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廣告

  計劃一定，於海回到酒店房間就開始做一些準備，並聯繫了聞人，讓他幫忙找一家特效公司。

  花了兩天時間將視頻拍攝完畢，於海又在關市慢悠悠地待了一個禮拜，視頻這才正式製作完成。

  而此時熱熱鬧鬧湧進西洲的網友們也逐漸開始變少了。

  一個多星期沒有找到於海的蹤跡，許多人都猜測他是不是已經跑去別的地方玩去了。

  就在這時，鯨落的微博終於又發了一個視頻出來：

  鯨落歸於海：「旅行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總會碰到一些難忘的人和事。在關市遇到粉絲，很驚喜，所以我拍了一個廣告，有興趣可以看一下。」

  基本上所有人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時間不是看視頻，而是震驚。

  「夭壽啊，鯨落居然拍廣告了！」

  「我的天吶，殿下接廣告了？賣什麼？我買爆！」

  「旅行途中接廣告，難道是旅費不夠了？」

  「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

  點開視頻，開頭是一個小男孩坐在竹簍里，被一個老人背著的畫面。

  小男孩手中拿著兩隻皮影，分別是孫悟空和二郎神的圖樣。

  「爺爺，你說孫悟空可以打得過二郎神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孫悟空是齊天大聖，是最厲害的。」

  「你更喜歡孫悟空？」

  「嗯，他無所不能，我長大了也要成為孫悟空那樣的人，保護爺爺！」

  「哈哈哈，好，爺爺等你保護！」

  「……」

  畫面緩緩轉動，來到一個院子裡，這裡坐著一個四個老人，以及一個鑲嵌著黑白照片的相框。

  鏡頭首先對準照片，旁白緩緩念出：「這是我的爺爺，一個皮影匠。」然後鏡頭在四位老人身上慢慢移動過去：「這是我爺爺的皮影班子成員。」

  鏡頭轉移，緩緩轉移到一片老街的俯瞰圖。

  老舊的建築，一條條的寬窄不一的巷子，以及巷子裡，推著小車，背著竹簍的五個人。

  「有記憶里，爺爺整天提著他的箱子和他的小夥伴們，走街串巷地演出。」

  「我那時候覺得我爺爺很厲害，我每次帶著他做的皮影去學校的時候，小朋友們都非常羨慕我。」

  「因為這是他們買不到的玩具。」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成為一個皮影匠是非常酷的事情。」

  「和孫悟空一樣酷，爺爺雖然不會飛天遁地，但是他能夠讓孫悟空飛天遁地。」

  棒子和月琴等樂器的聲音開始響起，在幕布之前跳動的皮影是兩隻孫悟空和二郎神在打架。

  「其實在學皮影之前，爺爺一直是想要考上大學，他很聰明，成績也一直很好。可惜考上大學後，還沒讀書，他就放棄了，因為家裡的頂樑柱倒了，他要留下來支撐家裡。」

  「後來他也幹過很多工作，種過地，給人修過房子，幹過木匠，不過最終唯一讓他一輩子堅持的事情，就是皮影，並且一直持續到他過世。」

  「他用這份堅持掙了錢，娶了媳婦生了娃，還給兒子買了房。」

  「然而，他堅持了一輩子的東西，似乎也終究隨著他的離去也要掩埋在塵埃中了。」

  畫面一轉，視頻跳轉回老舊的院子裡。

  幾個老人在院子裡安靜地坐著。

  他們手裡拿著皮影，月琴等等，卻都一臉神色寂寥。

  其中一個老頭在那裡接電話：

  「我不去，我不要和你們一起住，我和朋友們一起演皮影戲多有意思啊？去你們那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怎麼可能沒人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裡的人有多喜歡皮影戲，你小時候也很愛看的。」

  「我們前陣子還排了個新戲，可受歡迎了。」

  「前天我們接了個婚禮，今天準備去一個商場演出，對，挺多人邀請的，大家都挺愛看我們的戲。年輕人也喜歡看……」

  然而，鏡頭的畫面，卻和他嘴裡說的內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已經鋪了灰塵的皮影箱子，似乎已經許久都沒有打開的樣子。

  熱鬧的婚禮現場外，幾個老人一臉落寞地在遠處觀望著。

  繁華的鬧市中，他們看著舞台上演出的樂隊，一臉羨慕。

  他們依舊在走街串巷的，手上卻空空如也。

  不斷地在各個熱鬧的場所停留，卻已經是過客。

  他們嘗試在某個熱鬧的場所搭起台子，免費為大家演出，卻始終無人問津。

  有一對母子他們面前走過去：

  「媽媽，那是什麼東西啊？」

  「那是皮影戲。」

  「皮影戲是什麼戲啊？」

  「老掉牙的東西，沒人看的。」

  「……」

  老人們一臉無奈和落寞地坐在那裡，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們手中的皮影和他們本人一樣，似乎都被這個時代拋棄了。

