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杜鵑花的線索

  吃完午餐，顧長久叮囑了顧清淺一番，這才笑著跟顧清淺以及姜南梔告別。

  妹妹心裡有些不愉快，顧長久跟慕菡萏離開之後，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他沉思了一會兒，是因為自己跟慕菡萏的關係，還是因為自己今天的表現？

  丫頭對慕菡萏說不上討厭，但似乎有些抗拒，並且似乎認為姜南梔比慕菡萏更適合他一些。

  這樣想法倒也很正常，畢竟姜南梔那溫溫柔柔的模樣確實很討喜，結婚就應該找這種女孩，慕菡萏這種性格稍顯特立獨行的女孩，適合談戀愛，過日子恐怕有些辛苦。

  可惜顧長久是個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的人，不然都不用選，確實姜南梔初看更合適一些，適合深度了解。

  但現在，姜南梔要了解，慕菡萏也不能放棄。

  不能因為有了看到一個西瓜，就把自己手上的另外一個西瓜丟了，那不成。

  「你今天倒是有些反常，平常你話挺多，怎麼今天這麼沉默？」慕菡萏雙手背在身後，隨意道。

  「嗯？」顧長久裝作回過神來的模樣，「什麼？」

  「在想什麼？」慕菡萏沒有重複剛才的問題。

  「嗯，在想未來的事情。」顧長久沉吟了一會兒，「你認為大學創業算是好事嗎？」

  「你有這個想法？」慕菡萏聞言頓了一下，隨即微笑道：「你應該不需要我來給你這個信心吧，你現在不就已經在做這個準備了嗎？」

  儘管顧長久沒直說，但慕菡萏通過顧長久的隻言片語便「猜出」了他剛才應該一直都在考慮這個事情，也就是他之前神神秘秘略顯遮掩的那件心事吧。

  也正是如此，顧長久方才吃飯時略顯反常的沉默也變成了失神，慕菡萏掉進了顧長久的陷阱。

  他了解慕菡萏，她是個心思活絡的女人，只要自己給她一點點「線索」，就能讓她猜到事情的原委，如果她猜不出來，除非是線索不夠，或者單純遇到了什麼不想面對的事情。

  「多少還是有些躊躇，我只是個普通人啊。」顧長久感嘆道，一個擁有未來十幾年時光記憶的普通人。

  慕菡萏莞爾一笑，「你可算不上什麼普通人」

  慕菡萏沒問他創業的方向，因為之前他說過，那是個小秘密，暫時不打算告訴她。

  她對此沒有意見，畢竟誰心裡沒有小秘密呢，她沒有告訴顧長久的事情還少嗎？

  「我其實有些好奇，你會不會覺得我的名字很拗口？」慕菡萏看向顧長久，自覺轉移了話題。

  「因為三個字都是四聲嗎？」顧長久聞言微笑道：「不會啊，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美很有意境。」

  「是嗎.我自己倒是覺得挺奇怪的。」慕菡萏偏了偏頭，「姓名講究平仄，像你和你妹妹的名字，都是仄平仄，而我則是仄仄仄，仄仄仄和平平平作為人名，都有些奇怪。」

  「古代也有仄仄仄的名字吧，就比如說漢朝冠軍侯霍去病、唐朝詩人鄭世翼。」顧長久搖了搖頭，隨即笑道：「你很在意這個？我們今天認識姜南梔，不也是平平平嗎？我覺得她名字也挺好聽的啊。」

  說起來，姜南梔跟慕菡萏這兩個姓名有些對立之感，慕菡萏是仄仄仄，姜南梔是平平平，不過也有共同點，兩人的名字中都有花。

  菡萏就是水芙蓉，水芙蓉，便是荷花，也是蓮花，而姜南梔自然就是梔子花了。

  「我只是想不通我媽媽當年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而已。」慕菡萏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為她喜歡荷花吧。」顧長久猜測道，慕菡萏願意聊起她母親跟她的事情，他心裡還是挺開心的，因為這代表著慕菡萏儘管似乎有意跟她保持距離，但潛意識裡還是想要跟自己更親近一些的。

