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父愛如山（終章）

  月光光，心慌慌。

  人有三急，小腹墜脹，好夢總被尿憋醒。

  陳海翻身起床，掃了一眼手機，匆匆跑進衛生間。

  盡情釋放，美滋滋……

  沒有開燈，深夜的衛生間一片死寂，陳海站在盥洗台前洗完手，抬起頭來欣賞一下自己的帥氣容顏。

  「咦……鏡子裡的陳海……特麼的有問題！」

  透過窗外滲進來的月光，陳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有幾分陌生。

  自己剛才明明洗過手呀。

  可鏡子裡的自己，貌似十指仍干，沒有半點水跡……

  白慘慘月色只是黑暗裡的唯一光源，照在鏡子和現實中間，對面鏡子仿佛變成一道通往異空間的大門。

  而鏡中的自己，有種想要開門走出來的感覺。

  臉比月光還要白，眼比夜色還要黑，靜靜站在鏡子裡，欲言又止，默默期待著什麼。

  「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

  陳海低下頭，閉上眼睛深呼吸，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大半夜的胡思亂想，太尼瑪瘮人了！

  可能是衛生間的窗戶沒有關緊，夜風吹入屋內，像是冰涼手指掃過他的臉龐，也像是有人對著他的臉龐吹了口涼氣。

  「陳海，陳海，陳海……」

  夜風淒淒，拂過臉龐以後，黑暗裡貌似有人在竊竊私語。

  寂靜之中，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到最大。

  陳海立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腦中一片空白，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有人在黑暗裡喊自己名字。

  室內溫度莫名降低，仿佛瞬間置身於冰窖之中，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雙腿打顫，背上冒出冷汗來，像冰珠子一樣順著背脊滑落。

  「冷靜，冷靜……這世上沒鬼……」

  陳海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想要閉著眼睛走出衛生間。

  可雙腿卻像被夜風凍住一樣，紮根在地，一動不能動。

  「陳海……」

  那聲音一直在不停呼喚，有些虛弱，有些急促，好像要告訴他一些重要事情。

  聲音順著夜風徘徊，縈繞在陳海身周，也迴蕩在陳海耳邊。

  「嘎吱，嘎吱……」

  與此同時，對面鏡子上也響起刺耳的聲音。

  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抓撓，也像是手掌在鏡面上摸索，想要推開那道通往異空間的大門。

  鏡中自己真的想要出來嗎？

  三物通陰。

  傳說中，鏡子就是陰寒之物的代表，很容易招惹一些陰邪之物，也是通往陰界的一道門！

  衛生間也是屋子裡陰氣最重的地方。

  「日了狗咯，大半夜碰上這種事，陳老闆我小命休已！」

  陳海慌得要死，不安之感在內心深處晃蕩著。

  可身體卻在這一刻失去了控制。

  夜風不但鎖住他的腳，還把他的頭也慢慢抬起來，並且十分溫柔的掰開他的眼皮。

  衛生間的鏡面沒有任何變化，鏡子裡的自己依然靜立。

  一臉淡然，平靜如初，只是臉色愈發慘白，白到有點透明。

  下一刻，毫無徵兆的，鏡子裡的自己忽然動了……

  先是臉上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來，緊接著，鏡子裡的自己便深深彎腰鞠躬。

  「陳海，我沒有時間了。」

  夜風拂過，徘徊在陳海耳邊，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果果以後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她。」

  「她的病好了，我也要走了，他們一直在等著我。」

  「謝謝你，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寶貝女兒，我走了，我走了……」

  鏡中自己緩緩抬起頭，臉皮白到像玻璃，看著極不真實。

  唇皮未動，但聲音卻透進陳海心底。

  腳步也沒動，但身體卻在向著鏡子深處慢慢飄過去。

  鏡子深處一片昏暗，無邊無際的，仿佛連接著綿延無盡的異空間。

  依稀可見，深處昏暗裡站著一黑一白兩道高大身影，戴著兩頂高帽子。

  「砰！」

  就像是大門被關上一般，鏡面上瞬間一片漆黑。

  就在同一時間，陳海一個跟頭就從床上翻了起來。

  大口喘息，冷汗直冒，直如一個溺水掙扎出水面的人。

  「粑粑，你是不是也在做噩夢呀？」

  黑暗裡，響起了陳果弱弱的軟糯聲音。

  陳海循聲努力看去，臥室門被打開，陳果的小小身影站在門口，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

  「乖女兒，快過來。」

  陳海掀開被子跳下床，把小小的女兒擁入懷抱里。

  「粑粑，果果剛才做噩夢了，好可怕好可怕。」

  陳果偎在粑粑溫暖的懷抱里，想起夢中情景，依然後怕不已。

  陳海摟著女兒鑽進被窩，輕拍她的後背，連聲安慰道：

  「不怕，不怕，爸爸會生生世世保護你。」

  「粑粑，果果剛才夢到你被兩個怪蜀黍抓走了耶，他們說你犯了大錯要被處罰啦……」

  小丫頭緊緊摟著陳海的脖頸，鼻腔里都帶了一絲哭音：

  「果果一直追在後面跑，可是果果越跑越黑、越跑越冷，很快就看不到粑粑了，以為再也追不上，都急哭了耶。」

  「只是一個夢而已，不怕，不怕，爸爸在這裡，爸爸一直在這裡……永遠陪著你！」

  陳海深深嗅著女兒發間奶香味，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女兒貌似跟自己做了一個差不多的夢。

  夢中人，鏡中人，應該就是陳果真正的爸爸了。

  這個夢，是陳果真正的爸爸回來道別嗎？

  他犯了什麼錯？

  要受什麼處罰呢？

  為了女兒，再大的錯，再重的處罰，也是值得的！

  一切來的太突然，你的女兒……不，不管怎麼說，我們的女兒，一定會健康成長的……

  陳海擁著女兒，聆聽著女兒平穩的呼吸聲，靜靜思考。

  靜坐一夜，直到天明，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粑粑，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呢？」

  陳果睜開眼睛，看到粑粑還在身邊，小臉上浮起甜甜微笑。

  陳海扒拉了幾下那部神奇手機，想了想道：

  「嗯……我們去小青山上吧，去祭拜一下你宋爺爺，也去祭奠一縷愛你的亡魂。」

  按了好幾下開機鍵，手機屏幕依然一片漆黑。

  它的使命完成了，跟他曾經的主人一樣，恐怕已經去了另一個空間。

  「好！」

  陳果雖然聽不懂粑粑在說什麼，但還是回以甜甜笑臉。

  父女倆洗漱過後，吃完早餐就上小青山。

  陳海挖了一座小小墳墓。

  把失去生命的手機埋進去，立了一道石碑。

  碑上刻了字，是用手指刻上去的，手機賦予他的神奇作用沒有消失。

  父愛如山！

  陳海帶著女兒跪下來，向著小小墳墓磕了幾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