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任務完成

  看到那道突然出現的光柱時，傑拉爾德還有那麼瞬間的恍惚，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真實感，但當「矮胖巨人」的兵刃斬到他的手臂，親身體驗到那粉碎性的破壞效果，親眼見到手臂化為碎末，真切感受到那疼痛和恐懼, 他才萬分地肯定：

  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旋律是真的！

  光柱是真的！

  從光柱中降臨的「矮胖巨人」也是真的！

  他不是沒有想過直接繞過這「矮胖舉人」去對付那三個女人，他也懷疑這道光柱、這殺氣凜凜的旋律、這拿著怪異武器的「矮胖巨人」，都是她們搞出來的。

  但問題是，他根本繞不過去。

  「矮胖巨人」的怪異兵器威力太強，基本上只要沾到就是骨肉盡碎，而且看著比例跟個樹墩子似的，移動卻非常靈活, 基本上能封死他所有的行進路線，那兵刃就像有精確制導一樣, 牢牢鎖定他的移動方位。

  這個地下大殿雖然空間不小，但對於傑拉爾德和這「矮胖巨人」龐大的體型而言，卻實在算不上多寬敞，再加上各處延伸連接石棺的立體石槽，很快傑拉爾德就被逼到了中間的石棺邊上，而此時他的兩個手臂都已經被切碎，腦袋也被劈開了一側，血流不止，肚子上的巨嘴被剖開一角，開口直接到了腋下，舌頭都耷拉出來，也被重創，收不回去了。

  跌倒在地，背靠著石棺，傑拉爾德抬起一腳蹬向「矮胖巨人」，結果一碰到那怪異兵刃, 瞬間又像是伸入攪拌機里一般，肉末飛散，整腿消失。

  大殿中迴響的音樂節奏降了下來，大號的雄渾樂聲忽然加了進來，讓整個氛圍變得莊嚴沉重起來，抬頭看向那陰沉厚重仿佛即將壓到頭頂的濃雲，隱約看到雲層中涌動的電光，傑拉爾德忽然有種將被處決的絕望感。

  就在幾分鐘之前，剛剛從沉睡中甦醒的傑拉爾德，還有種即將操控所有生靈、君臨天下的霸氣，卻沒有想到，他自以為多次階段性突破後，完成了大量同類「正脈血族」同源能力的吞噬融合，已經將催眠能力、精神掌控能力提升到了巔峰，對於各種高等動物都能有不同程度的控制和影響能力，特別是人類，應該沒有人能逃脫他的掌控。

  然而，他甦醒後剛剛遇到的三個東方女性，居然就直接免疫了他的催眠，哪怕他層層加碼，不斷地調高精神控制強度，增加多種精神影響方式，也沒有對那三個看起來文文弱弱、戰戰兢兢的女孩造成任何影響，仿佛她們並不存在於這個空間。

  接著又面對那從天而降的「矮胖巨人」，精神控制能力更是完全派不上用場，他那能夠抵抗大口徑槍械，能夠快速恢復的肉體，在那一碰即碎怪異兵器面前，都是脆弱如紙。

  而他在黑暗中隱藏、擾動區域內熱量分布、影響區域內植物生長、讓區域內各種動物產生應激反應、製造毒氣、製造能影響或傷害生物的聲波等能力，要麼發揮不了作用，要麼沒有需要的條件，要麼受限於身體變異未完全穩定，無法使用。

  短短几分鐘時間，他的心態從頂峰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而且還有一點可笑和悲哀的感覺，就像費盡千辛萬苦、歷經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站在一座山的山頂，自以為已經到了世界之巔，正想振臂狂呼，宣誓霸權的時候，頭頂上雲層里忽然伸出個大腦袋，不屑地往他腦門上吐口水，然後伸出一隻巨手，屈指一彈，把他彈下了山。

  他不僅完全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甚至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存在方式。

  躺在石棺旁，只聲一條腿還在、已經放棄抵抗的傑拉爾德仰頭看著天空，依然想不明白，頭頂不是有一整座酒吧嗎，他們是怎麼在瞬間把所有建築移去，把上方打開的？

  因為切身真實的體驗，讓他現在一點都沒有懷疑「矮胖巨人」、光柱以及頭頂那片天空是假的。

  「矮胖巨人」站在傑拉爾德面前，用手中的兵刃指著他的腦袋，然後回頭看向了光柱另一邊三個女孩，似乎在等待指令。

  ……

  當看到一身古代盔甲、拿著方天畫戟的「小黃人呂布」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楊真兒和小蘋果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一齊看向了還閉著眼睛的唐寶娜。

