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一定是因為太認真了

  不管華夏網友這麼有多麼忐忑不安，還是憤怒無奈，依舊無法阻止鯨落的我行我素。

  只能抱著一絲希望和僥倖的心理等待著對決的來臨。

  依舊是大華音樂廳內，座無虛席。

  第一場就是林文澤隊伍和J國代表隊的比賽。

  J國歌手先上場。

  這場的歌曲，他們並不是臨時創作的，而是將其中的一首存貨修改了一些歌詞和歌名。

  質量顯然比臨時創作的好很多。

  也因此讓田澤成樹格外有形象。

  歌手表演完畢後，他聽著現場的掌聲，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再看向林文澤等人坐在的方向，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了一些。

  J國的直播間中，已經有不少人想要開始慶賀了，

  「看來幸運女神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感謝鯨落。」

  「我覺得他會是我們晉級八強的大功臣。」

  「……」

  而華夏這邊，不少人心裡卻越加絕望。

  「我突然體會到這個主題的意思了。」

  「我是真的要絕望了。」

  「難道J國代表隊真的是我們的克星，先贏三隊，現在連二隊也要被他們踢出局。」

  「都是鯨落的鍋。」

  「……」

  於海是不知道現在已經有人想要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他此時已經換上一身灰色長衫。

  在昏暗的燈光中走上舞台，清雋雅正中又透著一股破碎感。

  但是他挺直的脊背，又讓他氣質如冷松青柏，透著一股堅韌。

  即使再如何詬病他的選擇，再如何抱怨他的草率，大家這一刻也不得不被他的外表所蠱惑。

  心裡的不滿都減輕了許多。

  長得這麼好看，真的是讓人不忍苛責。

  不過這也只是短暫的情緒。

  大家甩甩腦袋，告誡自己，如果他這一局真的輸掉了，他們絕對不會口下留情的。

  在這樣的氛圍中，鋼琴的聲音，輕柔地響起。

  與此同時，背後的大屏幕緩緩浮現出兩行字。

  一行日語，一行中文。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許多人微微一怔，這個名字，有些猝不及防地闖入他們的眼帘，在他們心裡盪起一絲漣漪。

  一抹沉重的氛圍在音樂廳內升起。

  也讓直播間的許多原本不斷吐槽鯨落的彈幕都突然就停滯了下來。

  還未等他們理清思緒，掙脫出這突然而來的不是滋味時，舞台上的於海已經抬起話筒：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很純正的日語發言，沒有絲毫滯澀，果然是日語歌。

  然而，這個想法在不少人腦海中閃過後，他們的注意力卻被歌詞的內容給抓了過去。

  心似乎也隨著歌詞被揪了起來。

  「在聽到海鷗哀鳴的時候」

  「浮沉在浪花之間無邊無際地漂流……」

  「……」

  J國代表隊中，所有人在聽到這首歌開始，臉上隱約的笑容就逐漸消失，包括其中唯一的女歌手田上美鈴。

  作為J國最負盛名的天后，田上美鈴頂級的唱功和最頂尖的人氣。

  同時她的過往經歷也一直是J國歌壇的傳奇。

  她的人生起伏，完全足夠歌迷給她出一本書，好好書寫。

  曾經的那一段至暗時刻，田上美鈴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然而，此時陡然聽到這首歌，聽著舞台上，那帥氣得不可思議的男孩子，用清澈柔和的嗓音演唱的一字一句。

  讓她內心被關上的那道大門，嘎吱一下就被暴力重開。

  回憶和窒息感迎面而來，直接將她淹沒。

  她也曾看到海鷗在水中撲騰而湧起了一躍而下想要一起沉浮的衝動。

  也真的如同歌詞中所寫的那樣，在杏花綻放的午後，期望著一睡不起。

  她就像是一個人掉入了一個沼澤。

  在那一段時間裡，苦痛掙扎，抓不住力，使不上勁。

  似乎只要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能直接將她擊垮。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步地往下陷落。

