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終究大夢一場

  傍晚，華燈初上。

  燕京的朝陽藝術大廳前，人潮洶湧，一眼過去望不到邊。

  再過兩個小時，備受人們期待的龍國戲曲大展就將在此拉開帷幕。

  時至今日，這場大展的熱度，早已遠遠超出主辦方——龍國戲曲協會的預料。

  被迫無奈的戲曲協會，只好在外圍又多加了兩排臨時座位，才堪堪滿足觀眾們的需求。

  經過連續兩天的發酵。

  幾乎龍國所有的媒體，都已注意到了這場本屬於小眾戲曲愛好者的盛會。

  一番大肆宣揚之下。

  再加上微博，斗音等平台上的用戶不斷討論爭議。

  一時之間，這場戲曲大展竟是在龍國變得人盡皆知。

  堪稱萬人空巷，一票難求！

  昨天下午，身為會長的秦休淮還接到了斗鯊，貓牙等直播平台打來的電話。

  他們都曾聲稱，想與戲曲協會進行合作，拿到這次大展的獨家直播權。

  對此，秦休淮考量再三後，提出了可讓他們授權直播，但版權絕不獨家的條件。

  原因嘛，很簡單。

  這次盛會，本就是為了吸引公眾注意力，讓人們重新拾起對戲曲的興趣與關注。

  至於有多少收益，到底掙不掙錢，那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兒。

  秦老爺子活了七十來年，二者孰輕孰重，豈能把握不住？

  每多一個平台傳播，今後也許就能多出一個忠實的戲曲愛好者！

  照目前的熱度來看，即便戲曲協會賠的傾家蕩產，他們也得把這場大展辦下去！

  時間轉眼即逝。

  七點五十分，朝陽藝術大廳內，已是座無虛席。

  加上那兩排臨時作為，場中滿滿當當的容納了三千多人。

  這裡邊有不少的媒體記者，還有些試圖蹭熱度的網紅主播，大家紛紛望向台上，翹首以盼。

  展會的演出名目，早在昨天便已公布出來。

  一共有十來場表演，分別來自於京戲，崑曲，秦腔等龍國傳統藝術。

  至於唐羽的那首《赤伶》，則是被安排到了最後，進行壓軸演出。

  戲曲協會的老人們雖然年紀大了，可腦瓜子還清醒著呢。

  無論是褒是貶，他們知道現場的觀眾十有八九都是衝著唐羽來的。

  演出還未開始，大廳里的人們正聊得熱火朝天：

  「喲，有那麼多節目看呢？這次還算值回票價了。」

  「前面那些都是湊數的罷了，重頭戲還得是咱們唐天王的《赤伶》！」

  「好期待啊，終於可以看到唐羽的現場演唱了！」

  「切，唱大戲有什麼意思，一群老古董的玩意兒，我就等著唐羽那廝出洋相，好當眾罵他！」

  「額，我票是後援會裡送的，不來白不來，就當打發時間吧。」

  同一時刻，各大直播間也正式開啟。

  一下子便湧入了無數翹首以盼的網友，多如過江之鯽。

  短短數分鐘，各大直播間在線人數便突破了上百萬，彈幕瞬間爆炸。

  「集美們，從帆帆超話過來的，直接扣個6！」

  「等唐羽一出場，咱們使勁刷屏，讓他趕緊滾下去！」

  陸一帆的某粉絲會長現身，在直播間裡號召。

  頓時，整片彈幕都被陸一帆的粉絲占領了，滿屏刷起了6的隊形！

  除了想讓唐羽倒彩的，直播間裡更多的人則是來看個樂子的吃瓜群眾。

  他們對戲曲壓根一竅不通，不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索性過來望望風。

  而真正為了支持戲曲，支持唐羽的人們，實際上十不存一。

  當時間來到八點整的那一刻。

  一身玄色唐裝的秦休淮緩緩上台，透亮嗓音，隨即響徹全場：

  「感謝今晚到場的諸位，感謝直播間前的各位觀眾。」

  「你們每一個人的關注，都是在為日漸式微的傳統戲曲藝術，貢獻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秦某無以為報，唯有與一干同道盡力將最精彩的演出呈現給各位，聊表答謝心意。」

  說罷，秦休淮彎腰，向著台下九十度鞠躬。

  大廳的四面八方隨即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再度抬頭時，秦老爺子徐徐掃視了一圈熱鬧的現場，眼眶泛紅。

  有多少年了……

  這種人山人海的場面，仿佛只在他記憶里戲曲最鼎盛的那個年代出現過。

  後來的時代發展中，台下的看客逐漸稀少。

  邁入新世紀後，梨園一行更是變得徹底無人問津。

  今夜，夢寐以求的舞台已搭建好。

  整個龍國民眾對戲曲的關注度更是近年來空前絕後的一次。

  早在上台前，秦休淮便與一眾戲曲名家共同下了決心：

  今晚哪怕拼碎了他們這把老骨頭，也要儘可能讓人們感受到龍國戲曲的獨有魅力！

  隨著秦休淮帶著丹田氣的一聲「開場」！

  戲曲大展，正式開始！

  開幕表演，正是秦老爺子與另外兩位京戲名家共同演出的《鍘美案》。

  三人俱是在京戲一道浸淫了數十年的絕頂名角兒。

  一出《鍘美案》唱下來，那些真正的戲曲愛好者，拍得巴掌都紅了，感動得眼中熱淚盈眶！

  台上的秦休淮見狀，笑出了一臉褶子，滿心以為戲曲復甦的火苗，就此燃了起來。

  「唱得什麼勾巴玩意兒？！」

  忽然，坐席里有人站起身來，衝著台上比了個中指！

  秦休淮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眼見有人帶頭，其餘那些看熱鬧的也紛紛起鬨：

  「就是，咿咿呀呀的，難聽死了！」

  「你們幾個老傢伙，趕緊滾下去，我們是來聽唐羽唱歌的！」

  「對！我倒要看看唐羽那牛皮吹得到底有多響，還融合，融合個屁！」

  滿場頓時響起一片噓聲。

  台上的秦休淮面色黯然，心如死灰。

  他捫心自問，剛才的表演已經使出了畢生功力，還以為能博得滿堂喝彩……

  誰料，人們的反應竟是如此漠然，簡直將他堅持了一輩子的東西棄如敝履。

  「罷了罷了……」

  秦休淮苦笑，仿佛一瞬間蒼老無數分。

  「二位，大勢難違啊，看來咱們復興京戲的想法，終究是大夢一場。」

  其餘兩位京戲名家聞言，也不禁垂頭嘆息，顯得無比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