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條的工業區

  吳志航思考一番，還是決定將這條stn液晶生產線買下來。stn液晶雖然缺點不少，但優點也是有的，那就是省電，而這正符合電子表、計算器、萬用表等小型電子製品的需求。就算以後他的公司要開發手機、呼機什麼的，stn的液晶屏也能頂一陣子的了。一旦這條生產線，被他搬到1982年，開足馬力，一直生產到二十世紀末，也不虞被淘汰。

  不過這事不急，明天看電子表生產線的時候，再向王利華仔細打聽一下這個貨主的信息也不遲。最好能把價格再壓下來一些，二百萬，還是太貴了一些。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吳志航按照王利華給的店鋪地址，找了上去。五菱榮光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一直走到寶安機場附近，這才找到一家名為「利華二手設備」的店鋪。

  店鋪的門臉不小，占據了一棟綜合商城半個底層的面積。只是這棟商城的生意不是太好，人流量很小，很多商鋪都大門緊鎖，貼著招租告示。

  吳志航停好車，走進店鋪，裡面的布局很是另類，只有正對店門的地方擺著一個收銀台，往左右兩邊走，全部都是空地，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機械設備。機械加工常用的車銑刨磨各種床子，電子加工常用的貼片機，回流焊機，波峰焊機等等，都能從中找到身影。只是此時偌大的店鋪內，一個顧客都沒有，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吳志航走到收銀台前，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道：「你們老闆在不在？」

  在收銀台後面，坐著一個梳著單馬尾的小姑娘，正用收銀台上的電腦，聚精會神的看著肥皂劇。驟然聽到吳志航說話，小姑娘渾身一抖，差點把手裡的滑鼠扔出去。

  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小姑娘小臉一紅，趕緊手忙腳亂的暫停了電視劇，然後摘下耳機，故作沉穩的問了句：「這位先生，找我媽媽有什麼事情嗎？」

  吳志航笑笑，說道：「我昨天和你媽媽約定好了，過來看一套電子表生產設備，她難道不在店裡嗎？」

  「在的，在的，她就在後面，我幫你喊一下。」

  說罷，小姑娘站起身，衝著右側設備區，喊道：「媽媽，你約的客戶到了，過來接待一下。」

  「來了，來了，你這死丫頭，就不知道給客人倒杯茶。」

  隨著聲音，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從一台機器後面轉了出來，穿著一身灰色職業裝，留著利落的短髮，顯得非常的幹練。在他手裡還拿著一隻單眼相機，剛剛很可能在給某件設備拍照。

  吳志航迎上前，和她握了握手，笑道：「你就是王姐吧，我是吳志航，昨天在微信上聯繫過您。」

  王利華爽朗一笑，道：「你就是吳老闆，沒想到這麼年輕，你是要看那套電子表生產線是吧？」

  「對，是電子表生產線，那套設備在咱們店鋪裡面嗎，能不能領我過去看看？」

  「那套設備數量比較多，沒擺在這裡，放在我們的倉庫里，你要看，還得勞駕多走幾步路，跟我去倉庫那邊。」

  王利華說著，已經來到收銀台後面，從一個抽屜里，翻找出一串鑰匙，繼續道：「吳老闆是先喝杯茶，歇歇腳，還是直接過去？」

  「喝茶不著急，還是先去看看設備吧，等生意談成了，咱們再坐在一起慢慢喝也不遲。」

  「如此也好，跟我來吧！」說罷王利華頭前引路，帶著吳志航走出店鋪。

  身後傳來單馬尾小姑娘的喊聲，「媽，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店裡，就不怕來個壞人，把我拐跑了？」

  王利華回過頭，無奈的叮囑道：「你爸領著兩個夥計去送貨了，算算時間，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在店裡照應一會兒，別到處亂跑。」

  「哦，知道了，真是無趣。你們大人真奇怪，剛剛讓人家倒茶，現在茶沏好了，人卻離開了，那這茶給誰喝！」

  「這孩子！」王利華無奈的搖搖頭，對吳志航歉然道：「我這女兒調皮了些，讓您見笑了。都怪她爸爸，老來得女，寵的跟什麼似的。」

  吳志航擺擺手，笑道：「令千金還是很可愛的，小孩子嗎，就該率真一些。要是人人都像老頭子似的那麼老成，那這世界該多無趣。對了，倉庫距離遠不遠，咱們用不用開車過去？」

  「沒多遠，轉過這棟樓，直走百米就到，咱們步行就成。」

  兩人閒聊幾句，王利華已經帶著吳志航來到了一道圍牆前，通過一個小門，進入一片廠區。和吳志航去過的深圳其他廠區不同，這個廠區顯得非常的陳舊，廠房外牆上的油漆脫落了很多，露出裡面斑駁的鏽蝕痕跡。地面上到處是各種垃圾，水泥路面顯然已經很久沒人維護，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紋。馬路山上也非常空曠，半天見不到一輛車。

  吳志航有些疑惑的問道：「這裡應該屬於黃田工業區吧，以前不是挺繁華的嗎，怎麼如今成了這個鬼樣子？」

  王利華苦笑一下，說道：「這裡以前確實非常的繁華，我年輕的時候，就在這裡工作過幾年。那時候整個工業區有上百萬年輕人在這裡打工，天南海北，哪裡來的都有，特別熱鬧。誰知最近這幾年說蕭條，就一下子蕭條下來了。至於原因，誰也說不清楚。我認識的幾個在這裡開廠子的老闆，先後都走了，破產的破產，遷移的遷移，改行的改行，淒涼的很。」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了一間老舊的廠房前面，王利華從鑰匙串上，選出一把，打開了門鎖，握住門把手，用力推向一側，卻沒推動。王麗華朝吳志航招招手，說道：

  「吳老闆，過來搭把手，這個門上的軸承壞掉了，沒點力氣還真推不開。」

  吳志航連忙挽起袖子上前幫忙，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鐵門總算向右滑動起來，同時發出刺耳的鋼鐵摩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