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好，1982

  吳志航數數車斗里的木桶，一共有二十二個，也就是說這裡的大黃魚有二十桶，看這木桶的高度和直徑，一桶怕不有二百來斤，算下來，就是兩噸的大黃魚。這要是放在後世，野生大黃魚已經成為了珍惜名貴魚類，把這兩噸大黃魚扔給一個海鮮酒樓的老闆，能把他樂瘋。

  「這些大黃魚是從哪裡收購的，價格貴不貴？」

  「都是從那幾個海邊的漁村收來的，不值什麼錢。大黃魚這東西特別邪性，出水就死，根本養不住，現在天氣這麼熱，還經常下雨，運輸都不方便那些漁民捕獲的大黃魚只能賣給咱們，換幾個錢花。」

  吳志航嘬嘬牙花子，好嗎，後世價格貴的離譜的大黃魚，到這裡成了不值錢的東西。接下來手扶拖拉機突突了一路，吳志航和秦二爺就聊了一路。通過交談，吳志航也弄清了這個世界具體的年代和他們所在的地點。

  現在是剛剛改革開放不久的1982年，地點依舊在深圳，位置也大體離吳志航租住公寓的位置不太遠。他猜測，天地玄門或許只是改變了他所處的年代，並沒有改變他所處的地理位置。

  在這個年代，深圳剛剛被劃成特區沒兩年，城市還遠沒開發到這裡，所以吳志航從天地玄門一鑽出來，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鹽鹼地。

  一個多小時後，手扶拖拉機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回了鎮上。秦二爺口中的福田鎮就是後世的福田區的核心地區，只是現在的福田鎮還隸屬於羅湖區管轄，離單獨設區，還有至少八年的時間。

  在福田鎮入口處，吳志航拎著兩個椰子跳下車，朝羅栓柱和秦二爺一再道謝後，目送二人乘坐的手扶拖拉機漸漸遠去。這椰子是秦二爺送他解渴的，說是漁民從海島上採摘的，一共送了三顆，其中一顆被他喝掉了。吳志航不好白拿人家的東西，臨下車前，將那盒紅雙喜香菸送給了秦二爺。

  懷著激動的心情，走進1982年的福田鎮，新奇的觀察著街道上的一應事物，坑窪不平的道路，低矮的建築，穿著老土的行人，穿著開襠褲，跑來跑去的小娃娃，剛剛搭起腳手架的建築工地……這一切充斥著滿滿的時代氣息，雖陳舊落後，卻又朝氣蓬勃。看到眼前這些再真實不過的街頭場景，吳志航才相信，他真的穿越時空，來到了1982年。

  吳志航站在馬路中央，哈哈大笑，然後抬頭望天，大聲喊道：「嘿，你好，1982！」

  「我說你這人，幹嘛呢，站馬路中間發瘋，不怕被車撞了！」

  「這人穿的奇奇怪怪的，不會是個瘋子吧？」

  「長得這麼靚仔，沒成想卻是個瘋子，可惜了。」

  ……

  吳志航本想抒發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順便裝一波X，卻不想被淳樸的鄉親圍觀了。他們圍著吳志航指指點點，目露好奇，語帶調侃，將天朝人愛看熱鬧的習性演繹了個十足十。吳志航修行不夠，臉皮厚度不足，果斷敗逃。

  接下來半小時，吳志航在這古樸的老街上轉了兩圈，瞧了個新鮮，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然後找個無人的胡同，打開天地玄門，灰溜溜的返回了二十一世紀。不是他不想在這邊多待，實在是肚子餓的受不了了。改革開放過去了幾年，這邊街上也有了一些擺攤賣吃食的小販，奈何吳志航穿越過來時根本沒帶錢包。手機倒是帶了，奈何在八十年代沒有微信支付寶，連網絡都沒有，掃碼支付就別想了。更何況，就算他帶了錢包，拿出幾張第五套人民幣出來，在這邊也花不掉，而且十分容易暴露自己的穿越者的身份。

  時間快進三個月，咱們再次回到華強北路的街邊攤，經過三個月的適應，吳志航已經完全融入了八十時代。衣服從襯衫牛仔褲，換成了喇叭褲，海魂衫，頭型從毛寸流成了大背頭，再配上一口流利的粵語，往街邊一站，典型的八十年代時髦小青年，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四十年後穿越過來的。當然回到二十一世紀，他是絕對不敢穿這身裝扮上街的，否則容易被人當成非主流。

  吳志航站在自己的攤位前一邊熟練的和各色客人討價還價，一邊留意街面上有沒有出現頭戴大蓋帽，身穿制服的人。由不得他不小心，他賣的這些東西，可都是沒有正規來路的黑貨，一旦被抓，肯定被當成走私貨沒收處理。還有他這個人也是沒有跟腳的黑戶，身上唯一證明身份的介紹信，還是偽造的，根本經不起細究。

  八十年代的華夏大地，是沒有身份證這個東西的，那時的人們只有戶籍，人口也不怎麼流動，大多數人在自己家鄉一呆就是幾十年。如果需要外出工作或者學習，就需要去自己所在的街道，大隊，或工作的單位開介紹信，以證明自己的身份。深圳這裡是特區，地理位置特殊，隔壁就是香港，進入這裡的外來人口，還需要一種叫做邊防證的東西。辦理邊防證，不但需要核實身份，還需要有人擔保。吳志航孤家寡人一個，既沒有身份證明，也找不到保人，想要辦理邊防證，難比登天。

  這時，一個扎著紅領巾的小姑娘拿著一塊粉紅色的小巧電子表在吳志航面前揮了揮，引起他的注意後，問道：

  「大哥哥，你這電子表是賣七塊錢一塊吧？」

  吳志航收回心神，看了一下那塊手錶的型號，隨口答道：「對，就是七塊錢，保修一年，還附贈一塊備用紐扣電池。小同學，是同學介紹你過來的吧？我跟你說，也就賣給你們這些學生，我才賣這麼便宜，換了成年人過來，沒十塊錢我絕對不賣。」

  「那多謝大哥哥了，給你錢，有些零碎，你點一點。」

  說罷，那個小姑娘從手絹里拿出一把零錢遞給吳志航，手上的電子表卻一直緊緊的握在手裡，似是怕吳志航奪回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