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鴨寮街見聞

  「書上不是說，你們島國的女人都挺有服從性，很少反抗家長的嗎？你怎麼會這麼，這麼勇敢呢？」

  吳志航糾結了一番，最終選擇了「勇敢」這個詞。

  吉野純子拿起酒壺，給吳志航將酒杯滿上，然後說道：「勇敢什麼的談不上，其實我的性格很溫柔的，膽量也很小。不過婚姻畢竟是關乎我一輩子幸福的大事，該爭取，還是要爭取一下的。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我當初的選擇沒錯。」

  一場家宴吃完，賓主盡歡。下午吳志航想去遊覽一下八十年代的香港，方向文打算親自陪同，被吳志航拒絕了。畢竟方向文還管著一個規模不小的外貿公司，需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他太多的時間。

  吳志航只是向方向文借了一名司機和一輛車，司機是一名叫周華偉的青年人，三十多歲，車技嫻熟，聽說身手也很不錯，是方向文的司機兼保鏢。車是一輛四代豐田花冠，也就是後來的卡羅拉。豐田花冠，也算是豐田旗下最暢銷的車型了，後來進入國內之後，銷量同樣不錯。只是讓人想不通的是，和內地車廠合資後，放著「花冠」這麼個好的中文名字不用，非要改成音譯「卡羅拉」，不知這些鬼子的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本來按照方向文的意思，要把那輛賓利借給吳志航的，不過被他拒絕了。他剛剛來到香港，沒任何身份地位，開賓利還是太高調了一些。

  一下午時間，吳志航遊覽了維多利亞港，去了清水灣，參觀了邵氏的攝影棚，看到幾個尚未成名的未來明星，正在電視劇組裡跑著龍套。當然吳志航也沒上去拉著他們合影留念什麼的，畢竟在吳志航成長的年代，這些香港明星都已老去，不再是他們這代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

  從邵氏出來，吳志航又去了一趟鴨寮街，這裡又是另外一番場景，車流不斷，行人如織。

  鴨寮街，聽名字就知道，這裡早年曾經是鄉民養鴨子的地方。後來有人開始在這裡擺攤賣一些舊電器，舊家具之類的。再往後，香港經濟高速發展，這裡擺攤賣電器的人越來越多。一些賺到錢的攤販，和外來大商人，開始投資街邊的店鋪，翻蓋，裝修，改造成一家家店鋪，或自用，或出售出租給有錢的攤販。短短二三十年間，鴨寮街就來了個華麗的轉身，從一個惡臭遍地，污水橫流的養鴨之地，變成了一個以銷售批發電子製品為主的繁華商業街。

  走在八十年代的鴨寮街上，兩側不時傳來排擋和車仔檔的攤主的吆喝聲，

  「出售磁帶，港台明星，歐美歌手，應有盡有，許冠傑，鄧麗君，最新專輯，全部最低價出售。」

  「電熨斗，電風扇，電吹風，各種家用電器，批發價甩賣，不是批發價不要錢。」

  「電子表，電子表，有沒有需要電子表的，阿婆，過來看看電子表撒？」

  ……

  吳志航一邊逛街，一邊聽著這些吆喝聲，以及顧客和攤主之間的交流打價聲，覺得頗有意思，這些聲音里，不但有粵語，還有閩南語，客家話，湖廣等地的方言，以及英語，日語，等外國語言。碰到兩方掌握的語言完全沒有交集，不能完成語言溝通，雙方乾脆換成手勢比劃，就這也能做成生意。

  現在的鴨寮街可比後世熱鬧多了，在二十一世紀，吳志航也去過一趟鴨寮街，那時排擋和車仔檔早就被取締拆除了，整個街面也寬敞了很多，行人也不比現在少，可就是少了一股市井氣息，顯得高高在上，不接地氣。

  所謂的排擋，是指藉助兩側臨街鋪面，搭建的臨時攤位。車仔檔，就是弄一個手推木車，或改裝三輪車，擺放貨品，在道路中間，占地經營的攤位。提到車仔檔，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車仔面，沒錯最早的香港車仔面，就是在這種車仔檔中售賣的。當然鴨寮街這裡的車仔檔，售賣的依舊以各種電器為主。

  「啪」的一聲脆響，突兀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吳志航疑惑的回頭看去，卻見周華偉正擋在他的後面，一臉警惕的看向對面一個尖嘴猴腮的男青年。

  「華偉，這是什麼情況?」

  「吳先生，剛剛這個人跟在咱們後面，趁著您不注意，將手伸到了您的皮包拉鏈上，想要拉開偷東西。被我發現後，就直接把他的手打掉了。」

  周華偉一邊向吳志航交代著事情的始末，目光卻始終盯著那個小偷，防止他有什麼過激舉動，傷害到吳志航。

  「原來是一個小偷，可惜你動手早了些，否則人贓俱獲，就能將他送進監獄裡去了。現在盜竊未遂，頂多送他巡捕房一日游，沒什麼意義。」

  鴨寮街上行人極多，這邊的動靜這麼大，頓時引來了大群人圍觀。聽到這個尖嘴猴腮的傢伙竟然是一個小偷，圍觀的市民頓時對他投去鄙視的目光，同時幾個脾氣火爆的，已經指著小偷的鼻子開罵了。

  那個小偷一看要引起民憤，再留在這裡，非被人圍毆不可，當下趕緊腳底抹油，快速的跑走了。

  周華偉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吳志航身後，說道：「即使抓到這些小偷的把柄，也多半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這些小偷都是有組織，有靠山的。而且他們的組織，每年都花大把的錢，打點軍裝警和便衣，為的就是這些小偷犯事之後，能把它們撈出來。」

  吳志航頓時瞭然，難怪這些人，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偷東西，原來是有這樣的底牌。

  「算了，以後小心些也就是了，咱們還是先去看看那出售的店鋪吧，希望能碰到合適的。」

  吳志航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拿出一張紙，上面是方向文讓人收集的鴨寮街等待出租出售的店鋪信息。那些出租的被吳志航直接略過了，他的目光直接看在那幾個等待出售的店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