  「她不喜歡荷花。」慕菡萏矢口否定，「她最喜歡的花，是杜鵑花，她的臥室永遠都放著幾朵杜鵑，她從來沒聊過什麼荷花蓮花水芙蓉菡萏」

  顧長久眨了眨眼，想說或許是給你起名的時候喜歡荷花，現在喜歡杜鵑了呢？

  不過我兩個都喜歡，我喜歡的花很多，什麼菡萏、梔子花、杜鵑花、玫瑰花嗯。

  只要好看我就喜歡。

  顧長久忽然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嚮慕菡萏，心中有些詫異。

  杜鵑花？！

  他這段日子天天夢到杜鵑花海，夢到那個看不清臉的女孩，一直都在等待著下一個線索。

  那個日期一定跟慕菡萏有關，也只能跟慕菡萏有關，因為那天很大概率就是他送她出國的日子，而且當時也沒有讓他記憶深刻的事情了。

  而那朵杜鵑代表著什麼，他卻不清楚，一開始他也懷疑跟慕菡萏有關，但現在，卻知道了慕晚晴喜歡杜鵑花。

  前世慕菡萏應該也說起過這件事情，但前世多少有些討厭慕晚晴的顧長久根本就不會可以去讓自己記住這些事情，久而久之可能早就忘了.

  所以，還是跟慕菡萏有關？

  嗯？難道這信封跟杜鵑花，都是讓自己注意慕菡萏不成？

  可是慕菡萏有什麼好注意的，前世他們都已經在一起了，雖然最後分開了，但絕對算不上什麼白月光硃砂痣，而且，除了顧長久以前很喜歡慕菡萏、以及她家裡很有錢之外，她還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一個疑惑解開了，而伴隨著的是更多的疑惑.

  雖然想了很多，但表面上，顧長久卻不動聲色，一心二用拆解著慕菡萏話語裡的意思。

  她的語氣里，帶著點點幽怨，很淡，以至於不專門留意，就很容易忽略。

  對她而言，媽媽用了一種她完全不在乎的花的名字給她命名，這幾乎就是一種不在乎她的表現。

  這種感受，是平日累計下來的，慕晚晴在慕菡萏長大之後，對她就有些疏遠了，冷淡到慕菡萏一度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地步，可兩人的容貌很相似，只是年齡帶來的氣質完全不同。

  「你討厭自己的名字嗎？」顧長久問道。

  「.我不應該討厭。」慕菡萏搖了搖頭。

  不應該討厭，而不是不討厭。

  換言之，她討厭。

  但這種討厭是源自於她媽媽對她的疏忽，而非她自己本身就很厭惡這個名字，是可以改觀的，而且不難。

  所以現在不應該附和慕菡萏的說法，沉默也不是最佳選擇。

  這是個機會，撬動現目前這關係的機會。

  「我喜歡這個名字，很有特點，當然，也有可能是喜歡荷花的緣故吧，所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覺得這個名字在適合你不過了。」顧長久沒去看慕菡萏，他知道慕菡萏在看著自己，他說道：「這麼好聽且有特點的名字，為什麼不該被喜歡呢？」

  慕菡萏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笑道：「你就會說些好聽的讓我開心。」

  「雖說朋友之間本身就應該讓對方著想，讓對方開心，但我這可是真話。」顧長久態度認真道：「可不是專門為了討你開心哦。」

  慕菡萏聽到這話，心裡稍稍有些愧疚。

  從兩人正式認識成為朋友的那一天，慕菡萏其實都在克制，一直在努力地維持兩人之間的距離感。

  她希望多觀察觀察這個人，多看看這個能一眼看穿自己的人，是否真的能做自己的真心朋友。

  她相信，顧長久這樣的人，應該明白自己的目的，但她也知道，這樣做有些傷人。

  可是慕菡萏心中稍稍有些害怕。

  正是因為重視他，所以怕自己慢慢放開心扉之後，被他傷害。

  他這樣的人，會缺朋友嗎？

  不會的，就像今天早上集會時，身邊那些女子毫不遮掩的表示晚上想要跟顧長久好好認識一番一般，他不會缺朋友的，沒了她，他不會怎麼樣，並非非她不可，他根本不用刻意討好她。

  而失去他，或許自己也再難尋找到這麼一個懂她了解她的真心朋友了。

  就在這樣的差距之下，對方不僅完全沒有表現出對她維持距離的意見，還依舊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她自認為自己做不到。

  或許，自己，確實應該慢慢放下戒備了。

  慕菡萏收回了視線，若是以後真的被他傷害了，那就當一切沒發生過，他迷了自己的眼。

  可是她認為，自己不會被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