  「娜娜，咱們這是……已經打贏了？」楊真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她們三個這次的戰鬥方案，是唐寶娜先用情緒旋律營造氛圍，牽動傑拉爾德注意，讓他進入既定的情緒狀態；

  小蘋果「召喚」一個小黃人木雕的情緒投影過來，但不是讓它製造情緒影響，而是將情緒投影內縮，與唐寶娜情緒旋律結合，進行一種「真實投影」，不過這種「真是投影」和「幻想俱現」並不一樣，它在物質層面並不是它所呈現的模樣，本質上依然只是類似於「八臂八眼巨人幻象」的虛幻存在；

  楊真兒則是在小黃人情緒投影和娜娜的情緒旋律結合後，用她的能力進一步加強幻象在她們的目標「老吸血鬼」傑拉爾德眼中的表達，讓幻象更加的「真實」、明確、豐富和可信，惡趣味地把「小黃人幻象」變成了「小黃人呂布幻象」；

  各種信息通過「超感物品體系」，通過愛麗絲進行共享和統籌調配，讓她們都能看到相同的幻象、相同的投影，能夠準確地把握到出手的節點；

  接下來，唐寶娜又將能夠直接影響物質的「事物旋律」和「情緒旋律」相結合，賦予了「小黃人呂布」幻象撕扯、粉碎物質的特性，這種撕扯和粉碎是直接從超感信息層面作用的，直接給目標定性，所以別說傑拉爾德可以扛大口徑槍彈了，就是他能扛核彈，也扛不住「小黃人呂布」的「方天畫戟」。

  這一系列的操作，其實核心都是在唐寶娜那能夠粉碎、撕扯物質的破壞性「事物旋律」上，小蘋果和楊真兒只是輔助，「小黃人情緒投影」只是一個承載雙旋律，將威力發揮出來的具體「方法」。

  唐寶娜確實有辦法通過「事物旋律」進行非常強大的破壞性影響，能夠造成非常巨大且無法抵擋的破壞。但她卻暫時沒法直接使用「事物旋律」進行攻擊，因為她沒有辦法進行非常精確地操作，在短時間內，沒有辦法進行威力和方位的同時精確控制。

  畢竟，不是任何目標都像當初舅舅送的那張茶几岩板一樣，能夠任她先研究成分，用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和聆聽事物旋律，再反向進行影響的。

  現實中，各種目標的變數都太大了，在沒有辦法精確操控的情況下，唐寶娜要麼無法鎖定目標，會造成無差別、大範圍的破壞，要麼會控制不准破壞力，無法達成預期影響，或是造成過大影響。

  所以現在這套方案，其實是取了個巧，通過加強的小黃人情緒投影來幫唐寶娜去具體操縱破壞性的「事物旋律」，在小蘋果和楊真兒的輔助下，其實她們的目標——「老吸血鬼」傑拉爾德也參與其中，「幫助」唐寶娜的「事物旋律」建立了一個具體指向和破壞程度的定量，精準地將破壞力釋放出來。

  就像一發飛彈，不把它投放到目的地，光有威力強大的戰鬥部也沒有用，還要有動力裝置和制導系統，小蘋果和楊真兒就是幫助唐寶娜把威力強大的戰鬥部封裝成飛彈並投送的幫手。

  而傑拉爾德，則像是抱著個定位器在招呼「俺在這裡」。

  傑拉爾德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那「方天畫戟」一觸即能粉碎的恐怖殺傷力，竟然是他幫著錨定確立的。

  他也是把自己逼到絕境的幫凶……

  嚴格說來，這套方案只需要小蘋果和唐寶娜兩人就能完成——之前她們倆負責的幾次任務，也都是這樣的。

  楊真兒所做的，主要是錦上添花，加強幻象對目標的影響，讓唐寶娜的破壞性「事物旋律」發揮作用時能夠更加精確和穩定。

  剛看到小蘋果「召喚」的小黃人被自己打扮一新，威風凜凜地砍得「老吸血鬼」屁滾尿流的時候，楊真兒激動得不得了，俏臉漲得通紅，拳頭高高舉起，要不是還要控制著幻象，她估計已經忍不住大聲吆喝、歡呼起來了。