  許多觀眾看到這裡都有點難受：

  「我從來沒有看過皮影戲，感覺那是很古舊的東西了。」

  「有電影誰還會去看皮影戲啊？」

  「好辛酸啊！」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看過一回皮影戲，挺無聊的。」

  「他們盡力了啊！」

  「……」

  這時，視頻中，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兒子出現在一個老人面前：「爸，你怎麼出來擺攤子了？」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您，您不是說你們演出很多嗎？」

  老人沉默不語。

  中年人語重心長道：「爸，現在沒有人會看這個的，老掉牙的東西，早就應該淘汰了，您守著他們有什麼用？」

  「有些東西，早晚都得丟掉的。您都這麼大歲數了，老老實實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好好養老，別再折騰了，行嗎？」

  「我不折騰，不折騰這東西就沒了。」老人氣苦道。

  「你不折騰也沒了啊！」中年人嘆了口氣：「您在這裡守了這麼久，有人看嗎？」

  「總有人會看的。」老人倔強道。

  「誰？」

  老人家再次沉默了。

  「爸，您一個人住，我們真的很擔心，就算是為了我們想想，搬過來一起住吧！」

  老人不說話，神色掙扎。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一個小男孩路過，看著老人手中東西問：

  「爺爺，你這玩具怎麼賣啊？」

  「這不是玩具，不賣的。」

  「那是拿來做什麼的？」

  「演戲的。」

  「那這個演的是什麼呀？」

  「這個是孫悟空。」

  「你騙人，這才不是孫悟空呢，孫悟空可比他帥多了。」小男孩搖搖頭，對著老人手中的皮影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

  老人一愣：「這就是孫悟空啊，你看這是金箍棒，這是他的紫金冠……」

  「才不是呢！」小男孩反駁，並轉頭打開自己背著的小書包，從中翻出一個孫悟空形象的人偶，搖了搖，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吶，老爺爺，這才是孫悟空的樣子，你那個是假的。」

  老人剛剛扯起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

  他怔怔看著手中的皮影，突然露出了心力交瘁的神色。

  他轉頭望向自己的老夥計們，他們一個個也露出迷茫和灰心喪氣的表情。

  「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老人轉身打開了箱子，將手中的皮影放進去，然後開始收拾掛在繩子上的。

  其他人見此，也不作聲，只默默地開始收拾東西。

  中年人知道自己父親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不由鬆了口氣。

  不過看著幾位老人沉重的背影，面色也並沒有多放鬆，只默默幫忙收拾東西。

  他其實也並不是想逼自己的老爹，只不過老人家年紀真的大了，再放他一個人生活，他們是真的不放心。

  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會讓他們後悔莫及的。

  幾個老人一言不發地收拾自己的行當，在熱鬧的街邊，這裡的氣氛卻格外沉重。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回去，就不可能再背著這些東西出來了。

  只有那個跟著爸爸來接爺爺的年輕人，始終沒說話，只不過他看著自家爺爺落寞的背影，眼中閃過難過和掙扎。

  他聽到，小男孩還在那裡嘀咕：「哪有這麼薄的孫悟空啊！一點都不像……」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爺爺給他表演的孫悟空和二郎神打架的畫面。

  再看著爺爺沉重的背影，眼淚突然開始在眼底湧出。

  「爺爺！」年輕人突然喊了一句。

  「什麼？」老人轉頭，渾濁的眼睛望著他。

  「我搬過來陪您住吧！」年輕人露出一個笑容，下定了決心。

  「啊？」老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看到那個年輕人叫住了轉身想走的小男孩：「喂，小孩兒。」

  「嗯？」小男孩轉頭。

  「孫悟空是飛天遁地的。」年輕人說了一句。

  視頻畫面中，隨著這句話的道出，他爺爺手中握著的皮影飛了起來，飛到了年輕人背後。

  在一陣嗩吶激昂的旋律中，年輕人右手一揮。

  一根金箍棒被他握在手中，與此同時，他的衣服逐一變化成和皮影一樣的顏色衣著：紫金冠，鎖子黃金甲，大紅色的披風等等。

  一一被加諸到他身上，猶如電影版夢幻的特效，在搭配激昂的旋律，他幻化成了爺爺手下的孫悟空，這一幕，讓人看得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