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神仙難救？

  伴隨著孫存周平靜而淡然的話語聲落下。

  劉老能擠出滿臉笑容，點著頭道：

  「孫老哥真是好記性，我上回隨常季兄過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孫老居然還能一眼認出我。」

  孫存周今年八十有五了，滿頭鬚髮皆白，很是隨意的束在腦後，臉色卻很是紅潤，看上去頗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不但沒有絲毫渾濁，反而晶潤清亮，顯得異常精神。

  聞言，孫存周淡淡點頭，又看了一眼唐羽與秦休淮，隨即讓藥童搬來了幾條長凳。

  「你們先坐吧。」

  旋即，孫存周徐徐直起身子，熠熠生輝的兩眼如同探照燈一般，直接望向了秦老爺子，仿佛認定了來瞧病的就一定是他。

  對此，唐羽與劉老能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之處。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四訣，其中「望」字一訣能排在首位，自然有其神妙之處。

  那些上來就要搭脈的往往都是醫術平平之輩。

  真正醫術高超的中醫，有時只需要隨便掃一眼，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孫存周沉默的注視著秦休淮良久，唐羽與劉老能靜靜的候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仿佛生怕打擾了這位醫道聖手。

  然而，約莫一分鐘後，他們卻無比失望的看見，孫存周緩緩搖頭，嘆了口氣道：

  「你來得太晚了，若是再早三年，或許還能有救。」

  「只可惜現在……」

  「油盡燈枯，氣若遊絲，陽衰陰盛，神仙難救啊。」

  此言一出。

  唐羽渾身一震，如遭雷擊，感覺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劉老能也是身軀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唯獨身為當事人的秦休淮反而神態平靜，泰然自若的笑了笑道：

  「無妨，跨進院門之前，我心裡早已有了準備，孫聖手，曾經您在燕京時，我也聽過您的名頭……」

  「我知道您一向所言不虛，既是如此也好，省得身邊的人再為我這把老骨頭費心費力。」

  說罷，秦休淮嘴角牽扯，蒼老容顏上露出一抹釋懷笑意，仿佛放下了某種負擔。

  唐羽見狀，無比悲傷的開口道：

  「老爺子，你……「

  但話至一般，他的喉頭便像是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

  豈不料，就在這時。

  原本面無表情的孫存周忽然笑了，他捋了捋頜下長須，看著秦休淮的眼神像是看見了某種很有意思的東西：

  「這位老兄，孫某隻是說救不了你，不代表不能讓你多活一陣子。」

  「你又何必早早給自己這條老命下定論？」

  此時此刻，唐羽仨人俱是心神顫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唐羽聲音顫抖的再度確認道：「敢問孫老先生，您的意思是您還有法子替秦老治病？」

  「當然！」

  孫存周很是奇怪的看了唐羽一眼，沉重而緩慢的點頭道：

  「老夫只是說無法完全治好他，即便油盡燈枯，但油沒了還能再續，燈滅了還能再點！」

  聞言，劉老能喜不自勝，興奮的握緊雙手道：「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有辦法的！」

  劉老能這句話，當然存了恭維一把的意思。

  誰知，這孫存周的脾氣古怪異常，別人恭維他，他反而不大高興，冷哼一聲道：

  「能續多久的命，那還得看過情況再說，你們可別高興太早!」

  說罷，孫存周招了招手，讓秦休淮坐到自己的面前。

  隨後，他將中醫傳承數千年的望聞問切四訣，統統在秦老爺子身上施展了一遍。

  唐羽與劉老能眼底滿懷期待，十分專注的看著這一幕。

  但見，孫存周時而沉思，時而點頭，時而撫須，一時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孫存周緩緩起身，背負著雙手，腳下開始在院內踱著步子。

  唐羽等人屏氣凝神，等待著孫存周給出最後的診斷結果。

  「病入膏肓，寒入骨髓，用西醫的話來講，就是癌症已然擴散，逐漸侵入到了體內的其他器官。」

  「像他這樣的情況，已經不能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了，而是十死無生！」

  圍著院子轉了一圈後，孫存周頓足，回首望向唐羽三人，沉聲開口道。

  聽到這樣的診斷結果，唐羽頓時急了，眉頭緊皺，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孫聖手，依您之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孫存周目視前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

  「想要徹底根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天上的大羅金仙下凡！」

  「而俗世之中嘛，起碼老夫是無法讓他起死回生的，不過既然老夫做不到，別人就更不用談了！」

  「現在，他隨時有可能暈倒昏迷，撒手西去，就算一時僥倖，最多也只剩下兩個月的命。」

  「但如果經老夫親自施針，再每天按時服藥，應該可以替他續上點時間……」

  說完長長一段的話語後，孫存周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向著唐羽等人豎起了一根手指。

  不得不說，這位孫聖手此刻，當真有那麼幾分世外高人風範，講究的就是故弄玄虛！

  「一，一個月？」

  劉老能面色黯然，瞳孔收縮，遲疑著問道。

  「不，是一年！」

  聞言，孫存周瞪了劉老能一眼，像是在為後者覺得自己醫術不精而見怪。

  「倘若只能為他續個十天半月，那老夫又何德何能被稱之為國醫聖手？」

  「你也太小覷孫某人了！」

  劉老能不怒反喜，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還請孫老息怒。」

  唐羽更是大喜過望，迅速起身，向著孫存周長揖至地：「多謝孫老先生，您的大恩，我唐羽沒齒難忘！」

  秦休淮也隨著起身，蒼老面龐上掛著由衷喜悅的笑容。

  秦老爺子那高大瘦削的身影，微微躬下，鄭重一禮：「多謝，能多活上一年，我這糟老頭子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他日您若有所求，我秦休淮願粉身碎骨相報!」

  原本，他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而現在，孫存周卻是指頭一伸，擔保他能多活上一年！

  這對秦休淮來說，已是天大的好消息，高興得不能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