  楊真兒的心裡不由得有些可惜，小胖妞不在這裡，沒有見識到她老仙姐姐創造的幻象有多威風、多厲害！

  不僅小黃人身上的古代甲冑和方天畫戟，它周身電弧、光效，頭頂的烏雲、閃電、陰沉天空，都是她弄的，甚至那個光柱都被她仔細「修飾」了一下，弄得更大、更厲害、更威風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興奮多久，「小黃人呂布」就已經站定回頭，一副「任務完成，請求指示」的表情，讓她也是一臉愕然——這也太快了！

  她都還沒過癮啊！

  這個石棺里爬出來的、大蜘蛛般的「吸血鬼」，之前那麼大陣勢，怎麼這麼不中用？

  都不帶多抵抗兩下的？

  唐寶娜睜開眼睛，看著石棺前破娃娃般已經放棄抵抗，在「方天畫戟」之下奄奄一息的「老吸血鬼」，鬆了一口氣，笑著對小蘋果和楊真兒說道：「任務完成！讓他們進來收尾吧！」

  ……

  在唐寶娜、楊真兒、小蘋果進入酒吧的時候，兩輛廂式貨車停在了她們那輛加長豪車後面。

  前一輛車上，一個東方面孔的男人和一個棕發灰眼的斯拉夫人坐在駕駛室，有些緊張地看著酒吧的入口。

  「目標在酒吧里？這麼多人？」那棕發男子一開口，說的卻是中文，雖然帶著很重的口音，但用詞卻還算準確、清楚。

  坐在駕駛位的男人就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了：「在地下，看圖紙上的標註深度，應該影響不到上面。」

  「這次是A級任務吧……這麼多人的地方，萬一要是出問題……」棕發男子有些擔心地說道。他參加過一次D級任務的，雖然最終成功完成任務，他們也沒有人傷亡，但那次任務的目標依然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甚至可以說是留下了陰影。D級任務的目標都如此可怕、詭異，他實在無法想像，A級任務要對付的是什麼存在。

  東方男子指了下前方的加長豪車：「這次是國內來的精英親自處理，咱們只是負責收尾、運輸的，不用擔心。」

  「希望如此吧……」棕發男子還是有些擔憂。

  過了一會，東方男子小聲道：「科羅溫，我聽說接下來國內基地可能要選一些人進行統一培訓，培養『超能力』。」

  被叫做科羅溫的棕發男子皺眉道：「真的假的？超能力還能培養的？」

  對於有沒有超能力存在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一點懷疑，在「後南極危機時代」，已經有無數事實證明，這世界上是有特異生物存在的，有些人類也能獲得特異的能力，普通大眾了解的或許還不多，只能通過各種小道消息臆測，他們這些「研究基地」的外勤調查員，卻都有更實質的了解，知道更多信息的真相。

  「我也不太確定，但應該是有這麼件事，而且很快就要公布了，說不定到時咱們倆都能被調回去。對了，你去國內培訓的時候，有見過『夏醫生』麼？這次應該就是『夏醫生』親自主持的。」東方男子小聲說道。

  科羅溫回憶道：「只在剛去的時候，和歐洲這邊過去的同期一起見過『夏醫生』一面。」

  「見到『夏醫生』是什麼感覺？我聽國內過來的同僚都說，『夏醫生』是半神一樣的人物，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好像她已經能夠掌控『變異能力』的根源了，說不定能夠控制生物的進化……」東方男子有些興奮地說道，「我當初在國內培訓的時候，『夏醫生』不在基地，帶我們的是『良先生』。我總感覺，他提起『夏醫生』的時候，是有點害怕的語氣。」

  「不至於吧，『良先生』和『夏醫生』好像算平級？」

  「名義上是平級罷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夏醫生』才是老大。不過我聽說……研究基地其實還有一個更神秘、更強大的『領導』。」

  「你說的……不會是那個解決了南極危機的『救世主』吧？」科羅溫說道。

  「不是，是另外一位。我聽說……是聽說啊，聽說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東方男子把聲音壓得更低：「可能是『救世主』和『夏醫生』的女兒。」

  說到這，車內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目標已經解決，準備進入運輸階段。」說話的是前面加長豪車的司機，也是這次任務的隊長。