  「薄荷糖，漁港的燈塔，生鏽的拱橋，被丟棄的自行車」

  「杵立在木造車站的暖爐前，心卻哪兒都不能就此啟程……」

  於海眼眸微闔，表情寧靜，嗓音依舊清澈，唯美。

  然而，聽著他一字一句地，給所有人描繪這一幕幕灰暗的畫面。

  大家只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悲傷和絕望在舞台上席捲。

  將這個少年淹沒，也讓許多人喉嚨似乎哽住了般，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各個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寥寥無幾。

  什麼是絕望？

  許多人讀得出這個詞的音，卻似乎一輩子都理解不了它的意。

  這是他們的幸運。

  畢竟有些詞，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所謂感同身受啥的，都是扯淡。

  但是今天在這裡聽到這首歌，又是這些人的不幸。

  因為鯨落用歌聲，將絕望的情緒給傳達了出去，為了得到更多的共鳴，他更過分地開啟了聲臨其境的光環效果。

  於是，現場的觀眾似乎覺得自己被拉入了一個一切事物都是灰色，看不到一絲色彩的世界。

  在這裡，天空永遠是陰雲密布，看不到一絲陽光。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作對一樣，事事不如意，逃避和退出總是時時占據著腦海，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們開心起來，每天被失落的空洞地圍繞著。

  好像一切都好不了，好像一切都那麼無力。

  觀眾們的臉上泛起了蒼白的神色。

  眼眶澀澀的，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直到，他們聽到舞台上，那少年抬高了聲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啊」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因為心早就被掏空……」

  那個少年，用著微微喑啞的嗓音在他們耳邊念叨著。

  就好像有人在他們最絕望，覺得下一刻就會墜入深淵的時候，突然抱住了他們。

  並在他耳邊用顫抖的聲音低喊著：我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我都知道。

  於是，眼淚奪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是為舞台上的歌手而哭泣。

  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一切都是舞台上的那位歌者，通過歌聲將他自己的感受分享給他們。

  因為他自己經歷過這樣的絕望，所以他才能寫出這樣的歌。

  演唱出這樣的感情。

  他們清楚，換成其他人唱這首歌，絕對沒有這樣的感染力。

  不少人，眼睛緊緊盯著舞台上少年握著話筒的手腕，那裡有一個護腕，從好幾年前就一直陪伴著他。

  於是心開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疼到他們喘不過氣來。

  就連間奏都讓他們覺得萬分悲傷。

  第二遍，於海的嗓音比起第一遍來，更加有了一些起伏。

  如果說第一遍是絕望的話，第二遍，他還是希望給大家帶來一點希望。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因為你燦爛的笑容」

  「總是考慮死的事」

  「一定是因為活的太過認真」

  「……」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空白了一段時間了。

  許多人聽著這首歌，把手放在鍵盤上，卻敲不出一個字來。

  他們只感覺心裡堵得慌。

  難過和辛酸交織著，不知道應該發什麼話宣示存在感。

  直到他們聽到了這樣一句歌詞。

  於是有一個人敲出了一句：「總是考慮死的事，一定是因為活的太過認真。」

  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為了安慰歌手。

  這一句的發出，仿佛觸動了某種開關。

  下一刻，無數的直播間內，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地同樣划過這句話。

  仿佛是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和鼓勵傳達出去。

  給歌手，給現場哽咽的觀眾，也給直播間數不清的有類似崩潰的經歷的陌生人。

  因為太過認真，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大的期待，所以無法忍受社會的一點點陰暗，所以受到挫折後會痛苦不堪。

  這不是你們的錯。

  不用自責。

  「因為有像你一樣的人存在」

  「我稍稍喜歡上這個世界了」

  「因為有像你一樣的人存在」

  「我開始稍稍期待著這個世界」

  最後兩句，於海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淺笑。

  帶著安慰和釋然，溫暖如旭日，讓部分觀眾即使眼眶通紅，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扯動嘴角。

  當然也有禮物。

  在最後一句歌詞落下後，J國代表團席位上，田上美鈴的眼淚終於一顆顆地落下。

  她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直到歌詞逐漸在屏幕中消失，她身體中一直緊繃的一根弦似乎突然就被崩斷了。

