像垃圾堆里撿來的破爛，真的能行嗎？

  時間倒數到最後一秒，他毅然按下電鈕。

  他屏住了呼吸，忽然一陣噼里啪啦的炸響，定位器身上爆發一陣狂舞的電火花，不到一秒，燈光全滅，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一股刺鼻的燒焦味散發出來，他忍不住咳嗽幾聲，趕忙跑去開窗透氣。

  窗外同樣一片漆黑，安峰低估了這東西的破壞力，動靜鬧得可不小，整棟樓的住戶都跟著遭了殃。他剛想把腦袋伸出去透氣呢，便聽到接連起伏的罵娘聲，悻悻地關上窗，退到桌子邊。

  「看樣子是失敗了。」聞著一屋子的焦味，安峰想笑，分明就是胡思亂想的後果，哪裡有什麼次世代的技術？

  心裡這麼想，但還是不甘心的去檢查自己的「傑作」。打著手電一點點摸索著，線路燒了好幾條，味兒很刺鼻，但主體並沒有損壞，至於內部……他靈光一閃，把手伸進去，摸.到一個空區里。

  他敢對天發誓，這塊地方一直是空著的。

  可現在，他居然摸.到了一個東西。

  「成功了？」安峰不敢相信，顫抖著手把未知物體拿出來，手電筒一照，映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一個方形的盒子，形狀普通，只有巴掌大小，表面刻著花紋，烏黑一片，摸著冰冷，但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非常堅固。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檢查一下，並沒有特別之處。

  但是，他腦海里有提示——源自於怪夢。

  他立即打開盒子，裡面安靜放著一套醫用注射器，透明的針筒沒有刻度，裡面躺著藍色的液體。他用嫻熟的手法組裝好注射器，夢境的下一步要求他注射.液體。他遲疑了，針頭停留在手臂前。

  他有一種預感，這是個好東西，但本能卻在排斥這種未知的力量。

  「如果是個瘋狂的夢……就一瘋到底吧！」

  液體很快消失在體內，無比緊張中度過五分鐘，好像……腦袋開始發熱，思維比以往清晰數倍，忽然他兩眼翻白，昏厥倒地。這一次，是他睡的最最香甜的一次，再沒有怪夢的侵擾，沒有精神的負擔。

  等他醒來，已經是一天後。

  臉頰和衣領滿是鼻血，是的，他知道怎麼回事，雖然昏迷了一天，但有一種意識卻古怪的清醒異常，好像他的意識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休眠了，另一部分仍在工作中，接管身體的控制權。

  他坐在地上，揉著太陽穴，努力去回憶事情的原委。藍色的液體……腦海里突然湧現一段信息：納米機器人將仿生細胞攜帶到大腦皮層，仿生細胞在此不斷地分裂增殖，組成生物計算機。

  「生物計算機？」

  安峰剛一想，怪事來了——大腦以「生物計算機」為關鍵詞開始搜索，得到一堆亂碼，然後自動翻譯。大意是：注入體內的仿生細胞開始融合，它將不斷進行新陳代謝，消耗化學能來分裂增殖。

  而代價是，生物腦淪為了「硬碟」，他的記憶被整理為一份份文檔，以時間順序儲存，但這二十多年的記憶僅僅占據了不起眼的一部分，生物機器腦帶來的「外來信息」浩瀚如海，不可估量。

  由於仿生細胞的稀少，機器腦的運算能力還很弱，當安峰啟用時，能夠理解的就是：它儲存了能源、電子、生物醫學、智能機器等等大項目。但在大項目下面，都是亂碼和本末倒置的信息。

  「能源。」安峰默念道，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呈現出一大堆亂碼，其中夾雜著少部分已經翻譯的內容。

  「核能。」

  仍是亂碼。

  「核聚變。」

  亂碼。

  「可控核聚變。」

  亂碼……忽然翻譯了幾項內容。安峰恍然大悟，關鍵詞範圍越大，機器腦翻譯的速度越慢，當範圍縮小時——

  「以氦－3為反應物的可控核聚變反應。」

  有內容了！

  「跳過原理，步驟，具體步驟。」

  安峰等待了半分鐘後，亂碼區域被翻譯成可識別信息段，他掃了一小段，有圖紙，有方法，有說明。機器腦一遍記憶，就和曾經做過無數遍一樣熟悉。他心中狂喜，自己難道要發達了？

  可細一看，後面的內容有點不對勁兒。

  「咦？『RD－8型武裝機器人的改裝標準』？怎麼跑到機器人去了？」

  安峰繼續往下掃，可機器人的改裝還沒講完呢，下一段又跑到生物組織的快速克隆去了，牛頭不對馬嘴。

  「目錄？調出目錄？編寫大綱……給我個提示啊！」

  他試了好久，一無所獲。唯一得到的結論是：不是亂碼就是內容雜亂，想要整理出來，怕是需要不少時間。

  忽然，他的目光重新集中在神秘盒子上。

  如果機器腦的信息沒出錯的話，盒子有兩層，上一層是極其珍貴的生物改造液，成功將他大腦一部分改造成了生物計算機，而下一層，則是神秘力量贈予的禮物……安峰打開時，眼睛被閃一下。

  窗外的陽光斜著照射.進來，盒子裡躺著的這些物件把光芒折射成無數份，閃亮晶瑩，令人睜不開眼。

  「鑽石！」

  安峰一眼便認出了這些稀奇玩意。數了一遍，共有十二顆，從小到大，從無色到粉色，一應俱全，有些個頭還不小。安峰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最大的藍鑽，迎著陽光，全是炫目耀眼的藍色。

  他就是再業餘，也知道這顆藍鑽乃頂級貨色。

  數了數其它的鑽石，大部分都是難得一見的，個頭大，切工精緻，純淨無暇……他重重的吞了口口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比起腦海里不知所謂的科技，這些閃亮的石頭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