  啜泣聲從她嘴中發出。

  然後逐漸增大，直到變成嚎啕大哭。

  甚至匯聚到了歌曲的尾聲中，讓所有人都詫異地轉頭望過來。

  包括直播間的鏡頭也轉移了過來。

  然而，突然崩潰的田上美鈴已然察覺不到這些。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撕心裂肺地哭泣著。

  方法歷經了這世界上最悲戚的事情。

  無法自拔，無法自已。

  她的哭聲，帶著十足的感染力，讓所有聽到的人心裡都有了酸澀感。

  甚至於，都不忍心打斷。

  「我知道她，J國天后田上美鈴，據說經歷挺傳奇的。」

  「哭得這麼傷心，絕對是有故事的人。」

  「被鯨落歌曲給勾動起往事了。」

  「別說是有經歷過的人了，就是沒有經歷過的人，聽了鯨落這首歌，也受不了。」

  「……」

  於海就是在這樣的哭聲中走下舞台的。

  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後，許多人這才回過神，給他獻上掌聲。

  直播間的彈幕，也才如夢清醒一般聚攏起來，其中一部分是道歉的：

  「我承認我之前淺薄了，我道歉。」

  「鯨落：我的實力，超乎你的想像。」

  「對不起，我不應該在結果沒出來之前就武斷下結論。」

  「把對方歌手都給唱崩潰了，這誰能想得到？」

  「這一波屬實是無差別攻擊了。」

  「我有罪，不應該質疑鯨落。」

  「麻蛋，我一個大老爺們，給我唱得嗷嗷大哭，屬實過分。」

  「也許人家鯨落就是因為你們的質疑，才拿出王炸了。」

  「……」

  而一些嗅覺敏銳的自媒體，比賽結果還沒出來呢，已經靈機一動，抓住了這場比賽最大的噱頭：

  「震驚，鯨落居然把對家女歌手弄哭了。」

  「這個男人居然在世界賽上干出這種事。」

  「鯨落一出，對手崩潰！」

  「……」

  毫無疑問，沒有人會懷疑這一場鯨落會輸。

  甚至於，這一次比賽的雙方票數的差距之大，比起此前任何一場都要多。

  J國一方被淘汰也是心服口服。

  用自家的母語，把自家的歌手唱哭，他們找不出任何一點覺得對方贏得僥倖。

  甚至於，這首歌在J國直播間的投票也是一面倒超過了本國代表隊的歌曲的。

  讓不少守在直播間想要看鯨落採訪的觀眾覺得可惜的是，這一次的賽後，記者並沒有採訪到鯨落。

  林文澤因為擔心於海的情緒，直接幫他拒絕了。

  對此，許多人雖然覺得可惜，也能表示理解。

  畢竟他表演的是這樣一首歌。

  畢竟這首歌是他根據自身經歷寫出來的。

  也許少年此時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出不來，並不想面對話筒和閃光燈。

  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會要求他放棄舔砥傷口，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懂事的小水滴們已經蜂擁而至到鯨落的微博下方安慰了。

  甚至有人跑到林文澤唐林的微博下方發消息拜託他們照顧一下自家偶像。

  也是操碎了心。

  於海躺在沙發上刷著手機，看到自己小水滴們的行動，有些啼笑皆非。

  與此同時，他還看到不少人在他的微博下方感謝他。

  這首歌的影響力和討論度也絲毫沒有比賽的結束而降低。

  相反，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有無數人發言稱聽這首歌感覺很陰暗，聽完心情都不好了。

  然而，許多有抑鬱傾向的人，卻覺得很治癒很溫暖，表示這首歌給了他們莫大的勇氣。

  於是他們除了在歌曲下方發表評論之外，還專門跑到鯨落的微博下方感謝他。

  對此，於海心裡也有些五味雜陳。

  他一直覺得，會患上抑鬱症或者有抑鬱傾向的人，一定是內心敏感又溫柔的人。

  他們捨不得傷害別人，就只能不斷委屈自己。

  他想了想，在微博編輯了一條消息：

  「如果你不知情，試著對那些看上去不太鮮艷的事物，溫柔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